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学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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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之后，百里仇带领着众人来到校场，而此时，已经有几位公子哥早已等在此处了。他们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先骑马射箭，cao练了起来。 见到众人来此，他们才放下手中的弓箭，拥挤成一团，异口同声道：“参见陛下！” 百里仇不过也才弱冠的年岁，骨子里那股少年时的冲动劲还未消失呢。看见校场上的弓箭和各式各样的武器，他就手痒痒，禁不住想cao练一番。 可他也知道将机会给今日来的少年郎们。 “起来吧。今日秋宴，诸位不必拘束！” “是！” 说话的人中段桑颜只认识一二。人群中身着玄袍，头戴金冠的是皇室外戚，我朝的骠骑将军——宋暝卿。此人文武双全，战场上是杀敌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脱了盔甲，他便是四君子之一的‘竹公子’！不征战四方时，他便整日着一身青衣，拿着一把折扇，一副恺悌君子的模样。 看他今日这身装扮，怕是刚刚从军中回来，还未来得及换吧。 他四围的男子也都是有过照面一次的官家公子。至于他身侧那个戴着面具，同样着一身玄袍的男人似是素未谋面过。 “臣，裴御史之子，裴九思。参见陛下！” 原来是裴御史的儿子。听说自幼体弱多病，被像牲畜一样圈养在家中。也难怪她未曾见过。 “平身。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第一次代父进宫，参加秋宴吧？” 裴九思点了点头：“是。” 这时候，段桑颜突然发现宋暝卿朝着他们这边看。她循着他花痴的眼神看去，目光竟落在了乔鱼姬的身上！ 这宋将军还真是口味独特。乔鱼姬除了身体上是女子，哪里都不像个女子作为。莫不是军中男儿甚多的缘故？ “阿颜，在官家女子之中，你的骑术最为精湛。听说你还可以马背上拉弓射箭？不妨趁此机会，给我们展示一番如何？”百里仇忽然邪魅一笑道，并看向她。 炙热的目光随即转向人群之中的段桑颜，她装作没听见瞭望远处。她可不想讨这风头！ “段桑颜，陛下让你给我们展示你精湛的骑术，你怎的不回话呀？莫不是你有自知之明，不敢展示？”乔鱼姬可算是逮住了嘲讽她的机会，脸上得意的很。 段桑颜面不改色地回过身，一步步地朝躲在人群后面的乔鱼姬走去。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乔鱼姬，轻笑一声说道：“哟，居然是乔三小姐，方才没看清，还以为是哪一家的老媪如此不懂规矩，正想教训一番呢！” 此话一出，引得其他女子捂嘴偷笑。 乔鱼姬长得不差，身材也还过得去，就是脑子不好。只要别人轻轻一点，她立刻就能原地爆炸。 “我兄长是骠骑将军的副将，我也自幼习武。段桑颜，你可敢与我比试比试？” “赌什么？” 乔鱼姬想也不想道：“你若是输了，就得脱光了衣服绕街三圈！若是你赢了......” 段桑颜忽然打断道：“若我赢了，你便得学狗叫三百下。愿赌服输，如何？” “自然！” “击掌为誓！” “小妹......”乔茉姬本想劝阻，却被她一个眼神吓住，便不敢再拦了。 乔鱼姬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与她击掌为誓。 两人各自前往马厩挑选心仪的马匹，此时此刻，在观台上的众人已经开始对两人的胜负议论纷纷了。他们都一致认为段桑颜赢定了，甚至连待会如何夸奖的话都已经准备好，存在心间了。 不过也有特殊的，乔茉姬虽然不满乔鱼姬如此冲动，但她仍然希望自己的小妹能赢下这场比试。 乔鱼姬选好马匹，便坐在了马背上。她向观台望去，才瞧见在观台的左边长廊上尽数是都城最俊俏的儿郎。不过这些于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她最最在乎的，是百里仇！ 她要证明自己比段桑颜更合适成为站在陛下身边的人！所以这场比试，她一定要赢！ 与此同时，段桑颜还在挑选马匹。她对马儿的要求不高，只是她想多磨蹭一会，让乔鱼姬再多得意一会罢了。毕竟有那么句话，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此刻让你甚是得意，只是为了待会让你哭的更惨！ “段桑颜，挑选好了没有？你若是怕了，就.......” “我选好了。”说着，段桑颜纵身一跃上了马。她扯过缰绳，面向乔鱼姬轻笑道：“我们就比，三箭之内，谁能在马背上射中移动的靶子。如何？” 乔鱼姬二话不说拿起弓箭：“比就比，谁怕谁？” 咚！咚！咚！——战鼓敲响。 “驾！”段桑颜先发制人，大喝了一声。 紧接着两个人开始你追我赶。段桑**马领先了乔鱼姬约莫二十步的距离，可就这仅仅二十步的距离，任乔鱼姬如何追赶都追赶不上。 段桑颜加快了速度。她早已测算过，在有微风的情况下想要百分之百射中靶子的红心，就只能在距离靶子不远，且要与箭靶成一条斜线的位置上才能做到！她看了一眼靶子，又回头看了一眼急迫追赶的乔鱼姬，忽然拔出弓箭来对准了箭靶，等到马儿的前蹄踩到她预想的位置时，她抓住机会，立刻松开弓弦！ 乔鱼姬见状，突然扯住了缰绳，然后拔出箭来。不过她没有对准箭靶，而是对准了段桑颜的箭。 段桑颜的箭被打落在地上。她回头看去，乔鱼姬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不过一箭而已，等着瞧吧！” 