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拨云现天日 玄机显端倪
猝不及防发生的这一幕，着实惊呆了众人，包括白翡身后及旁边的极寒宫的弟子，现在确切的说是那团缓缓升上空中那团白气周边的极寒宫弟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面色苍白的宸云与同样面色苍白的子书流冰相视一笑，随即同时瘫软在地，昏死了过去。显然，刚刚二人使出的惊人一击，耗费二人所有的气力，算上对上冰影那次，宸云算是使出了两次全力一击。能撑到现在，除了宸云过硬的身体素质之外，还有那股不灭不散的信念，找寻流冰，为凉寒村延续的信念。 直到一众白衣弟子看到二人倒在地上，方才从刚刚那恐怖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不过这些极寒宫弟子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二人，眼神瞬间由不可思议转换成了恶狠毒辣，他们正欲齐齐挥剑朝着地上的二人疯狂刺去，他们想借此来为白翡报仇。但他们似乎还忘记了这里还有憎恶他们的雪城人民及三门洞洞主的存在。 “铛” 七八柄同样式的长剑被一柄长刀格挡躺于地上二人身体上方一肘距离之间。随后那柄长刀往斜上方振力一挥，只见那七八柄长剑被挑飞于半空之中。而这使用长刀帮陷入昏厥的宸云和子书流冰挡住这致命一击的正是冰衡。 冰衡大吼一声，原本立于他身后的那些随从及雪城的难民皆朝着极寒宫弟子一拥而上。而失去了领导者的极寒宫弟子在众人的冲击下，顿时乱做一团。震天的怒吼声响彻在这不大的石厅内，有些从未见过此等阵仗的极寒宫年轻弟子竟被吓得直接弃剑抱头鼠窜。 但之前受到压迫的人们哪里还管这些，他们此刻恨不得生饮他们的血来泄愤。一时之间，刀剑的碰撞声、愤怒的怒吼声、哀求的哭嚎声环彻在三门洞中。 毫无招架之力的极寒宫弟子此刻能做的就只有求饶的份了。这其中唯有钟渝一人没有参与这场侵泄怒火的行为。混乱之中，让她最为担心的是还躺在地上宸云，由于此刻众人的理智现在处于不可控的状态，为防止意外发生，她第一时间便将宸云和子书流冰拖至石厅的角落里，并立于旁边照看起来。 这场单方面的暴力碾压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才结束，众人一直对这些极寒宫弟子不遗余力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他们期盼借此来告慰那些被雪城极寒宫谋害惨死同胞的在天之灵。喧嚣过后，扬尘落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地上横七竖八的极寒宫弟子，他们此刻再无往日精神奕奕的风采，就连平日里一尘不染的洁白衣着在此刻也被红色与灰色所渲染。他们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呻吟着，并惊恐的望着站在他们旁边的怒目圆睁的冰衡及雪城的难民。 “你们，你们如此凌辱极寒宫的人，日后极寒宫一定会...” “啪” 重重的一耳光落在正开口说话的那名极寒宫弟子的脸上。 “一定会怎样？啊，你们犯下的滔天罪行，就算你们万死也难以抵罪！” 说这话的人正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原雪城居民，他的妻子及女儿就在这场灾难中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他见极寒宫的弟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拾起地上的长剑就要结果了那人性命， “哈哈哈哈，今日我等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然凭尔等，妄想审判于我，却还不够资格。” 这名雪城居民本欲想一剑刺下，但他却见这将死之人突而发笑并生出此等言论，心中怒意更盛，越是如此，他越不想这般轻易结果这名极寒宫的弟子。被极寒宫压迫的这几个月来，郁积在心中的憋屈与落差感驱使他想要在精神与rou体上彻底摧毁他，也彻底推翻压在他内心的这座大山，他要为自己的妻女彻彻底底的报一箭之仇。于是他手中的剑止于那名发笑的极寒宫弟子眼前仅一指处。 “经此一难，我与极寒宫就已不共戴天，杀妻戮女之仇，不报誓不为人，对你们的审判，人神皆可为之。难道你们沾满鲜血手上散发的腥味，不会在暗夜深梦处惊醒你们吗，难道你们的良知如同着雪崩一般，被覆平无痕了吗？” 这名弟子见状，不由的往身后挪了一挪，吞了吞嗓子。显然是被这一剑吓到了，但对于这番话，他却不以为然，转而蔑声道： “哼哼，好一个人神皆可审判之，但这世间人神里，可不包含雪城人。” 执剑的雪城居民闻此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忽地瞬间想到了什么，但还未等他开口，那名躺于地上的极寒宫弟子此刻已经坐了起来，旋即再度开口道： “尔等此刻之所以能无恙的立于此，难道不是得益于你们的亲人同胞吗，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你们的生命，而若是没有极寒宫cao运此事，雪城亡矣。” 这名极寒宫弟子神情飞舞，言语之间，愈加澎湃。似乎在这一刻，他力挽狂澜，欲将败局翻转。只见他猛地站立而起，右手用力指向那名执剑的雪城居民，在他义正言辞间，似乎全然忘却了周身的疼痛，指尖对剑尖，一句令在场所有人惊栗胆寒且发省的话自他口中蹦将出来， “胞亲之血rou，裹尔等之腹，续尔等之命，若论刽杀之罪，吾与尔等同。” “啊~” “哐噔” 那名雪城居民的手中的长剑落于地上，只见他双手抱头，失声痛哭起来。那段封尘的回忆，再度似洪泥滔流，灌进了他的脑海里。