第五章 芙蓉花? 初露锋芒
第二节 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将木晞唤醒，空气中传来雨水特有的清新的气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木晞半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栎见正躺在自己身边缩成一团，陷入了沉睡。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眉头紧皱，似乎在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一般。在栎见旁边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灵石，其内部的光芒暗淡下来，显然是已经被使用过了。 木晞下意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发现它们几乎都已经痊愈。而在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栎见的外衣。木晞拿起那件外衣，盖回栎见的身上，然后起身，带上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桂花树枝，出门打算离开。但正当木晞迈出屋子，她又从门口折了回来，用手指在泥土的地面上写下“已醒，先行”四字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茅草屋。 雨水带起大雾，将周围的山峦隐匿在一片朦胧中，只能在隐约中看见些许墨绿。木晞在雨中快步前行着，细雨打湿了她的发丝，脸颊，衣服，她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天空方才露出鱼肚白，黎明时分的凉意乘风而来，伴随着不知何种鸟儿的鸣叫声，预示着新一天的降临。 走了近一上午的时间，木晞才再次回到了花境的都城，此时天空已经放晴，蔚蓝色的苍穹被雨水洗涤得没有一丝杂质，纯粹而又美好。但木晞并没有为这等美景而驻足停留，对于她来说，在达到目的以外的任何不必要的行动都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进入都城以后，木晞直接向着三生街的入口处走去。 正当木晞走在街道上时，一个少年拦住了她的去路。木晞有意绕开少年，可没想到那个少年也随着她左右而行，是存心想要找木晞的麻烦。 那个少年衣着华贵，在领口处镶了一条金色的细链，脚底踩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在外衣的口袋中别着一块怀表，眼角下垂，但眉毛却向上挑起，在眼睑下方长着许多雀斑，眼神中带着不屑。 “让开。”木晞语气冷漠，连正眼都不瞧眼前人一眼。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用这种语气和小爷我说话？”少年显然有些被木晞不屑的态度惹怒了，他揪起木晞的领子，挑住的下巴，让木晞不得不仰视着他。 “与我无关。”木晞将手中的树枝用力顶在少年的腹部，少年猝不及防，趔趄着向后退去，抓住木晞的手也不觉放开。 “你...你敢？！我可是花境的贵族罗西！”少年蜷缩在地面上捂住肚子，还不忘指着木晞破口大骂。 “你是谁，与我无关。”木晞整了整衣领，道。 这场闹剧吸引了许多围观的群众，但他们也只是站在旁边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些许惊恐的神色，谁也不敢上前一步来帮助木晞。 一方面是因为木晞的对面是他们惹不起的贵族，另一方面是因为木晞曾是王室头版上的追杀对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解除了对她的追捕，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少扯上关系的好。 木晞对于围观的人投来的眼神并不在意，她只是绕过罗西，拨开人群想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罗西哪里丢得起这个人，他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调动起灵力，想要为自己挽回颜面。 虽然罗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对于灵力的运用确实不容人小觑，就在他叫住木晞的同一瞬间，木晞脚下的地面炸裂开来，石板砖被炸成细小的碎片，借着爆裂产生的力量冲向木晞。 木晞的反应只是比它稍慢了些许，但还是受到了地面震动的影响。她向着左侧方灵巧地翻滚了一下，最大程度地抵消掉了冲击力。 “你也不过如此。”罗西见自己占据上风，挑起眉毛，嘲讽道。 “彼此。”木晞从口袋里取出她所剩的最后一颗灵石，夹在指尖，对准罗西。 “难道你想凭着一颗破灵石打败我”罗西不屑地看了木晞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木晞没有搭理罗西的嘲讽，只是将手一挥，手中的灵石“啪嗒”一声落在了罗西的脚边。 见此情形，罗西更加嚣张起来，他一脚踩在灵石上，使劲用脚碾了几下。但就在刹那间，罗西脚下的灵石突然发生爆炸，罗西压根就没想到木晞会给他耍心眼，根本来不及闪躲，右脚直接灵石被炸穿。 “啊——”罗西随着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倒在地上，右脚鲜血直流。 这时穿着百褶连衣裙的妙龄少女冲出人群跑到罗西身边，将灵力覆在手上盖住罗西脚上的伤口，急急地叫唤道:“少爷！少爷！” 可倒在地上的罗西早已经疼的昏了过去，于是那个少女便转头威胁木晞道：“你竟敢伤我家少爷，你给我等着！” “随意，”木晞只是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罗西和眼前的少女，“他本不必如此，是他自找的。” “你！”少女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见木晞准备离开，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贱人！” 对于身后传来的对自己的谩骂声，木晞心里毫无波澜，她平静地离开，围观的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看着她的眼神里有遗憾，有害怕，也有赞同，而这些木晞都不在意，她依照着既定的计划走进三生街的巷子里，又被一个男子拦住了去路。 那个男人身形高而瘦，一身长款黑色风衣，内搭一件白衬衫，配上黑色的领结，棕色的头发清爽干练，右眼处带着单边眼镜，自有一种文人的意味。他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听见木晞的脚步声后，他便将书一合，抬起眼看着木晞，绿宝石一般的眼中透露出满意的神色。 “借助翻滚的时机掩护抛灵石的动作，然后故意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你手上的灵石上来，趁第二次抛灵石的时候使两颗灵石相撞产生灵力的爆炸，并将第一颗灵石弹走，给人以错觉，真是个好办法。” “你既然都看见了，却没有阻止我，说明你是在默许我做这件事。”木晞停在男人面前，毫不畏惧地迎着男人的目光。 “呵呵，”男人笑了笑，道，“你在零姬两千年祭典上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之后是你拿出药剂解决了花境的疫病问题，现在你又用这种巧妙的办法击退了比你强大许多的对手，是个有个性的孩子。” “这不是你在这里等我的理由。”木晞直接了断地切中要害。 “我是若森，格里格零学院的法术教师，我诚挚邀请你来格里格零学院作为我的直系学生进行学习，”若森用手在空中随意地挥动几下，一张印有繁美徽标的羊皮卷便握在了他的手中。若森将羊皮卷递给木晞，“你若是考虑好了，带着这个来学院，你就能见到我。” 木晞伸手接过卷轴，展开，其上仅有短短八个字： 格里格零学院——若森。 木晞抬头，若森早已经不见了身影，仿佛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过似的。她略微思索了片刻，将卷轴收进衣袋里，继续前进走到巷子的尽头。站在巷尾的红砖墙前，木晞脖子上的桂花链受到了某种感应似的，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于此同时，墙面消失，巷子褪去，三生街的景象瞬间显现出来，这次，木晞直接来到了槿商铺的门口。 还未等木晞伸手推门，门就被槿从里面打开，她飞快地扑到木晞身上，脸贴脸蹭了蹭木晞，然后放开，道，“你这么久没回来，可把我急坏了。” “出了点意外状况。”木晞僵直在原地，她没想到槿会以这种方式出来迎接。 “快进来吧。”槿接过木晞手中的树枝，冲她招了招手，示意木晞进到屋子里来。 槿径直将木晞带进内室，里面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后面放着一个大木桶，桶中盛着热水，热气正从桶里冒出，在水面上撒着许多薰衣草的花瓣，薰衣草的香气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木桶的旁边有一张矮凳，上面整齐地叠着一件衣服。 “你先在这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准备一些食物补充体力。你换下的衣服放在这就行。”槿拍了拍木晞的肩膀，然后绕过屏风，走到外室。 木晞站着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解开衣领，绾起头发，用脚在边缘试了试水温，然后整个人泡进木桶中。薰衣草的香气有着不可思议的放松效果，木晞微闭上眼睛，只感觉身上因为劳累疲惫而产生的酸痛感一下子减轻了大半，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有如在云端飞行。