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阶砖不可拒绝磨蚀
“叶空怎么样了?你联系到他了吗?” 姚烨摇摇头,继续摆弄手里的魔方。 “他那天不是说好了吗,那次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张星引无言,看着姚烨手里转动的魔方,任由意识在脑海里流动。 玩来玩去不就是套公式吗,又有几个人能靠思维还原它呢,又有几个人能理解这些公式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 生活又不是魔方。 判了死刑又如何,他又不是死刑犯,大限之日到来之前他还有大把时间见人、打游戏啊。 张星引每天早中晚都登陆和平精英,看亿眼叶空的账号有没有登陆,跟犯了大病一样,逢人都要怀疑一下是不是偶遇了叶空。 她甚至都没心思打自己更爱打的王者荣耀了。 她曾经问过光刺,问她联系到叶空了没。 光刺呢,依旧是老样子,慢慢悠悠地说:“没见过了。” 潜台词就是:《我也没找过呀》、《既然他说再也不见了,那就再也不见了呗》。 光刺是一朵奇葩,人人都道她说话慢悠悠的,但她又往往能用最简单的主谓宾就把别人用几句话都表达不清楚的事情讲个通透。 张星引甚至觉得,她自己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这两个人佛得都可以出家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怪他们,也知道叶空有自己的道理。 但她就是没办法撒手,就是没办法放松。 --------------------------------------- 莎莉第一次和基地的同伴发生口角。 起因是吉赛尔不满莎莉对rou食的分配,而莎莉想吃大腿rou。 她认为《大集体》中的每个人的所有所产所得都要归于平均,如果不能,起码也要遵守平均背后的随机性原理。 张星引当着吉赛尔的面问了一个触及在场所有人灵魂的问题:你能给莎莉什么。 沉默了良久,吉赛尔回答:知识、故事和音乐。 没想到这次莎莉居然主动打破了沉默。 “Well,IguessIdon‘tneedanyofthose,butIneedalamb.(好吧,我猜我并不需要上面的任何一项,但我需要大腿。)” 吉赛尔讶异地看向莎莉。 “What,didshegrumbleaboutme(她说什么了。)” 莎莉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 “No...Ijustliterallywantone...(没有,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就是想要一个了。” “Butyoustillhavetoinformusthatyouwantit!RemberWeareone.(但是你还是要提前告诉我们你想要这个东西啊。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SoI‘mkindofinformingyou(我这也算是在知会你们)” 吉赛尔倒吸了一口冷气,遂放起了大招:嘴遁。 接下来的近十分钟里,吉赛尔把古今伟人的棺材盖全部掀了一遍,恨不得要让还在世的名人也从此睡不好觉。 就好像宇宙的运行逻辑就暗藏在这段论证里。 一向爱上纲上线的安迪都看不下去了,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吉赛尔示意自己有份剩下的腌rou。 吉赛尔回头瞪了安迪一眼,他便跟触了电一般缩回手去。 “Don‘tbemad,I‘mdisapearing.(先别急着生气,我这就消失。)” 杠铃成精了 莎莉忍无可忍。 “Screwit.(毁灭吧)” 回到房间后莎莉一直躺在床上发呆,门外年轻男女早已用完晚膳。 “你还好吗” 张星引小心翼翼的问。 “不好。” “你知道吧,她是冲着我来的。” “Iknow,butI‘mstillquestioningmyself.(但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了。)” “怀疑自己什么” “Ifitisworthittotakeanymorerisk.(再去冒险是否真的值得。)” 张星引愣住了。 她没想到莎莉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一直以为莎莉是一个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就如同世外高人一般超然于世。 “Itoughtyoucouldn‘tcarelessaboutgive-and-take...(我还以为你真不计较个人得失呢。)” 张星引常常口不择言,莎莉却从来没有计较过,从这点上看,她的确与众不同。 “Well,Iwas,beforeIrealisedthatshetookeverythingI‘vedoneforgranted.And...I‘msosickofpretentiouspeople.(好吧,我曾经是,直到我意识到她觉得我做的都是应该的。而且...我厌倦了人们的做作。)” “要不休息一段时间,看看他们没了rou食会怎么样” “好吧。I‘mtiredofitanyway.” --------------------------------------- 莎莉和达娜蹲在小河旁,莎莉托着腮呆呆地望着搅进河水里的碗筷。 “Dana” 达娜回头看向莎莉。 “Ishouldprobablygo.(我该走了。)” “......” 达娜皮笑rou不笑地回过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东西。 “Whydoyousayso(怎么说)” “ItsuddenlyoccurstomethatI‘llneverreallygetriddleofitifI‘mstayinginthemiddleofit,youknow,thefuture‘snotourstosee,queserasera.(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一直避世,那我就没什么机会摆脱困境了,你知道,未来如何我们谁也说不准,那就顺其自然吧。)” 说着说着莎莉唱起来了。 达娜放下了碗筷,叹了口气。 “Eleventoldmeexactlythesamething,shesaidshe‘llbacktohermotherland.(十一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事,她说想回到故土去。)” 莎莉无言,默默捏了捏达娜湿漉漉、冰凉凉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I‘llmissyou.” 达娜背过身去拭去眼角渗出的眼泪,莎莉的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 “Youaremyonlyfamily...Butnofamilycangoesforever,thesameismylife.HopefullyI‘llseeyouinRussia.(你们是我唯一的家人,但没有一个家人能陪我们永远走下去,我也不可能永远活着,希望我能在俄罗斯再见到你。)” 莎莉更加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背。 达娜立刻抽回手去,这一举动倒把她自己给吓着了。 “Anyways,I‘mgoingback,wishmeagoodluck.(总之,我要回去,希望我能运气些。) 莎莉把头埋进了大腿间,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她整个人被困在了里面。 随后,她又抬起头呼出了一口气。 “Youknowwhat,theanswerscomestopeoplewithaflashofwit,whichisjustasecondthing.(你知道吗,所有人们得到的答案都是闪过的意识,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眯缝这眼睛盯着眼前的那团燃烧着的烛火。 “Imissthetrafficlights,Imisstheorderofhumansociety.(我想念红绿灯,我想念人类社会的秩序。)” 达娜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试图继续把注意力拉回手头的盘子上。 “...” “Youknowwhat‘sbeengoingwrongIt‘sthefalseeternitythisworld‘sofferingus.(你哪里出了问题了吗是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虚假的永恒之感。)” “但是幸福的日子不会是错的,这些快乐值得,有些苦你不必吃。” “Butlife‘snotonlyabouthappinessyousee.Inessence,lifedeservesbecauseitisfinite.I‘mboring,somedayyouwillpainfullygetboredeither,andthat‘sthetimeyou‘llbestrikedwithwhatI‘verealisedjustnow.IknowyouwillbacktoRussiasomeday,butIhopeitcanbesooner.(但生活绝对不只有幸福二字呀。生命因为有限才值得。我现在很无聊,有朝一日你也一定会的,到那时你就明白我刚刚想明白了什么了。我知道你迟早会回到俄罗斯,但我希望这会早一点。)” 莎莉拍了拍达娜的肩膀。 “Butyouwillstarvetodeath...(你会饿死的。)” “Nevermind.Iwon‘tabusemylife,won‘tletgoeventhoughI‘veknownthatourspiritisinfinite.ThenextlifeI‘lldefinitelyonlyliveonce.Dana,youknowthishastocometoanendnomatterwhat,orwewillliveinhell.Afterall,wecan‘talwayshappentofindourselvesinfinite,plus,noonecanreassureyouthatwewillalwaysbeluckyenoughtofindourselvesahavenlikethis.Ifencounteredwithanydifficulty,wehavetodivein,oranextlife-longtragicwillcomeup.(不了,我不会蹉跎时光,不会因为长生就轻易撒手。而下辈子我会只知道生命只有一次。达娜,你也知道一切总该有个了结,否则我们世世代代都将活在地狱中。毕竟我们不可能一直运气都这么好,我们每一世大概率都会像常人一样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轮回、不知道这样的避难所在哪里,遇到问题只能迎难而上,或者开启下一段悲惨的人生。)” 达娜无言,长吁了一口气。 “Idon‘tthinkthatistrue.” “Well,itistrue.“ 莎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