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姐投河
第九章四姐投河 巧云见罗长生被家丁从祭祖神堂抬回家里的惨状,急得叫喊不止,她破口大骂着罗四姐:“四丫头你这个灾星、妖女!你把我们家害得多惨啦!” 罗长生从昏迷中苏醒,听了巧云的叫骂声,呻吟说:“你们还让不让我活呀!” “老爷,我这就叫人去请郎中。”翠云流泪说。 罗长生制止说:“不用啦,你们都走吧,让我静一静。”罗长生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呻吟着。 “陈芳,你好生照料老爷吧,有事叫我。”翠云离开罗长生厢房找自己的女儿四小姐去了。巧云怨恨未消,跟在翠云身后阴阳怪气地说:“我说翠云meimei呀,不是我为难你,你就不该惯着四小姐,要是她日后若再去惹是生非,全家人饶她,我可不能饶她啦!” “二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不想她去惹是生非呀,你就别来火上浇油啦。”翠云带着乞求的口气说。 “三太太,大事不好啦,四小姐投河自尽啦!”一个家丁匆匆跑进罗家大院慌慌张张向翠云传讯说。 翠云听了家丁传报,当即“啊”的一声,一头栽倒石地上。巧云见状,上前用手试了试翠云的鼻孔,说:“你这是怎么啦?四丫头投河,你也不能跟着去死呀,快来人啦!” 随着二太太巧云叫喊声,当即来了几个丫环,将翠云扶起抬进了厢房,罗长生听说罗四姐投河自尽了,当即从床上滑了下来,他惨白着脸色,艰难地走出房门,站在大院里悲叹:“天啦,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哟!” 管家当即吩咐了几个家丁前往河滩奔去。一时间,罗家上下就象炒豆子放油,炸响了锅。 河滩上围着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罗四姐被众多的人围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紫,一身水淋淋的。纷纷赶来的家人、奴仆挤进人群,看着罗四姐手足无措。 管家弯腰探了探罗四姐的鼻息,说:“好像没气了,刘二、张仁你们去找副寿木吧。” “不,她不能死的!”翠云风急火燎的奔来了。 这时,罗德生也不知怎么的挤进了人群,他上前蹲在罗四姐身边,用手掌将四姐的腹部压了压,当即从罗四姐的口中喷出了一口河水,接着又挤压了几下,罗四姐的脸抽动了一下。 “有救啦!有救啦!”人群中有人呼叫。 “快去牵一头牛来。”罗德生当即向身边的一位短工说。短工立马到河边草丛里牵来一头水牛。罗德生将罗四姐抱到牛背上爬着,他牵着牛连续转了几个圈,罗四姐从口中吐出了一长溜的河水。 “你们放我下来,让我死了吧,我不想活啦!”罗四姐一苏醒便在牛背上叫嚷起来。 罗德生将罗四姐从牛背上抱了下来,说:“这下没事了,四小姐你为啥想不开呢?” “她德生叔呀,多谢你啦!”翠云上前向罗德生道谢。 “四小姐,你呀不把家里人闹惨是不会罢休的,现在家里破了财,老爷气得半死不活,你又来投河自尽,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我看你是哪根筋没有对劲吧!”巧云气愤难平。 管家见状,赶紧上前劝说:“大家都回去吧,人得救了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呀。月季、香梅你们扶四小姐回家吧。” 围观的人纷纷离去,罗家众家人奴仆相继离开河滩。罗德生感叹说:“四小姐真是个刚烈女子呀。”他见罗家人都走了,自己便又牵了牛耕田去了。 罗长生一家经历了一场违犯祖训,触犯族规的教训,通过破财消灾风波平息之后,全家大小仍然议论了许多时日,太太们相互挤怼,指桑骂槐,成天鸡鸣狗盗,但有罗长生坐阵教训,也没有生出其它节外生枝的事来,家里的明争暗斗也就自然平静了下来了。 罗四姐经历了一场私自闯下大祸的遭遇以后,一家人都对她退闭三舍,在表面上家里人虽然对她唯唯诺诺和往常一样,但心里却各自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罗长生,他心里对于这个女儿,总是觉得是个不祥之物似的,但又不敢拿她怎么样,如若惹恼了她,说不定又会生出其它什么祸端。因此,他也只好顺着她。罗四姐在家里众姐妹面前虽然不如从前那么喜爱了,但由于她天生聪颖活泼,又能说会唱,因此,众姐妹不得不亲近她。 春天,明灿灿的阳光,山里飘着花香,罗家姐妹一行七人来到后龙山上的亭子里,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猜着各种奇花异草,大小姐折了一朵无名小花,问:“四妹,都说你认得许多野花,这朵是什么花?” “这个是无名花。”四姐顺口回答说。 “你是瞎说。”二小姐插嘴说。 “这花要是不谢多好呀!”大小姐感叹说,罗四姐见大小姐沉思,接过话头说:“大姐,世上哪有不谢的花呢,无可奈何花落去,人生还不是一样。” “何必要那么多愁善感呢?我看还是实际一点好呢,四妹,听说你能唱出许多歌来。今天,让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歌到底唱得怎么样?大家说好吗?”三小姐岔开话题提议说。众姐妹齐声说好。六小姐抢先说:“我和四姐一边,你们五个一边。” “我们一人逗一句,也会唱赢你们的。”大小姐挑战说。接着她宣告:“我先唱啦,哎!—— 油菜打花一片黄, 二姐: 高梁酿酒冒醐元, 三姐: 地皮生菌无种子哟, 五姐、七姐: 鸭蛋孵崽不认娘哟! 六小姐听了她们的歌声向四姐征求:“四姐,怎么唱?你开头吧。” 