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于彼之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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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诩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他睁开双眼，拖着慵懒的身姿接了电话，没有看对面是谁，毕竟经常给他打电话的人只有洛纸鸢。 但这次是特例，对面刚说一句话，叶诩就彻底清醒了。 “jiejie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叶诩跟触电一样，直接从床上弹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追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刚刚敲门她没有反应，我推门进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她去哪你有头绪吗？” “我也在想……学校吗？不对，车站？或者以前住过的地方。” “分头去找！” “好，我去车站，你去华韵府，以前和爸妈在那边住过。”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闪过叶诩的脑海——“我想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但不是现在，还有咲一，要看着他长大……” “地址能具体一点吗？”叶诩紧接着问道，“几号楼？” “三号。” “好，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叶诩飞似的冲出房门，冲出比平时慢数百倍的电梯，骑上自行车，抄最近的路，不顾阴云与狂风，飞奔到华韵府，扔下自行车，坐着更慢的电梯来到了顶楼。 “林咲羽！”叶诩喘着粗气，耗尽全身的力气，喊向正走向深渊的少女。 林咲羽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跟几乎累瘫的叶诩对视。 “抱歉。”林咲羽再次露出了那个微笑，不过，这次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停下！”叶诩扶着墙喘了口气，紧接着喊道。 “我的经历，你已经听咲一说过了吧。”林咲羽强忍住泪水，说道，“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活着需要理由吗！”叶诩向前迈出一步，“我知道你所经历的，是，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人渣，但这些人渣犯的错为什么要你去承担！” 沉默，泪水划过了林咲羽的脸庞，她向后退了一步，现在，她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好好活下去吧。”叶诩声音放轻，缓缓向前迈出一步，“告诉那些人，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林咲羽双腿有些发软。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四目相对，叶诩缓步向前，“就让我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吧！” 林咲羽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后面是万丈深渊，前面，则是她现在仅有的一丝曙光。 林咲羽抱住叶诩，把头埋在他胸前，叶诩也用双手环抱住林咲羽，“没事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嗯。”林咲羽一边哭，一边轻声应和到。 大约过了好久吧，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不再躲在云彩背后，冰冷的大地也有了一丝暖意。林咲羽松开手，揉了揉已经哭红了的眼，轻声问道：“今天，可以陪我一天吗？” “不止今天，以后也可以。”叶诩露出了微笑。 “好，一言为定。”林咲羽也笑了笑，但这次的笑容，是叶诩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所以，你就让我这么从车站找到学校找了大半天。”把林咲羽送回家后，林咲一和叶诩单独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咖啡馆。 “这也是情况特殊吗，我当时心率起码一百二，还有，我骑了这么长时间的自行车本来累的要死……忘记通知你也有情可原。” “算了，看在你请我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林咲一喝了一口咖啡，笑道，“不过也真有你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把我姐拿下了。” “咳咳……”叶诩被咖啡呛到，“这也是……特殊情况，对，特殊情况，当时危急关头只能用这一招了。” “好，我明白，都是特殊情况呗。”林咲一回道，“都这种情况了，你可要对我姐负责。” “嗯。”沉默了半分钟，叶诩点了点头。 “你这么长时间的的沉默是什么意思……”林咲一无奈道。 “现在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叶诩了避开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们……” 话虽这么说，但这几天叶诩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解决这一问题。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学期末的一天放学，短暂的争吵过后，林咲羽被几个同学叫了出去。 叶诩见势不妙，也跟了上去，在他身后的，还有跆拳道黑带的王铁。 “你最近怎么那么不老实呢？”一位女同学抓着林咲羽的衣领，质问道，“让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啊，装什么？你初中那些脏事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没干那些事。”