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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金微山第二卷

等。如今的这些河流,因为灌溉用水,导致河水河宽河深均为大减。

    而在古代,这些河流都是宽达数十数百米,河水汹涌。当地河谷遍布,牧草丰富,成为最优良的冬牧场之一。

    有一组可以看出当地水草之丰富:

    全国人均水资源量2400立方米;

    新疆人均水资源量约为4223立方米;

    青河县,人均水资源达到1万7000多立方。

    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家,无垠的草原却又处处是他们的家。

    在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眼里,有水有草的地方,支起穹庐,就是家。

    水和草,根据季节、以及气候的影响,是经常变化的。也因此,成千上万年来,游牧民眼里是没有国境线的,也没有固定的国家或民族或地区。也许,他们今年在匈奴国游牧,明年就跟着水草来到乌苏国,后年又一路往北去了丁零国。

    更精准的说,他们是不承认有国家的。因为国家,首先就要有明确的国境线。而常年行走在不同的地方,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来自哪里、家在哪里、又要去往哪里。

    历史上,亚欧大陆的中心,包括蒙古高原、准噶尔盆地、中亚地区、东欧平原、西伯利亚南端等,向来都是诸多古代民族的迁徙地,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

    仅以乌伦古河流域来说,就先后生活过斯基泰人、匈奴人、柔然人、突厥人、回鹘人、蒙古人、准噶尔人、哈萨克人等。

    汉人,作为大中华的主体民族,则始终伴随着任何一个民族,无论任何时代,在这里都有分布和生活。

    在公元后的第一个世纪,乌伦古河流域是匈奴人的天下。

    公元91年初,金微山东南,乌伦古河两岸,生活着数万匈奴人,追随着无名。

    在西伯利亚冰冻住一切的寒流的天气里,他们躲在自家穹庐里,如同受伤的黑熊,舔舐伤口、休养生息。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再次雄霸天下,再现祖辈的荣光。

    他们能吗?

    狼群必须头狼带。匈奴人是狼,如今,他们的头狼是无名单于。无名是他们合格的头狼吗?

    匈奴历经数百年来的崛起、式微、挣扎,现在只能偏居一隅。

    帝国招牌的周围,四面楚歌。如同破旧老屋,千疮百孔,风风雨雨随时撕开着它的门窗墙壁。

    树欲静风却不止。无名单于想要卧薪尝胆,要暗中积蓄实力,意图东山再起。

    所以,他的投降也只是缓兵之计。当他从蒲类海派出投降代表后,立即转身、带领部下反方向出发,将汗庭向东迁移到800里外的大小青格里河交汇处。

    这,安全了吗?

    事实证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北匈奴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在河谷西侧,是一座用城墙围起的小城,城有四门,驻扎着匈奴的汉人部队。

    城内几乎都是汉人和汉式房屋,以及随处可见的打制马勒、铁犁、镰刀、刀剑、箭镞等的铁匠铺,出售铜镜、胭脂、玉器、布匹、织品等的百货铺,有专业制作皮衣皮靴的裁缝店,有出售碗筷坛子等的杂货店,还有销售粮食、rou类等的粮油店……

    店很多,却顾客寥寥,是那种一眼望过去的萧条冷清。

    见到女儿李兰,千夫长李德很是吃惊。

    当他得知王陵的身份,更是吃惊得合不住嘴巴。

    他向王陵介绍,匈奴,并非单一的匈奴人。而是一个百蛮大国,由诸多个民族组成的。

    在匈奴大军里,就有匈奴人部队,又有汉人部队、斯基泰人部队、鲜卑人部队、乌桓人部队、通古斯人部队、叶尼塞人部队、吐火罗人部队、波斯人部队等。

    匈奴最盛时候,总兵力达到40多万;其中汉人部队就有2个万人队。

    如今,承载着匈奴再度崛起重任的北匈奴,全军仅2万人,集结在无名身边的,仅8000人;这其中,汉人部队是2000人。

    汉人部队里,战斗部队和在青格里河畔的屯垦部队各占一半。

    这支汉人部队的司令官是万夫长李延,其祖上就是100多年前力战匈奴被擒后投降的汉将李陵、名将李广的孙子。

    作为千夫长的李德,原本是普通一兵,在他征战多年来,有幸活到现在,并在依次替代了那些战死的部队主官的位置后,被提升为现职的。

    说是千夫长,他的部下实际不足百人,且以老弱病残为主。

    因为缺少食物,有时只能依靠打猎才能吃饱。

    甚至,连基本的武器比如皮甲、箭镞等都不能配备齐全……

    凡此种种,使得大家早已失去战斗意志,人人祈祷着和平的降临,期盼着回归家庭。

    气数已尽。李德总结说。

    事实也是如此。

    王陵一路走来就发现,他所遇到的匈奴人,无论是军人还是老百姓,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甚至是孩子,都失去了笑容。