段桑颜没有停下，她打算再绕一圈，在同样的位置上再来一次。乔鱼姬也随即跟上了。 可第二箭还是如此。段桑颜看着地上被乔鱼姬故意打落的两支箭，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十分平静。 乔鱼姬却依旧十分得意说：“段桑颜，你输定了！” “可笑。你以为打落了我的箭，你就能赢了吗？规则可是三箭之内，我们谁的箭在箭靶上，谁就能赢。你便是将我的第三支箭也打落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输！反正都城谁人不知我段桑颜是个没皮没脸之人。不就是不穿衣服在街上闲逛嘛，谁怕谁是狗！” “我何时说过我怕了？”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驾！” 段桑颜，等我赢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撕烂你的嘴！ 第三轮比试正式开始。 战鼓敲响的声音还未落下，段桑颜便很快骑了出去，眨眼间便行驶至了半圈的位置。等到乔鱼姬反应过来时，就是拼命也追赶不上了。 段桑颜回首看去，只见她突然放慢了马的速度。此一举，倒是令在场众人捉摸不清了。 “段姑娘这是做什么？怎的慢了下来？” “是啊，莫不是段姑娘认输了？” 百里仇闻声，向左侧闲谈的两人抛去一个尖锐的眼神，两人即刻噤了声。 乔鱼姬见到段桑颜慢了下来，以为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于是加快了速度，赶超了段桑颜。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段桑颜突然扯紧了缰绳，抬起了马儿的前身。紧接着她又将缰绳向另一侧扯去，身下的马儿得到指令，便掉头回去。 段桑颜的举动让乔鱼姬看的一头雾水：“段桑颜，你想做什么？” 段桑颜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拿出了弓箭，趁着乔鱼姬不注意时，她的箭已经射中了箭靶的靶心！——这场比试，她赢了！ “段桑颜，你耍诈？！”乔鱼姬气冲冲地下了马，一副要与段桑颜打架的气势。 乔茉姬见状，连忙从观台跑来乔鱼姬的身边，阻拦着她。 段桑颜不紧不慢地从马背上下来，拍拍双手，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我何时说过比试中不能使诈了？分明是你墨守成规，钻牛角尖，怪的着我吗？” “你！阿姊，她，她.......” 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学狗叫的惩罚，乔鱼姬就欲哭无泪，满腔的委屈。 这时，百里仇突然站了出来，主持公道：“既是输了，那便得认罚。不过朕给乔尚书一个薄面。林祈，将乔三小姐送回去，盯着三小姐学完狗叫，你再回来！” “遵旨！” 乔鱼姬心灰意冷地坐在地上，眼泪也如掉线的珍珠一般。 “好了，朕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话音未落，百里仇忽然话锋一转道：“阿颜，你留下！” 段桑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从小便是这样，只要与陛下单独相处，她就总觉得自己将要贞洁不保似的，心里慌的很。 ****** 上启殿内。 段桑颜看着满桌子丰盛无比的晚膳，心里更是慌乱了。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陛下准备了这么多美味的佳肴，定是有所图的。 莫不是陛下已经决定好了要迎娶她？ “来，阿颜。这是你最爱吃的酱乳鸽，还是京远楼的。你尝尝！” 她坐立不安道：“臣女爱吃的，陛下怎会知道？” 其实在大殿上她就想问了。她与陛下相见甚少，便是见面时，她也从未提起过自己的事。可百里仇却总是一副什么都清楚的样子。 闻言，百里仇半空中的手突然顿住。他夹了一片她从未吃过的rou放进她的碗里，嘴角微扬，笑道：“你日后是要成为朕的王后的，若朕对你一点也不了解，岂不是对你不公。” “朕听闻乔府昨夜大火，将乔鱼姬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烧毁了。这事，是你做的吧！”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也不可能瞒得住。于是爽快的承认道：“是。那日围场射猎，她以想学习骑术为借口，将我约出了营帐。谁知她竟是在林中为我设下了陷阱。她将陛下好不容易猎来的两头狼放了出来，狼饿了几日，见到我便直接扑了上来。情急之下，我骑马迷了路，本想回到围场的，不曾想半路上又遇到山匪，为了甩掉他们，我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此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我只是报仇而已！” “陛下将我一人留下来，就是为了说教我？” 谁料百里仇突然拍桌，义愤填膺道：“没想到乔尚书竟能教养出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来！阿颜你放心，朕明日便让宋卿带兵去剿匪，一定为你出口恶气！” 段桑颜愣住了，她没想到陛下会站在自己这边。 “.......陛下既不是为了说教我，那不知陛下将臣女留在上启殿，是为了什么？” 