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随着水波荡漾，就像是木晞动摇着的心绪。 不知道为什么，从月神岭回来的这一路上，木晞的心里像是缺了些什么，那种莫名的悲伤从心底铺天盖地的袭来，没有原因，却无法抑制。 水温渐渐凉下来，木晞从木桶中起身，穿上槿放在旁边的衣服。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垂在膝盖上，上面用线转出大片桂花的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飘带，两根穗子卡在腰侧，圆领上绣着蕾丝花边，在胸口处有几颗小扣子，也是被细心地设计成桂花的样式。不大不小，像是为木晞量身打造的一般。 木晞收好自己换下的衣服，又披上先前自己的外套，走出房间，来到外室。槿正将木晞带回的树枝用灵力控在手中，树枝上随之显现出一串金色的符文，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见到木晞，槿立刻把树枝收回手中，放到一旁，然后起身，将木晞引到桌前。 “果然，你穿这件衣服很合适。”槿笑着把木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用手托腮，赞美道。 “谢谢。”木晞只是看着槿，吐出两个字。 并不是木晞不愿意向槿多说些什么，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去有很多人一开始也出于各种目的对木晞很好，但在木晞这始终得不到回应之后，便开始在背地里捅刀子，虽然木晞从来不说，也不在意，但她的心里一直都清如明镜。可眼前这个女人和他们不一样，木晞能明显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好，完全是真心实意的，她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笑容都像是水晶一样清澈透明，而在这世上让木晞有类似感觉的另一个人，是木宇。 “嘻，”槿似乎并不在意木晞的表达，笑容依旧纯粹，“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说着，槿将一大盘rou推到木晞面前，“你这几天辛苦了，要多补补。以后，你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任务了。”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木晞见槿还没有拿起筷子，便伸手将菜往槿那边推了推，道。 “那我们一起吃？”槿一下子就看出了木晞的想法，她飞快地夹起一口菜，塞进嘴里。 木晞看着槿一口接着一口，才慢慢拿起了自己的筷子。 “这样才对嘛。”槿将嘴里的饭菜咽下，道。 饭菜结束之后，槿用手在桌子上一拂，那些用过的碗碟便在一瞬间消失，在桌子的中间开出一团白色的卡萨布兰卡。接着，槿又是一挥手，木晞先前交给槿的那张卡牌就夹在了槿的指尖，槿将卡牌递给木晞，道，“之前答应你的，现在还给你。” 木晞接过卡牌放进外套的口袋里，道，“关于作为你的助手这件事，我想再重新商量一下。” “怎么了？是我给的条件让你不满意了吗？”槿明显愣了一下，道。 “我想到格里格零学院去。所以，不能时时刻刻都接你给的任务。”木晞从衣袋里拿出若森给的邀请函，展开，放在自己和槿的中间。 “什么嘛，”槿松了一口气，她的表情松弛下来，重新露出笑容，“那是个好学校，你去的话，会有很多机会的。我给的条件不变，你提出的要求成交。” “你不觉得，这变成了一桩亏本生意吗？”木晞将卷轴重新卷起，收好。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一个正经的商人啊。”槿的眼眸如月牙般弯起，眼中满是光芒闪烁。 又是这种感觉，仿佛有光从槿的背后透出来，让人感觉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那也许是木晞穷极一切也无法触及的模样。 木晞微垂下眼，颔首，然后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完成的任务吗？” “就目前来说，暂时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这次去花境，就当是给你休假吧。”槿托腮思考了一会，认真地回答道，“有什么事的话我会通过吊坠通知你的。” “我知道了，”木晞慢慢走到铁炉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再会。” “再会。”槿没想到木晞会特意回头向自己道别，只是下意识地回了木晞的话，待到她反应过来，木晞已经踏进炉子，前往花境。 槿不可抑制地露出笑容，原来，木晞也只是一个面冷心暖的小傲娇，和某人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