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的姑娘
一连冲出数十丈,周放眼睛适才重复清明,身后马蹄声又隆隆响起,周放自知人腿比不过马腿,便顾不得狼狈,钻入灌木中。 所幸遇见一条溪流,周放洗了眼睛,自语道:“好是些尘土,若是中了石灰,这双眼睛不就毁了?” 兀自叹息一声,便靠在树上歇息,不觉腹中擂鼓,肚子也空了。 周放四下一扫,远处似有一间道观,奔至门前,牌匾上书“青羊观”三个大字。 心下盘算道:“日渐黄昏,不若就此歇息,想必这清幽之地能护我周全。” 便敲响观门,不一会儿,有道童开门,见周放先施了一礼唱号道:“福生无量天尊,施主前来何事。” 周放拱手回礼道:“小道长,今日叨扰,想借贵观歇脚一夜,不便之处敬请见谅。” 道童道:“你先随我到厢房稍待,等禀过师尊,才能定夺。” 周放道:“这是自然。” 随童子进到厢房中,不想小小道观,陈设竟也如此不凡,开眼是一列宝柜,上有银灯两盏,珊瑚一丛,白玉麒麟一尊,青釉宝瓶一对。 看的周放眼花缭乱,却也疑心大起,待道童离去,他从房后悄悄上了屋顶。 便在此时,朱开追了过来,就在观外大喊道:“冲虚道长,冲虚道长,朱开求见。” 大殿里匆匆跑出一个道人,两人耳语一番,便直奔周放而来。 周放暗暗笑道:“不想进了贼窝,好是多了个心眼,否则不定遭这恶贼毒手。” 只听得“吱呀”一声,冲虚道人道:“不好,这小贼怕是听得声音已经逃开了。” 朱开道:“他跑不了多远,快追。” 目送两人走远,周放笑说一声:“傻贼。”便从房顶跃下,避开道童视线,进了道观主殿,玄天上帝端坐殿中,周放执礼道:“朱开两次伤我,若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难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上帝勿怪。” 说罢寻来一盏油灯就要点火,忽的一粒石子从上方击来,“咳”一声将油灯打灭。 周放抬眼望去,却是一姑娘栖身在房梁上,这可如何是好,心中一急,囫囵道:“我…我不是坏人。” 那姑娘约莫十七八岁,一袭红衣,盯着周放也不怕生,道:“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坏人,这道观只有我烧得,你烧不得。” 周放一听,顿觉心安,原是一路人,仍抬眼望那姑娘道:“姑娘,那恶人已经走远,你愿放火,径自放就是了,我且一边看着。” 那姑娘道:“原本我是打算今夜放火烧了这道观,可你要叫我放,我偏不放。” 周放一听,心想:“好奇怪的姑娘。”便不作理会,取下另一处油灯,走开两步,灯火又被打灭。 周放心中愤懑,却也不好向一姑娘发作,只道:“姑娘,你自己不肯放火,又不让我放,这是为何?” 那姑娘道:“原本我是要放的,你来了我才不愿放,你走吧,你走了也许我就愿放了。” 周放心道:“好无理。”正要计较,殿外踢踏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有人说道:“我道什么事情,原来遇了个小毛贼,你理他做甚。” 那人口中的小毛贼不是自己是谁?周放又气又急,少女从梁上垂下一条绸带道:“小毛贼你上来吧。” 周放见绸带挂在面前,伸手便握住了,上下两端互扯,几下就上了房梁。 不待开口道谢,那少女道:“你离我远些,我闻不得男人味道。” 周放只好另寻一处栖身。 不多时,冲虚道长领着朱开入殿,两人并肩走进玄天上帝像后,不见人影,只听得冲虚道人道:“你来的正好,去知会你父亲准备好车队,否则时间一久,闷死几个就不美了。” 朱开格格笑道:“闷死几个有什么打紧,再抓就是,道长你看其中有没有上好货色,晚上送到我房间,正好解解乏。” 周放心中一阵疑虑,说什么闷死几个?若非殿下还藏着人,便把目光投向那姑娘,见得她银牙紧咬,周放心道:“莫不是其中有姑娘家眷?” 疑惑间,冲虚道人道:“你与我家童子说便是,我吩咐他准备了酒菜,你我先用膳吧。” 两人正欲出殿,却听“咻”一声,朱开没防备,脑后糟了一击。 冲虚道人急转身道:“谁?” 周放暗道不好,这姑娘也太莽撞了些,若被拿住,可如何是好,便一个翻身从梁上跃下,笑道:“是你爷爷。” 