    代之而起的是迟钝麻木、或者类似痴呆的面无表情。

    在营地内外,末世景象随处可见~即使是李德这样的中级军官,能用来招待女儿女婿的晚餐,也仅是一人一个糜子饼,一碗面条,还有部下打猎所献来的一条黄羊腿。

    黄羊腿,被他放在锅里用清水煮熟,唯一的佐料是盐。

    实在无法可想了,也许你能带给我们一条出路。李德说。

    两天后的夜晚,李德带着王陵走进汉人部队万夫长李延的住所。

    这是一幢用土坯修建的房子,屋顶铺设着汉制黑瓦。

    房分两间,门上嵌着金灿灿的青铜门环。

    房间里,温暖如春。原来,这房间有深入地下的取暖坑道。如同当今的地暖,经过热水的循环,给房间里增加热量。

    李延,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人。他前额上显出的道道皱纹,像角斗时候的公牛一样威武雄壮。他家族世袭汉人部队统帅,已有八代。

    他既直接指挥汉人战斗部队,又负责汉人屯垦部队,所以也更加了解北匈奴的窘况:北匈奴的经济已经全面破产;一线部队敲骨吸髓般的抢走了全国人民的财产。

    牧民破产了,农民破产了,为数不多的手工业、冶炼业更是百不存一。

    在战争中,武器决定了战争的胜负,而且往往是唯一的致胜法宝。可如今的北匈奴连武器都不能自给,往往要依靠劫掠所得;这些做法,像极了占山为王、收取过路费的强盗。

    这仗,还如何打下去?

    总不能用双手拼命吧?

    更严重的是,随着北匈奴的加速衰落,敌人越来越多。

    从前,他们的敌人只有汉朝。

    现如今,汉朝正逢盛世,当它像董卓遇刺那样,回头高喊一声“吾儿吕布何在?”时候,且发现当年的干儿子或者小弟们也已见风使舵,纷纷对匈奴朽烂的躯体再踏上两脚。

    北匈奴,成为众矢之的。

    好汉尚且经不住四拳,何况现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打出的是蜈蚣百手拳呢!

    一天前,李延就具体内容和李德已经谈妥。

    这次的会面,李延只是要让王陵做个初步保证~在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战役里,他所指挥的汉人部队将保持中立。战后,汉人部队将全部投降汉军。

    王陵行了军礼,认可了这些条件。

    蛇打七寸,他们的目标只是无名单于。

    对于汉人部队的投降,在过去数十年里,汉朝已经接收数十万北匈奴各部落的投降,都得到很好的安置。

    他说,他会将这些话全部复述给汉军司令官耿夔。

    李延取出一张地图,指给王陵:无名单于隐身处,位于金微山东南麓,大,小青格里河交汇处,狼山脚下。

    这里,往南经塔克石肯折向东、或者往东过三道海子,通往蒙古高原;

    往西是蒲类海。

    往北过白戈壁达额尔齐斯河。

    这四个方向的路口,都有北匈奴军队在防守。

    其中的西侧,也就是狼山山口的驻军,是汉人部队。在战斗前后,他将下令所部不准踏出营门,待战后投降汉朝。

    李德插口道:现在是3月底。到5月底,无名将带领部落迁徙夏牧场,又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陵懂得:长达四千里的金微山,一旦逃进去,犹如针落海底,将无从搜寻。

    时不我待,王陵必须尽快送回情报了。

    决战金微山8

    金山南面大河流,河曲盘桓赏素秋。

    秋水暮天山月上,清吟独啸夜光球。

    这是郭靖的师父丘处机路过金山写下的一首诗。

    当时,丘处机应成吉思汗来到中亚。见面后,成吉思汗直截了当的问:请道长拿出你的长生不老药方,给我吃一些。

    丘处机回答:长生不老药方那是骗人的,我没有。我有的,只是养生健身方法。

    如今,斯人已逝,在金山唯留下他们的故事传说。

    金山,即金微山。

    该做的事情早晚都是需要做的。

    早做早结束,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做吧。

    从金微山到居延塞,相距5000多里,快马加鞭需要25天。

    又是一个夜晚过去了,东边紧挨着山顶的天空,逐渐发白。

    山谷里,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依旧是夜色沉沉,大地沉寂。依稀可见的,唯有一两个匈奴女人去往河边归来的身影。

