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双龙，我愿为刀
第二天黎羽早早的就起来了，她推开客栈的窗，边吃着昨晚从百里玄那里顺来的糕点，边听着隔壁的动静。 黎羽是在客栈的二楼，对面是另一家客栈，不过两家客栈的规格截然不同，黎羽所在的这家百里客栈，可以说是百里拍卖行专门为参加者准备的落脚的地方，规格较大，且紧挨着拍卖行。 而对面的客栈明显是普通规格的客栈，入住的大多是来晚的，没有订到百里客栈的，或者身份不够的人。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往来，但依旧显得冷清。 黎羽还没听到隔壁的动静，倒是正对面的窗户先开了。入目的是一身玄衣，头发高束，个头高挑的青年，青年五官生的好看，鼻梁挺俊，嘴唇微薄，一双凤眼却像深渊，沉静的令人窒息。 青年看到黎羽后，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而黎羽也同样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青年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隔壁秦王的房间，如果不是黎羽一直盯着他的话，很难发现青年眼中一闪而逝的戾气。随后便像之前一样，微笑着离开了窗前。 黎羽看向手中没吃完的糕点，顿时感觉没有味道了，看来盯着秦王的人不少，她要抓紧时间了。 “兄台留步！”黎羽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声后，掐着时间出门。 “大胆！”一个护卫冲了出来，挡在锦衣青年身前。 “景栋，不得放肆。”青年温润如玉的声音从护卫身后传来。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青年温文儒雅，如瀑的墨发上只别着一支玉簪，一身青衣，嘴角含笑，手拿山水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若不是黎羽提前知道他的身份，这简直就是翩翩公子，谁家的文弱书生啊！ 黎羽没想到，一国之君的秦王，竟然生的如此美，对，就是美，比普通的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只是可惜，一脸的病色，怎么也遮不住。 不过，他的眉眼，倒是与早上窗对面的那个少年有几分相似。 “兄台你好，我就住你隔壁，咱们也算是有缘，不知兄台可是要去百里拍卖行，正好我也要去，不如一起？也好有个伴儿！”黎羽一脸自来熟的跟萧慕尧套近乎。 “公子可是昨晚才到的？昨日白天没见那间有人。”萧慕尧依旧是笑着摇扇。文质彬彬，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对，路上耽搁了，昨晚才到的。不过这间是我早就预定了的。” 百里客栈的包间不好订，一般情况下，临近拍卖会，百里客栈的房间应该早就被订出去了，而黎羽这间，明显是百里玄之前特意给她留的。 但若不这么说，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是故意来接近他的。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连试探都是这么的赏心悦目。但黎羽却不敢大意，她可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个国家的帝王会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恕在下见识浅薄，不知公子何许人也，想必公子身份必然不凡。” 听听，听听，这张口闭口的，都是试探，还好黎羽上一世也算是政界鼎鼎有名的大佬，以前在基层，滚打摸爬的那些经历，那可都是实打实的。 所以黎羽自然也是有备而来，难不成她大早上的在窗口做一上午，真的是在吃糕点喝茶？开什么玩笑。 “兄台客气了，在下奉暗阁阁主之命，前来拍一味药。这间房也是我们阁主之前订的，不过他最近抽不开身，就让我来了，所以算不得身份不凡。”果然，当黎羽说到要拍一味药时，萧慕尧身边一个内侍的神情明显变了一下。 “茫茫人海中相遇，想来，我与小兄弟还是有些缘分的，既然又是同路，那便一起吧，我看小兄弟孤身一人，也不安全，与我们一起，倒也有个照应，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萧慕尧依旧是笑的温柔却疏离。 就这么两句话，连称呼都变了，而且明明是黎羽先问他要不要同行的，结果三两句，就反过来变成他问黎羽了。黎羽表示很心累。 “那可就太好了，谢谢仁兄！”你换我也换，看咱俩谁玩的过谁！黎羽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的灿烂。 