百里仇一改方才的气焰，目光深情地看着她，语气也变得温和道：“朕想过了，乔鱼姬之所以会针对你，是因为朕。她一直想嫁给朕。可是朕想要保护你，所以便只能将我们的婚期提前了！” “提.......提前？”段桑颜被吓得语无伦次的。 “只要你与朕定了亲，无论是乔鱼姬，还是其他人，便都不能伤害你了。阿颜，朕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你！” 对，是为了虎符！她这逃脱不了的任人摆布的命运，皆是因虎符而起。 女子生来就注定是要成为人妻的，繁衍子嗣更是一生的责任。这门婚事自幼定下，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此事，全听陛下的！” 约莫傍晚时分，段桑颜才从上启殿内出来。 在出宫的路上她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直到出了宫门，见到了芷桃，脸上才多了些悦色。 “段桑颜，你给我站住！” 正要上车的段桑颜闻声回头看去，不屑地笑道：“乔三小姐？怎的这么晚了，你还未回去？” “段桑颜，你今日可真是出尽了风头。你放火将我头发烧毁，害的我变成这般模样，让他人耻笑！” 可笑，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段桑颜不想再与她纠缠不清，于是没有理睬她，转身上了车。 乔鱼姬穷追不舍道：“段桑颜，若是我不报此仇，我乔鱼姬就随你姓！” 只见一只纤细，肤如凝脂的手从车窗伸了出来，然后握紧，单单冲乔鱼姬露出了一个小拇指。 乔鱼姬见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恨不得将段桑颜的头扭下来当蹴鞠！ “段桑颜，你给我等着！” 与此同时，已经缓缓远去的车内。 段桑颜叹了一口长气，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芷桃见状，轻声询问道：“小姐，陛下可是凶你了？” 段桑颜沉默不语，微微摇头。 芷桃的眉峰逐渐皱起，继续问道：“那是宫中的晚膳不合小姐口味，小姐没有吃饱？” 闻言，她缓缓转过头，不解地说：“芷桃，你家小姐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吃货吗？” 芷桃糯糯地说：“可是小姐只有吃的不好时，脸色才会比苦瓜还要难看！” “你.......” 算了算了。今日在校场cao练一番，也甚是疲惫了。 再说，芷桃还小呢，不生气，不生气！ 突然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险些将没有坐稳的芷桃摔出车外去。 紧接着一个妩媚的女声传来了进来：“段姑娘，请移步颐凤阁一叙！” “小姐，是代姑娘的人。” “.......看来今夜，我是睡不成安稳觉了！” ****** “汪！汪！汪！” 一声声狗叫从乔府传了出来，扰的街坊四邻都无法安睡。 乔茉姬和乔玫姬都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meimei在地上像狗一样爬来爬去。乔鱼姬此刻也是五味杂陈，心里难受如刀扎一般。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哽咽地学着狗叫。 平日里最宠爱乔鱼姬的乔尚书也紧咬牙关，攥紧了拳头，就是不说一句话。 “汪......汪.......” 乔玫姬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来到林祈的身边，恳求道：“林公公，我家小妹也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为难段姑娘。求林公公向陛下求求情，放过我家小妹吧！” 说着，乔玫姬还偷偷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来，塞给林祈。 林祈立刻推搡道：“乔大小姐这是做什么？并非陛下让乔三小姐学狗叫，而是乔三小姐自己立下的赌约！” “可那明明是段桑颜说的。她那是故意激我！”乔鱼姬心有不甘的反驳道。 “可当时文武百官都在场，他们都亲眼见到是乔三小姐先让段姑娘与自己比试的。”林祈走近一些，义正言辞道：“乔三小姐，既是输了，那便是要认罚的。” “呜呜呜.......父亲，你快救救我啊~汪！” 林祈转而看向乔尚书，乔尚书则轻咳了一声，严厉地说道：“这件事本就是你有错在先。为何能怪得人家段姑娘？既是输了，那便也输得起。” “父亲，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 乔玫姬和乔茉姬也站出来维护她：“是啊父亲，小妹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 乔尚书大手一挥，背过身去，语气狠厉道：“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也不是天子。赶紧认罚，早些学完狗叫，早些回去歇着！” 他忽然转过身来，向林祈毕恭毕敬地说：“林公公，小女顽劣，有劳公公和陛下费心了！臣尚且抱恙，便先回去歇着了。” 林祈将怀中的拂尘换了方向，拍拍他的手说：“既是如此，那尚书大人赶快回去歇着吧。这里交给奴才就好！” “父亲，你真的不管孩儿了吗？汪.......” “乔三小姐，你还剩一百五十次狗叫。继续！”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