    如果不是身处战乱年代,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晨色里,李兰挥别父亲,催马儿紧跑两步赶上王陵,两骑一双人一路往西,目标居延塞。

    他们所走路线,是从狼山横穿巴彦查干山,经北塔山,到蒲类海东转,到玉门关、嘉峪关,再到居延塞。

    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也最危险。沿路有匈奴牧民,也有匈奴驻军。

    为了路途上的安全,在李德的要求下,李兰女扮男装。

    前行的路,皑皑白雪铺满大地,不见人烟,也看不到鸟兽的踪影。马儿的速度逐渐慢下来,吭哧吭哧着。

    随着马儿的起起落落,马背上的王陵和李兰也前后仰俯着。

    李兰自小生活在那个村庄里,习惯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风景。这几个月来的长途奔波,早已让她疲惫不堪。

    起初,她还饶有兴趣的问东问西。

    但很快,这单调的天地,一成不变的雪景,让她心生疲惫,坐在马背上昏昏然几要睡去。

    王陵停住马,将绑着她的粗布条勒得更紧一些,以免她掉下来。他又将自己的狐皮帽盖在她头上,将她围得严严实实,一丝风也吹不到她脸上。

    我不要,你戴。李兰醒了。她取下狐皮帽,又给他戴上,说,我穿戴足够厚了,不冷。你也要身体好好的。你有了意外,谁来照顾我一生呢。

    王陵被感动了,抚着她额头上被霜气浸透的白发,心疼地说:等战争结束,我俩回到黄河边我家那个村里,我耕你织,我带孩子你做饭,一辈子守在家里过日子。

    好,都听你的,我们养一群孩子,你给孩子们起名。李兰一脸的娇羞。透过睫毛上的雪和霜,看着她。这眼神里,溢满了无限的柔情蜜意。

    穿过乌伦古河的雪野,穿过巴彦查干山的羊肠小道。山下,是苍茫褐色的达布逊戈壁。

    绕过北塔山下,准噶尔盆地顿时呈现在眼前,天苍苍野茫茫。目光所及处,天地浑然一色。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一些匈奴人家。当他们走进牧民的穹庐,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根据传统,他们奉送给客人的有热腾腾的奶茶、黄灿灿的酥油、香软的奶豆腐……

    看着他们吃的开心,这些牧民都会流露出一丝愧疚~因为连年战争导致的穷困,他们实在拿不出更好的食物了,比如一盆羊rou。

    王陵奉送的礼物是茶叶。

    茶叶,是牧民最看重的礼物。这是李兰父亲为他们准备好、供他们路上送给牧民的。

    茶叶对牧民为什么重要?

    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一个日本科学家看到牧民的饮食都是高蛋白、高脂肪、高胆固醇的rou、奶、面时候,连声惊呼,认为“这个民族不出三五年就会灭亡”。

    事实上,牧民这样的饮食已有成千上万年,至今都好好的。

    五年后,他再来研究,得出结论是茶叶帮了牧民的忙,是浓茶消解了这些高营养食物的危害。

    牧民不懂得这些道理。但他们从生活中悟出一个经验:茶会让身心更健康。因此,牧民对于茶叶,每日不可缺。

    蒲类海到了,这是李兰的故乡。

    因为时间紧张,他俩决定径直穿过去。不然,来回家乡要耗时数天,这对于一场战役来说,足够致命了。

    继续往前,是伊吾国。从这里穿过大漠,就是玉门关,就是我们以后的国和家了。王陵手指前方,搂着李兰已经微凸的腰身。

    她的肚子里,一个新生命正在茁壮成长着。

    在一处泉眼边,王陵从马背上扶下李兰,让她喝着泉水,一边吃着所剩不多的rou干。

    他喝完水,又给马儿饮水,整理马鞍马镫,往皮囊里装水。

    李兰走过来,将rou干送到他嘴里。

    王陵摇摇头,说,我不饿。你要多吃,你的身体越健壮,养的小宝宝也会越健康。

    你吃!李兰噘着嘴、毫不妥协的说,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也要养好身体,照顾我和孩子们。以后我们还要靠你一辈子呢。