黎羽注意到，在她走过去的时候，萧慕尧对他的护卫悄悄使了个眼色，而没过多久，四个人的护卫便只剩下三个，想来，萧慕尧应该是让那个护卫去查暗阁以及核实她的身份去了吧。 不过黎羽并不担心，刚才说的奉暗阁阁主之命，本就是个幌子，暗阁是她上一世所经营的一个组织，这世并没有，而且她有信心能让萧慕尧在这三日内接纳她，所以并不担心会被查到。 于是黎羽与萧慕尧，就这样，表面上其乐融融的进了拍卖会。 拍卖会很热闹，但黎羽和萧慕尧所在的这间包间却异常冷清，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陛下缺的是一把刀，一把锋利，且称手的刀。”黎羽不紧不慢的说道。 包间内静的可怕，护卫和内侍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隔着房门听到外面的叫价声，和时不时的议论声。 时间回到半柱香前。 一名内侍将今晚的拍卖清单呈给萧慕尧，并满面愁容的说，“公子，没有。” 萧慕尧接过清单看了一遍，轻轻叹了口气，并宽慰道：“唉，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没事，不还有两天呢吗。” 黎羽看时间差不多，适时接话，“陛下的病在心，不在身，普通的药可没用。” 屋中的视线瞬间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几个护卫，甚至有想要拔刀，将她就地格杀的念头。 黎羽倒也毫不在意，就当没看见，不紧不慢的走到萧慕尧面前，行了个大礼。 “草民黎羽，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方才装作不认识也就罢了，但现在挑明身份，算是正式见面，黎羽自然要礼数周全些。 “草民早知陛下身份，方才欺君之言，乃迫不得已，恐隔墙有耳，望陛下恕罪！”黎羽态度虔诚。 “你背后之人是谁？”萧慕尧被挑明身份后没有反驳，直接默认了。 “草民孤身一人，无门无派，能住陛下隔壁，确实是草民有意为之，但草民并无恶意，只是想面见陛下，谋得一官半职，替陛下分忧。”黎羽知道他想问什么，所以该说的都提前说出来，免得让他一一问。 “呵，”萧慕尧笑了一声，貌似被逗到，“谋官可不是这么个谋法。” “草民自知，冒然面圣是对陛下的大不敬，但陛下想必也知，秦国的选官制度，不论是世袭制还是察举制，效率与结果如何？” “放肆！”一个尖嗓子的内侍急忙呵斥。 “退下。”萧慕尧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但其中的疏离与毋庸置疑，让人无法被忽视。 “勇气可嘉。”萧慕尧自顾自的喝着茶水，并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 这是要看黎羽能带来的价值。 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陛下缺的是一把刀，一把锋利，且称手的刀。” “一把可以对准朝中大臣与世家大族的刀，一把只握在自己手里的刀。” “而我，愿意成为陛下的那把刀，为陛下披荆斩棘。”黎羽缓慢抬起头，直视萧慕尧。 “可我凭什么要选你？”萧慕尧品了口茶，淡淡扫了黎羽一眼。 “因为，没人比我更合适了，我一无背景依靠，二无结交攀附，三有年轻人该有的胆量，少年意气，热血肝胆，最是好利用。” “陛下登基不过一年，朝中派系混乱纷杂，身边正是缺人之际，我这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啊！” “况且，陛下已经心动了，不是吗？要不然方才您用的就会不是‘选’，而该是‘信’了。” 黎羽在赌，赌如今朝中的局势，赌激将法的作用，以及，萧慕尧的野心。 “揣测圣意可不是个好习惯。”由始至终，萧慕尧的表情都没变过，脸上的笑容像是被画上去的，从来不会消失。 黎羽回到客栈，想着刚才萧慕尧对她说的话，“听闻汴城多有商户衔接收费，我这一路行来，可是不少破费，不知回去时，能否保住我的钱袋子？” 这是萧慕尧给她的考验。 黎羽也知道，萧慕尧还没真正的相信她，毕竟他派去调查她身份的人还没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相信。 不过黎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萧慕尧已经对黎羽所说的那把刀心动了，这便足够了。 汴城，还真是巧呢，她当初的借口就是去汴城，结果兜兜转转，还真的要去这汴城走上一趟。 不过，汴城啊，那哪是有商户占街收费啊，那分明是山匪占路劫财。 萧慕尧说的当真委婉，可这分明是要让她在这三日内搞定山匪，而且是不给她派一兵一卒的那种，黎羽表示很心累。 当然，黎羽也不会傻到认为萧慕尧是派她去剿匪，就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所以只要保证萧慕尧在汴城畅通无阻便可。不过这也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