朱开紧捂脑后,见周放现身,瞪大眼睛道:“你这小贼,真不知死活,待我拿下定叫你碎尸万段。” 那姑娘也从梁上跃下,娇斥道:“我才不要你帮忙。” 说罢连丢出几块石头,冲虚道人护在朱开身前,大袖一卷将石子团在袖中,冷冷问道:“是谁家的姑娘,也敢管我青羊观的事情。” 周放看在眼中,暗暗惊道:“好深的功夫。” 自知不敌,便将目光投向少女,示意她先走。 可那少女根本不看,厉声骂道:“是你奶奶。” 蓦的发觉先前周放说过是你爷爷,此时说是你奶奶似有不妥,便瞪了周放一眼,改口道:“你姑奶奶。” 周放忍住不笑,教训道:“上帝老爷高坐殿前,你是他门人子弟,怎跟那不三不四的人同流合污。” 朱开骂道:“牙尖嘴利的小儿,待我拿了你。” 冲虚道人拦下朱开,强忍怒气道:“你若不报上家门,我便将你与那小子一同格杀。” 朱开道:“道长你还客套什么,把她也拿了,整好今夜与我暖被窝。” 少女斥一声,骂道:“登徒子。”便奋步向前,却正中冲虚下怀,道人拂袖一挥,迷了少女眼睛,另一只手从少女胁下探出,一把将少女反扣住,只一合便把人拿了。 周放一惊,自己如何能从冲虚手下救人,看朱开落单,心道你拿了那姑娘,我便打他,正好日间中他诡计,先出了这口恶气。 便抄起一张凳子,狠狠掷向朱开,虽是落空,却也逼得朱开身形大乱,趁机压上前,朝他面门打出一拳,朱开不敢怠慢,将拳头拨开,但下一拳随即而来。 周放出拳毫无章法,只是快只是沉,朱开接下几招,两臂吃痛不已,日间占了便宜,此刻落入下风,心中甚是不快,佯装一个趔趄摔倒,欺得周放屈身,然左手一顶,右脚足尖直踢周放太阳xue,誓要将其逼退。 偏偏周放不作理会,两人互换一招,终是周放力沉,朱开吃痛不住,呼喊求援道:“道长助我。” 冲虚见朱开为周放所伤,顾不得许多,抬手打出一掌,“砰”一声打得少女吐出一口鲜血,不待冲虚松手,便先栽倒在地上。 周放急道:“姑娘。”也撇下朱开,径直向冲虚奔去。冲虚斜身探手,作势要拿人,却不知周放一身蛮力,被其挺胸一撞,险些栽倒,冲虚心头惊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周放还要上前,冲虚转身按住姑娘头顶,叫道:“你不要她性命了?” 周放一惊,即刻住手,强嘴道:“你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如此作为只怕脸上无光。” 冲虚道人道:“甚么脸上有光,脸上无光,还不束手就擒,我便拍碎她的脑袋。” 周放不敢激他,只得乖乖束手。 朱开咳出血丝,见大局已定喜不自禁,按住了报仇的性子,踱步到周放眼前道:“你想救她我偏要害她。” 便去剥女孩衣服,解开红衣,里头是绯色纱裙,再往下就是亵衣。 周放只觉天大的羞辱,不由两眼冒火,见朱开因轻薄少女占了双手,此间正是好时机,骂一声:“禽兽。”便猛的出拳捣他后心。 周放出拳直且快,怎会给冲虚施援的机会,砰的一声,朱开倒飞出去,受了一拳,想必已然追悔莫及,回头道出一个“你”字,便一口鲜血昏阙当场。 冲虚料想不到周放胆敢出手,正是羞愧难当,便要应言去拍少女,却见得周放缓缓举起双手,道:“道长莫要伤她。” 一身火气遇上正主,冲虚调转方向,向前踏出三步,悄运掌力,一掌便将周放拍飞数丈。 力能开碑碎石的掌法,何况拍在胸口,周放挣扎起身,却经不住气血攻心,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醒转时眼前漆黑一片,只听得哎呀叫苦声不断传来,周放心中大骇,心道:“我是死了下了地府吗?” 忽的吱呀一声,亮起一道烛光,却是先前为周放开门的小道童擎着刀来了。 周放怒道:“恶贼你敢。” 怒上心头又喷出一口血。 小道童快步赶来,解释道:“小英雄别做声,此间我师傅外出寻药了,待我来救你。” 周放疑虑道:“别急救我,你是何人。” 小道童娓娓道来,因他见周放血气方刚,少年侠气,不忍加害才施以援手。又道他本名李保,是别州大户人家仆从,一日随家中小姐出门采风,不料遭贼虏了去,自己虽逃过一劫,小姐却被卖到姑苏城中,说道末处,李保不禁垂下眼泪。 周放见他情真意切,不疑有他,便道:“你若有心,何不上那姑苏城救你小姐出来。” 李保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