    王陵咬了一口,当rou干下肚时候,他的肠胃迅速翻动起来。

    他这才想起,在过去的数天里,他几乎把食物都留给了李兰。包括一路上他的打猎所得。前些天里,他吃得最多的就是半只烤兔子。这,还是李兰逼迫他吃下的。

    要知道,以他的饭量和现在的饥饿程度,他一顿饭足以吃光10只兔子。

    但现在的处境,他宁愿饿死,也要让女人吃饱。

    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有他们的爱情结晶。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远处出现一个黑影,向这边移动着。

    不好,是匈奴兵。

    王陵心里暗呼一声,急忙扶李兰上了马背,向南逃离。王陵的皮鞭挥起来,马儿的牙齿咬着铁嚼,几要咬得粉碎。脑鬃上汗水溢出,在阳光下光彩熠熠。马蹄踏在戈壁滩上,一步一个脚印。

    李兰一马绝尘,飞奔而去。

    王陵大喊着:你只要逃进玉门关,军队和我家人会照顾你的。我留下来拦住他们。

    黑影分成一个个黑点,散开来,将王陵包围起来。

    果然,这是一群匈奴散兵,有10多人。看样子,他们是趁着冬闲四处劫掠的。

    他们逼迫王陵下马,抢走了他的马匹和马背上的财物。

    这还没完,其中一人突然催动马匹,将短铤刺向王陵后背。短铤刺出一个洞,顿时,血流如注。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拼命吧。

    王陵拔出短剑,刺入那匈奴兵的肚子里。

    趁着其他人呆愣的瞬间,他夺过对方短铤,投掷向临近一名匈奴兵。

    其他人很快像炸了锅一般,围着他刀砍、铤刺、锤砸。眨眼间,王陵血染长袍,栽倒地上。

    一阵马蹄声传来,是李兰。

    她冲进人群,跳下马,抱起满身鲜血毫无生息的王陵,失声痛哭起来。

    匈奴兵看着她,议论纷纷:

    她是汉人?

    她是匈奴人?

    她是匈奴国的汉人?

    李兰哭着,泪眼看向这群匈奴兵:你们这群畜牲,你们杀了我丈夫。我也不活了,和你们拼了。她掏出短刀,冲向面前的一个匈奴兵,刺过去。

    她没有冲到他的面前。因为她身后的一名匈奴兵跃马上前,将她揽腰抱起,搂在怀里。

    慌乱间,她挥刀乱砍向他的脸。

    这名匈奴兵的yin笑声突然停下,手捂着喉咙跌下马来。

    啊的一声惊叫。李兰被从空中抛下,重重摔回地面。

    她一点点爬近王陵,伏在他身上,恸哭着: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抬头看着匈奴兵,吼着:杀吧,你们这群畜牲。等到汉军来了,你们死期也就到了。

    这群匈奴兵里,有人离开了。

    在她的痛骂声里,有一名骑兵似乎是被激怒了,也似乎是想要尽快了断眼前这一幕,挥马上前,用直刀劈中她的左颈。

    安息吧,李兰!你的诅咒很快就要兑现了。

    三具匈奴兵的尸体,被同伴带走了。

    根据他们传统,男人战死后,一定要尸首完整地埋入故乡。所以,根据不成文的规矩——从战场带回死者尸首者,可以得到死者的妻子和财产。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战而扶舆死者,尽得死者家财。

    随着匈奴骑兵的离去,戈壁滩又恢复了千万年来一如既往的沉寂。

    除了风声萧萧。

    决战金微山9

    夜,分外的冷,冻醒了王陵。

    寒冷也冻住他的伤口,起到止血作用。

    他周身上下,除左肩部有一处贯穿伤,其余都是皮rou伤。

    最终救了王陵的,还是李兰纵身一跃伏在他身上,阻止了敌人对他进一步的致命伤害。

    他挪起身,搜集起一堆梭梭柴,坐在地上,用两块石片互相击打着。

    石片迸发出火星,点燃了干草。

    他用guntang的草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以起到止血和快速愈合伤口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他将李兰的尸首横放在腿上,也给她以他所能给与的最后的温暖。

    问世间,

    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静静的坐着,等待着自己的死去;等待着他和她、还有她肚里孩子在天堂相聚的时刻。