林咲羽低声道。 “哟，不承认是吧。”说着，她伸手就想打林咲羽。 她的右手刚抬起来，就听到了叶诩的声音，“把手给我放下！” “还有人护着。”她把手放下，身后的一名男同学立刻把叶诩按到了墙上，低声道：“哥们，你少管点闲事儿，对咱们都好。” “那可抱歉，我就是这种爱管闲事的人。”说着，叶诩用膝盖向上一顶，那名男生便立刻疼得松开了手。 就在对面都愣着的时候，叶诩抓住林咲羽的手腕就跑。 “别跑！”对面几个男生反应过来，也立刻跑向他们。 “这边我收拾，你俩先撤。”王铁从墙角出来，拦住了追上来的几个男生。 “感谢。”叶诩微微一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校外跑去。 后面的惨叫声越来越远，两人已经跑出了校门，“以后从那个团体里出来吧。”叶诩一边跑一边喊道。 “嗯。”林咲羽回道。 “把这些所谓的朋友全都扔到一边去！” “嗯。” “把他们的束缚全部解开！” “嗯。” “自由万岁！” “嗯……” 叶诩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林咲羽的声音却逐渐带了哭腔。 这天晚上，叶诩又进入了林咲羽的梦境，在梦里，他看到小木屋周围的铁链消失了，她内心的枷锁，应该已经解开了吧…… 第一场雪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期末考试之后，是看似很长的寒假，叶诩早已计划好，寒假前几天搞完工作和作业，就和林咲羽出门旅游，林咲一也非常自觉的表示要留下来看家。 大约是腊月二十六，叶诩完成了所有年前需要完成的工作。 两个人是自己坐高铁去的，两人一致感觉跟团旅游不自在，宁愿自己做全套准备。 他们是第一天下午到的，前两天，他们晚上随便找个酒店住下，白天随便找个景点游览，爬山、逛古镇，感受当地民俗，品尝当地小吃，直到第二天傍晚…… “有一说一，这是我这趟旅行最期待的地方。”看着这家温泉酒店的招牌，叶诩感慨道。 林咲羽也点了点头，毕竟，连续两天的旅游，两个人都已经累的不行，在这大冬天里，没有什么能比泡温泉更爽的了。 “虽说这是我最期待的地方，但如果有幸能和你一起泡就更好了。”看着面前穿着浴袍的林咲羽，叶诩一本正经地说道。 “泡你自己的去！”林咲羽瞪了叶诩一眼，自从那天早上，两人之间的交流明显多了起来，像这种玩笑在以前也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刚才的话，也不完全是玩笑，叶诩也是抱着那么一丝丝“万一成了呢”的心理去问的。 既然没有答应，那就只好自己去泡温泉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泡着温泉，自言自语道。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跟林咲羽谈恋爱的呢？”叶诩把头埋到水里，“是突发情况，对吧。” “但我当时的心情好像也是很激动的啊。”叶诩猛地钻出水面。 “可能只是为了把她从那个封闭的世界里拉出来吧。”叶诩想着，“毕竟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所谓的救赎，对她也好，对我也罢，这样做就皆大欢喜，不要想太多。” 大约泡了一会儿，叶诩回到了房间，穿好衣服，环顾着这空无一人的房间，算了，出去透透气吧。 刚推开房门，叶诩就遇见了泡完温泉的林咲羽。“你干嘛去？” “我……出去买点零食之类的。” 找了个理由出来，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的环境确实不错，点点繁星清晰可见。“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叶诩自言自语。 他买了点零食，回到了房间，林咲羽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 “时间还早，不如玩点游戏？”叶诩把零食放到桌子上，坐在林咲羽旁边。 “玩什么？”林咲羽翻了翻这一袋零食，“原来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啊。” “扑克牌，下棋，还有什么？”林咲羽随手拿出一包薯片。 “下棋我又下不过你，那就只能是扑克牌了吧，不过两个人能玩什么？”林咲一拿出一盒条状巧克力涂饰饼干，问道。 “有这样一种玩法，把小王挑出来，摸牌，把对子扔掉，开始游戏之后，轮流抽对方的牌，再把自己手上的对子扔掉，直到最后，手上留着大王的人就是输家。”叶诩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 “嗯，不过是不是要加一些惩罚之类的。”林咲羽一边吃着饼干，一边问道。 “那就赢家向输家问一个问题，输家必须回答，如何？” “好。” 游戏开始，虽然林咲羽是第一次玩，但还是连赢叶诩两局，叶诩也是无奈，自己提出的惩罚，自己要愿赌服输。 所以，他先后说出了两件自己的黑历史。 但叶诩毕竟经验丰富，凭借抽最后一张牌时林咲羽的表情变化，赢得了第三场的胜利。 “说一下你当时为什么要进那个圈子。”这个问题早在很久以前叶诩就想问，今天终于抓到了机会。 “你知道我过去的经历吧。”思考了半分钟，林咲羽说道，“我整个初中时期是没有朋友的，直到高中，那时第一次有人来主动搭话，我当时是感觉很高兴的，但是后来聚集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我开始躲着他们，尝试脱离这个圈子，但当我回避他们的时候，关于我的舆论又被传起来了，我也尝试过视而不见，但最后却被他们找上门来，就像前段时间那样…… 所以，直到现在我才和那个团体彻底分开。” 林咲羽讲完了，叶诩点了点头，咬紧了嘴唇，抬起头来，“但是结局还是好的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继续。” “来，继续！” 第四局，叶诩输了，看来自己运气确实不好，叶诩一边想着，一边等待着林咲羽提问。 “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个城市？” 是个悲伤的话题啊，“大概就是跟父母闹了点矛盾，然后自己来到别的城市读高中，自己打工赚钱，自给自足……” 第五局，林咲羽胜。 “想过回去吗？说出回去或不回去的原因。” 叶诩愣了一下，回道，“想过，但不是现在，当时大概因为我的错吧，我到现在都没有做好道歉的准备，等我做好准备吧。” 两个人玩了很长时间，直至深夜。他们两个都不想结束这场游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们都渴望游戏快点结束。 “今年过年就住在我家吧。” “嗯。” “你们终于回来了，这几天在家里我快无聊死。”林咲一看到两人回到家，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叶诩哥，你这收拾大包小包的，要在这里过年？” “怎么，不欢迎啊？”叶诩把行李放在一边，回道。 “当然欢迎您大驾光临，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期待着您……”林咲一白了他一眼，立刻凑上来笑着说道。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稍作修整，林咲一又凑了上来，说道：“叶诩哥，自从上次我就一直惦记着你的手艺，今天要不你来……” 叶诩无奈，只好答应。 “这幅光景，在以前也有过吧。”叶诩独自走向厨房，自言自语道。 有时，家常便饭也能胜过山珍海味，番茄切块，与炒好的鸡蛋一同下锅。加水煮面，一碗简简单单的番茄鸡蛋面，承载的，不是有作为食物的意义。 “开饭……”叶诩走出厨房，林咲羽正在弹钢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林咲羽弹钢琴。 她弹琴的技术已经生疏，但依旧动听，节奏比原曲慢，但依旧不影响它的悦耳。 这是一首《梦中的婚礼》，林咲羽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音乐之一。 吃过饭，三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谈论着明天的计划，“叶诩哥，你会包水饺吗？” “会。”叶诩点点头。 “记得去年jiejie包的水饺，一下锅全都烂掉了……” “喂喂喂，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咲羽捂住他的嘴，“那次是失误。” “好啦好啦！明天的年夜饭就交给我吧！”叶诩摆了摆手。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好像是近几年来，第一次跟别人一起过年。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在这里，似乎又有了当年的感觉…… “话说，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包水饺？”第二天傍晚，听着周围的鞭炮声，林咲羽和叶诩一起进了厨房。 “我都说了去年那是意外，难道你也信不过我……”林咲羽一脸委屈。 “额……”叶诩一时语塞。 有时，两个人一起做一件事，效率可能反而更低，但能体会到，与孤身一人不同的感觉。 “今年的春晚还不如去年。” “就是，去年那个谁还没有上场。” “唉，这春晚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夜已深，三人还迟迟没有睡，直至春晚结束，每年都是这样吧，一边说着春晚不好看，同时把春晚看到最后。 看春晚已经不为内容，而是氛围，背景，或是晚点睡觉的理由。 今年的冬天，似乎并不是那么冷…… “咲一，新年快乐。”初一早上，叶诩一起床，就被二人拉到客厅，林咲羽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红包。 “叶诩哥……”林咲一收下红包，目光转向了叶诩这边。 “等一下，等我回房间拿一下我给你准备的红包。”但事实是，叶诩并没有提前准备红包，他也没有料到林咲一会搞这一手。 叶诩一边笑着，一边把几张100元的钞票塞到红包里，“当年他也是这样吧，凑过来找我要红包……” “给。”叶诩把红包递给林咲一。 就在这时，林咲羽也凑了过来，“那我……” “抱歉，没有。”叶诩立刻拒绝。 林咲羽也笑了笑，林咲一也在一旁打趣道，“果然，叶诩哥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哇，好恶心……”叶诩无奈。 “那么大年初一还有什么传统呢？”林咲一自问自答，“要走亲访友，对，去拜年。” 说着，林咲一装模作样，走到叶诩面前，“哟，这不是叶大爷吗？近来可好啊……” 三人玩了一上午，中午是简单的午饭，外面太冷，三人在家里呆了一天，直到晚上，叶诩翻来复去睡不着。这几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理想生活，和家人一起，过着这样最平淡的日常。 “睡了吗？”就在这时，林咲羽敲了敲门。 “还没。”林咲羽？她来干什么？莫非……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叶诩的幻想，林咲羽身着睡衣，抱着一个枕头，坐到了他的床上。 “能一起睡吗？我……睡不着。”林咲羽转过头问道。 等一下，这种场景，难道？叶诩心跳速率迅速上升。但最后，叶诩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叶诩背对着林咲羽躺下，想说两句话，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明天要干什么呢？”林咲羽率先提出了话题，“出去玩吗？还是继续在家里呆一天？” “出去玩玩吧，就去附近的公园逛一逛，旁边好像有个公园可以看梅花。”叶诩依旧背对着她。 “寒假还剩十几天呢。”林咲羽继续说道，“要不然咱一起出去玩玩？带上林咲一。” “嗯。” “等到高中毕业，我们一起去一个远的地方，去看海吧。”说到这里，林咲羽停顿了一下。 “到时候我们要考同一所大学，或者在同一个城市里……”渐渐的林咲羽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哭腔。 林咲羽不再说话。 “嗯？”叶诩转过身来，面前，林咲羽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叶诩轻抚林咲羽的发丝，而林咲羽一把抱住了叶诩。 她依旧没有说话，就像那天一样，把头埋进叶诩的胸前，而叶诩也没有回答，也像那天一样，抱住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抱在怀里的林咲羽，叶诩有些心疼，她承受了很多，承受了常人不能承受之痛…… 林咲羽的呼吸渐渐平稳，叶诩松开抱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但林咲羽本能的拉住了他的衣角。两人就这样睡去。 一夜无梦，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睁开双眼，面对的依旧是苍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