原本在那段至暗的时段里，他第一时间知道了他一直以来食用的rou其实是身边胞亲之rou，也曾崩溃过一次。但由于当时的大环境全皆如此，众人皆如此为之，你不食之，那你就会变成他人口中之食。生命延续的欲望一步步蚕食了一切，在那段时间里，生存至上。而如今时候，那段易人而食已成了过往，虽然每每深梦中被惊醒，但好在有了三门洞的支持，让这段过往不会再重演。而此刻这段过往又被赤裸裸的被挑起，长期的精神压力再加上这根稻草，他的精神终于被击溃了。 “啊，呜~” 悲惨的痛哭声阵阵回响在山门洞中，拨起的绝望气氛随着他的痛哭流涕被烘托到了顶点，这些雪城的难民一时之间皆停止了讨伐复仇的口号，尽陷入了沉默之中，其中不乏其人开始低声呜咽起来。 就连冰衡及其身旁的随从见此情形，一时之间居然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因为他也被那名极寒宫弟子的一番言论所撼动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石厅内包括冰衡、钟渝在内的所有人顿时一片哗然，而后又传来阵阵痛哭呜咽之声，最后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所有人都目光呆滞，朝着地上，似乎都在忏悔，任由那段至暗的回忆在他们的脑海里翻腾。 那名极寒宫弟子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他明白，他刚刚一番言语已然将这一干人等的心理防线击溃。于是他尝试着将躺于地上的其余弟子一一扶起，他们三五搀扶着，试图就这样离开三门洞。 “咳咳，请止步。” 寂静的石厅内，一道澈亮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众人转过头，朝着发声源望去，只见一黑衣少年正稳立于地，目光如炬般的盯着那群极寒宫的弟子。 “你们当真认为，仅凭你这三言两语就能将你们犯下的滔天罪行洗去吗。” 话者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宸云。宸云边说边从角落的黑暗里稳步了出来。从黑暗到光明，阴影渐渐从他的脸上褪去，显露出来的一张白皙且富有正义感的脸庞。那极寒宫弟子见正是刚刚将他们白翡掌门击灭的二人的其中一人。内心不禁猛然一惊，生怕自己也会就此陨灭在他一拳之下。然而，宸云停在了距他一丈以外，继而再度说道： “雪城的灾难确实天灾不假，然极寒宫身为天陆赫赫有名的九宫之一，但雪城危机中你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辱威名。按极寒宫的实力，救济一座小小的雪城，不知对于你们而言，我实不知有何难处。” “我，这，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双手已沾满了鲜血，终将受到世人的审判。极寒宫此次所为有违天道，而你们身为极寒宫的弟子不仅不坚守光明，反而助纣为虐，一错再错。难道这就是你们信奉的仁义至上吗？” 面对宸云的发问，这些极寒宫的弟子往后连退几步，再也说不出来话。看着这些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极寒宫弟子，宸云也深知重大的举措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改变的，他只是难以忍受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犯下了此般罪行却还能够为自己开脱、诡辩。冰衡见宸云的一番审判之词，竟吓得刚才还巧舌如簧的那众极寒宫的弟子语无伦次，失去了一辩之力。不由的大加赞叹起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小兄弟不仅实力卓越超群，更是世间少有的绝对正气之人。” “洞主谬赞了，还望洞主将这众人捆起来，我们连同雪城的人们一起去向极寒宫讨要个说法。” 而这一切，都被角落里面的钟渝尽收眼底，就连暗夜之色都难以覆掩其惊慕之情。 原本就被宣泄怒火的极寒宫弟子此刻就连站立都耗尽了全部气力，而好不容易扳回一场精神上的胜局，现在也被宸云彻彻底底的折服。到此时，他们的的rou体与精神，都被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他们纷纷低下了平时高昂的头颅，任由冰衡的手下随从将其捆绑。而后向三门洞洞口走去。 这时宸云撇了一眼角落里的钟渝，直到现在，她仍然还守在宸云心心念念的子书流冰旁边。黑暗里，钟渝的眼睛却透着明亮的光，这光在宸云看向她的时候也透进了他的眼睛里，两人四目相对，宸云缓缓走过去，轻声说了声谢谢。而钟渝却仿佛未曾听见一般，只是痴痴的看着宸云，不为所动。直到宸云背起了还在昏迷中的子书流冰，钟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宸云朝着洞口走去。 不一会，在三门洞洞主冰衡的带领下，很快就从三个洞口的中间洞口出来，宸云见状不由感叹道： “这三门洞果真是鬼斧神工，奥妙非凡呐！” “这三门洞，不管你从哪个洞口进去，每次出来的却是三个洞的任何一个，无法预测。”钟渝见宸云疑惑间，便走了过来为他解答了一番。但一反常态的是，钟渝并没有用之前蛮横无理的语气，而是极致温柔的语气。这险些令宸云没有听清，但他看着眼前钟渝竟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脸瞬间一路红到了耳根。他赶忙低下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后背上一声呼噜声打断了思绪， “呼~” 二人看着宸云背上打起呼噜的子书流冰，再度对视在一起，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冰衡率着十几名随从走在前端，宸云背着子书流冰和钟渝领着十几随从置于队末，而队列中间部分自然是那些极寒宫的弟子。