    幸运的是,王陵活下来了。

    他第二天夜晚点燃的篝火,引来了汉军。

    他们告诉王陵:王陵等5支侦察小组,至今无一归还。加上战事日紧,各边防部队都得到命令,派出小股部队,前突侦察。

    他们,正是玉门关驻军的侦骑队……

    四月底的居延塞,春风吹拂,柳芽初绿,枯草新发。

    毕竟还是北方,春意料峭,乍暖还寒,南风了夹杂着丝丝寒气。

    风中,军旗猎猎,一派战前的肃杀气氛。

    当王陵回归和紧随其后的军事会议的召开,所有人预感到,一场大战开始了。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果然,一天后,军令下达:除留守人员外,右校尉耿夔和参谋长任尚分别担任正、副指挥官,带领居延塞5000驻军,次日开拔,以急行军速度,越过黑戈壁。

    出发,目的地金微山!耿夔声比洪钟,如同海潮,下达着命令。

    辕门临玉帐

    大旆指金微

    气氛越来越紧张:跟随汉军出战的,还有南匈奴的一支千人队。

    数日后,一支鲜卑人的千人队赶来加入。

    进入黑戈壁前,又有一支羌人的千人队也风尘仆仆赶来。

    如今,这支部队达到8000多人。

    另外,还有随军的商人、民工、剧团等数千人。

    黑戈壁总面积达20万平方公里,接近两个江苏省。

    其得名,源于地面上铺满乌黑油亮的石头,远看就像是散落一地的煤块。

    因为严重缺水。即使是极度耐旱的梭梭柴、红柳等都无法生长。

    根据《武经总要》要求,“凡行军在道,十里齐整休息,三十里会乾粮,六十里食宿”。即一天行军60里,就需要诸军吃饭休息了。

    如今,耿夔要求的是急行军。速度自然要高于平时。

    历经12天,大军穿越黑戈壁,到达明水镇。

    经过一天的休整,全军继续出发,进入伊吾国,一个被东天山环绕和分割成一块块盆地的地方。

    这里,如同海面一般深蓝色的天上,一片片洁白如玉的云朵,慵懒地徜徉其间。

    高耸入云的天山,通体披着厚实的雪袍,像极了一尘不染的刚刚雕刻出来的羊脂白玉,在阳光下反射出万丈光芒。

    背阴处,在遍体的石山里,青松不屈不挠的生长着,一棵棵,一片片,古老、原始、密集、挺拔、高大,叶压着叶,根叠着根,层层叠叠长满天空。

    再往前,就是蒲类海。

    5月中旬的蒲类海,积雪融化,春雨绵绵。大地瞬间变得松软起来,如同海绵地。一脚踏下去就是一个泥坑,挣扎老半天才能抬起另一只脚。塞外的春雨,如细丝一般。不大,却冷极了。尤其是打湿衣服时候,粘在身上,又重又湿又冷,

    直入骨髓。两三天里,就有上千人得了流感。

    流感不致命,感染性却超强。因为长途行军,将士们本就羸弱的身体,在流感的打击传染下,纷纷扛不住了。

    军营里,三脚架支起的一口口锅里,散发出来的再不是饭香味,似乎一夜之间都改成了药罐。

    显然,这支军队已然失去战斗力。

    此时,草原上已经传开汉军征讨匈奴的消息,临近村落部落的人们还组织起来,献上美酒、鲜rou、奶酪、酸奶等,到军营来慰问。

    这个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到金微山。

    也许,已又间谍正赶往通风报信的路上。

    兵贵神速,尤其是面对如惊弓之鸟、随时准备着跑路的无名。

    怎么办?

    耿夔下达了他的最后决定:从联军中,十选一,组建一支800人的突击队,由他亲自带领,急行军1100里,赶到金微山,突袭北匈奴。

    按照耿夔要求,突击队当夜就组建完毕。

    每5人编为一队,任命一名伍长。合计160队。

    每名将士配备战马一匹;每队多备一匹战马;

    每人甲胄一副;

    2.9米的长矛一支;

    长1.4米的环首刀一把;

    弓一张和箭矢30支。

    盾牌一面。

    为什么把武器说得这么详细?

    因为这些武器是和匈奴军人做对比的。

    因为缺少冶炼业,匈奴的装备极差,比如:匈奴兵的近战兵器是铤和刀剑,分别是长1.2米和0.5米;

    没有长矛。

    匈奴的盔甲是普通的牛皮,只有贵族才有皮甲。

    盾牌都是木质蒙皮的。

    匈奴的箭矢,有铁质、有铜质,还有一些骨质的。

    在冷兵器时代,讲究一寸长一寸强。

    纵观历史,在大多数战争中,武器先进的一方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落后一方战胜先进一方的,是少数,是个例。所以,每一支军队都会想方设法延长手中的兵器。

    为什么匈奴的兵器短于汉军呢?