四姐唱道:哎!—— 出门三步唱山歌哟! 众姐妹: 哪个管我这么多哟, 四姐: 父母只管家中事呃, 六姐: 不管女儿死与活哟! 大姐接应唱道:哎!—— 崽是人来女是人哟! 二姐: 我爹心里不公平哟。 三姐: 崽是门口青石板哟, 五姐: 女是天边一朵云哟, 七姐: 水打青石千年在口罗, 齐唱: 风吹乌云不见影哟!—— 歌声飘逸,山风阵阵,远处有劳作的人们听了她们的歌声后,也传来了回音: 酿酒要找红嘴糯哟, 打锣要打苏州锣嘞, 姐妹山歌唱得好嘞, 蓝岭山下花朵朵哟! 罗四姐听了歌声,接唱: 高山岭上路难修哟! 哥哥上山把妹丢哟, 问过行人把路赶哟。 脚步沉沉心忧忧哟! “四姐,你这是与谁对歌呀?”五小姐问。 “我不知道。”罗四姐答道。 众姐妹听了四姐的回答,责问:“那你去答唱什么呢?” 四姐没有理会,远处又传来了歌声: meimei唱歌是好腔, 句句唱出好文章。 唱出龙来龙现爪, 唱得云里飞凤凰。 唱得鲤鱼把尾摆, 唱得岩鹰把翅扬。 本想陪妹唱几句, 心慌胆颤怕开腔。 “四姐,你知道这是谁唱的吗?”众姐妹齐问,罗四姐眺望着远方,说:“我也不知是谁唱的歌呢,让我来再对几句吧。” 四姐唱道: 高山岭上一树槐, 日晒雨淋长成材。 风不吹来槐不摆, 哥不约妹唱不来。 众姐妹听了,齐声责备说:“四姐,你这唱的是什么歌呀,真是羞死人了,我们别听她唱了,走吧。”众姐妹离开亭子丢下罗四姐走了。 这时,苟子从远处奔来,见了罗四姐,兴奋地说:“四小姐,原来是你呀。” “苟子哥,我也不知道是你呀。” “她们呢?” “姐妹们都回去了。” “四小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近来怎么样?家里人还在责怪你吗?”苟子关切地探问,罗四姐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只是我那个二姨妈总爱烂嘴烂舌,可我不理她,她也拿我没办法的。” “四小姐,我家还能回到村里住,全都是你仗义为我们家鸣冤,我在这里向你道谢了。”苟子真诚地说。 “苟子哥,你们家本来就是冤枉的,这也是我害的,只是我爹他太自私,我要不这样做,你们一家驱出族门一辈子也回不了村的。” “唉,虽说是同族同宗,可是贫富不均,以强欺弱,这同宗又有什么用呢?那些族规族训还不是富人欺压穷人的工具?”苟子心中不平,气愤填膺。 “苟子哥,你保重吧,我回去啦。”罗四姐辞别苟子回去了。苟子坐在亭子里沉思好一阵,总也想不明白穷人和富人怎么这样的不平等。 罗家大院厅房里,罗长生与家人围了满满的一桌正在吃饭,他望了望自己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生出好几分的喜爱,但他又落下心病,七个女儿终究是人家的人,女大不中留。今日上午,她们便上山唱歌象嚎春的猫儿似的,他咽下一口饭,对着七个女儿教训说:“今日,你们不在家里绣花做针线活,却跑到山上亭子里去嚎什么春?是谁叫你们去的?” “老爷,她们可能是闷得慌了吧?”翠云为她们辩解说。 罗长生拿眼鼓着罗四姐说:“你还唱歌勾引男人,不知羞耻。” “我没有!”四姐反抗说。 翠云见状,停了吃饭说:“老爷,她年纪还小,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村里人谁不说她的山歌多呢?”罗长生没好气地指斥说。 “会唱歌是好事呀,过两个月,大小姐就要出嫁了,可以叫她唱呀。”芳云劝说。 “对呀,反正要坐歌堂的,我们还担心找不到会唱歌的人呢!”巧云也跟着附合说。 “大家吃饭吧,以后唱歌必须注意,不要跟那些穷鬼家的后生崽去唱。”罗长生训导说。 罗四姐草草扒了几口饭,听了老爹的训责,便再也没有味口吃不下了,她起身离开大厅回到厢房,便一头倒在床上,翠云带上儿子家兴不一会儿也回到了厢房,她见女儿倒头睡在床上,知道她是生老爷的气,便劝告说:“你爹他也是为你好的。” “好什么好?一点自由都要控制,我又不是笼子里的鸡,我是一个大活人呀,我有头有脑,有手有脚。”罗四姐没好气地顶撞说。 “姐,你不知道呢,是有人向爹告了密的。”家兴告诉四姐。 “谁?”四姐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问家兴。家兴望了望母亲不敢说,翠云训责家兴:“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家兴,你快告诉姐,是哪个烂舌头的告了我的状?” “是二妈家的三姐告诉爹说你和德生叔家的穷鬼后生对歌。” “这个狐狸精,跟她娘是一路货色。”四姐恨得咬牙切齿,“我非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你要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何必要伤了和气。”翠云担忧地劝着四姐。 “妈,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罗四姐说着说着便抱着翠云的头对着耳根嘀咕了好一阵,翠云慎怒地责备:“你要给她知道了怎么办?”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第二天,罗四姐独自上山,她用一个小布袋捉了有好几十个打屁虫,而后,趁天黑时分,来到三小姐的房里偷偷将打屁虫放进了床上的被子里,到了晚上,三小姐上床睡觉时,满床的打屁虫吓得三小姐大呼救命,罗家大小半夜闹得鸡犬不宁,四姐却躺在床上偷偷地乐个不停。她终于让三姐吃了哑巴亏。 第十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