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雪城的极寒宫。就在队列即将踏入城门的一刻，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而原本正直晌午的明亮天色也被注入了些许墨色。冰衡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危险的信号，当即举手示意队列停了下来。这时队末的宸云和钟渝见到队列突然停了下来，想必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赶忙奔向前方。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冰衡望着同样一脸疑惑的宸云，示意他们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二人顺着冰痕的指向看去，映入宸云眼帘的是一副令他惊讶的画面。 只见敞开的城门背后的天色居然与城门外的天色呈现出完全相反的颜色。宸云所站的城门外面是明亮的晌午天色，而一门之隔的后面居然是深邃的夜色。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修为才能令如此相近同一片天空下白昼与黑夜共存。 突然间，宸云仿佛看见那黑暗中出现了一点较周边更为深邃的黑色，然后开始旋转起来。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深邃的黑色面积却越来越大。当其旋转至一人高大小时，速度又慢慢降下来了，蓦然间里面生出一个人影。而那人影，宸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冰影。 还没等众人看清，那人影就生生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串鲜红溅向空中，而后落于地面，染红了地面洁白的寒雪。随着鲜血一同掉落于地的，还有那十几名极寒宫弟子的躯体。速度之快，那十几名弟子竟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冰影一剑封喉。 宸云等人立马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躯体，鲜红的小流一路蜿蜒汇聚，俨然成了一条小河。而红流的尽头，一人背对着宸云他们，背剑而立。 “为什么，冰影宫主，您身为雪城极寒宫的宫主，却对极寒宫弟子如此心狠手辣。” “小鬼，你原本是没有资格问我为什么的，但我今日让你死个明白，大发慈悲告诉你为何，因为极寒宫不允许有战败的生者。” 话音刚落地，冰影又消失在了宸云的目光里，再度现身时，冰影手中之剑已距宸云仅有十步之遥，但目标显然不是宸云，而是立于宸云身旁的钟渝。 “渝儿” 冰衡见状大吼一声，但冰影的速度之快明显不是冰衡能够阻挡的。他眼泛泪光紧紧盯着刺向钟渝的冰影却无能为力。 说时迟那时快，未及眨眼的光景，那剑已然到了钟渝眼前。 “叮” 想象中的利剑刺透身躯的景象并未发生，定睛看去，那剑正刺于挡在钟渝身前的宸云胸口上。钟渝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伟岸的身躯，黑色的衣装涌入了她的眼帘，她知道，挡在她面前的是宸云。 剑虽未贯穿宸云的身体，但强大的剑气却还是作用于宸云的身体，一霎间就将宸云连同钟渝击飞出去，直到撞击到城门的柱子才停止下来。 “噗~” 二人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异口同声的喷出一口鲜血。 “钟渝，没事吧” 钟渝微弱的看了一眼嘴角还在流血的宸云，刚要回话，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渝儿，渝儿！” 冰衡举着一口极为粗犷的嗓音，冲将向钟渝这边。他探了探钟渝的鼻息，确认了她还有气息之后，旋即怒发冲冠的盯着前面的冰影， “我和你拼了” 冰影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光头大汉，轻蔑的冷笑一声 “哼，不自量力！” 正欲要一剑结果了冰衡，这时变故突发，一道极为苍劲浑厚的老者声音震彻了整方天地。 “住手，休得放肆！” 众人听到这般动静，皆是放下了手中的动作，仰头望向那传来声响却毫无一物的天空。隐约若现之间，天空之中缓缓出现了一巨型六边形雪花，而那平置的雪花之上，赫然席坐一名白发老者，老者身后还站立着一年纪与宸云一般大小的少年。 “冰玄子？” 冰影见空中异变过后出现的二人，大惊失色，赶忙挥剑再度形成了来时一般的黑洞，随即遁入其中，消失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 “算你们运气好！” 席坐于平置空中的巨型雪花的冰玄子见冰影遁离而去，也未作阻难，只是平淡的缓缓降向地面。随即向宸云走去，冰玄子看着宸云和其身边的子书流冰，面露疑惑神情，随即又再度豁然开朗。他朝着宸云点了点头，再向着宸云、子书流冰、钟渝挥了一些衣袖，一道无形的冰风浸入了三人体内。 效果立竿见影，只见三人立马恢复了所有体力，子书流冰这时也醒了过来，只见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站了起来， “云哥，咱这是在哪？” “哈哈” 宸云看着子书流冰滑稽的神情，不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