    唯一原因是匈奴的经济落后、工业落后。

    兵不利、甲不坚,如今的匈奴兵上了战场,就必然是送人头的下场。

    也因此,史书记载:一汉顶五胡。

    茫茫苜宿花

    落满金微道

    8天后的深夜,耿夔和突击队、以及俘获的沿路牧民,横渡乌伦古河,进入金微山,靠近大、小青格里河交汇处、狼山背后的一处山坳里。

    耿夔下令:睡觉。

    为什么睡觉?

    因为将士们太累。急行军的不利之处是,对士兵、马匹的消耗极大。如果急匆匆作战,很可能会被以逸待劳精力充沛的敌人所打败。

    正常行军,步兵一天速度是60里,骑兵是100里。

    历史上记载行军速度最快的,是《三国志》中对夏侯惇的记录:“三日五百,六日一千”。这是在平原地区。

    汉军现在的行军,是在戈壁山区,难度更大。

    当太阳升起,河谷里积雪融化,河水汹涌,似乎想拼命冲洗去一个冬季的沉闷。

    这也是一个荷尔蒙爆发的季节,牛羊马骆驼等刚刚醒来,就飞奔于草地,或纵情于林间。很快,这银盘般的大地上,如似嵌满了颗颗黑珍珠白玛瑙。

    谷地河边,是密布的白色穹庐。穹庐前后,炊烟升起。

    随之而来的,是人影越来越多。

    谷地西侧,那座小城。显然就是汉人部队所在了。

    如同众星拱月似的,在这一切的中心,是单于的黄金大帐。

    这金帐,为单于所独有,也是北匈奴的王庭。

    王庭,类似于中原的皇宫,或者帝都。如今,金帐主人无名,一个不愿意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人。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是鲜rou堆成山,美酒似泉涌,成群美女耀花了人眼。

    再穷,不能穷领导!这话,在任何朝代都是真理。

    大帐周围,禁卫军在进行着例行的晨练。

    无名的坐骑,是一匹来自大宛国的汗血宝马。马背上铺着毛垫、巨大的雕花马鞍、还有鞍垫和鞍幔。马肚带上绣着花儿,扣环勒紧了马肚。

    无名的身后,一列马队疾跑着,马儿嘚嘚,一个蹄印留下一个坑。

    整整一天,耿夔趴在山顶观察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们中的很多人,注定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第二天的战斗,就是本文所写的第一章了:汉军摧枯拉朽,仅用一上午就全部消灭了这个300年来的国家第一敌人。

    最后,本文顺便解答一个话题,很多人会问,匈奴国灭亡后,匈奴人去哪儿了?

    根据记载和推测,我们做出如下解释:

    匈奴人大概100万人。

    第一部分是投降汉朝的约80万人,被“编户齐民”,逐渐融入汉族里。

    比如我们都熟悉的唐朝诗人刘禹锡,他就是匈奴单于子孙。你看他的诗歌和个人故事,还有匈奴人的影子吗?显然,他是标准化的汉人、唐朝诗人了。

    再说汉朝之后五胡乱华里的匈奴人,其实他们已经不是纯粹的匈奴人,而是类似于刘禹锡这样的汉匈民族融合后的后裔,且政权内有大量汉人参与。这些政权性质,属于中国内部的割据军阀;而非外来国家。

    第二部分是留在塞外的大约10万匈奴人,融入了草原新霸主——鲜卑人。

    N多年后,鲜卑人主动汉化,加入到汉族大家庭里;这部分匈奴人自然而然也成为汉人。

    第三部分,西逃的少量匈奴人,演化成为今天的楚瓦什人,生活在现在的俄罗斯。目前总人口100多万。

    第四部分,散入其他部落的匈奴人,日久天长,被同化入这些部落了。

    至于在欧洲出现的匈人和阿提拉,和中国匈奴人八竿子打不着一丁点的关系。之所以传说他们是匈奴人,只不过他们狐假虎威借用了匈奴的名号。

    后记:

    金微山决战,是汉朝消灭匈奴的标志。从此,匈奴帝国宣告结束!从公元前209年冒顿单于建立匈奴帝国,到金微山战役北匈奴消亡,匈奴建国300年,汉匈战争也足足持续300年。

    《中国新疆之历史印记》写道:公元前60年,汉朝统一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标志着新疆地区正式纳入中国版图。

    金微山战役后,东汉复置西域都护,班超被任命为西域都护。《后汉书班超传》描述西域各地:“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这,也标志着西域再次回归祖国大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