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晚的皇宫如同往常般安静，慕琰待在自己的寝宫，桌子上放着几本奏折，今天朝堂上奏的奏折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如今战乱平息，国泰民安，奏折的内容多半也是一些日常内务，只要没什么问题他都是粗略看过。不过让慕琰在意的就是这些日常内务当中，有不少是提醒自己要多关心皇妃，不要冷落皇妃，多去雅兰殿走动之类的，这些大臣是不是平时过于清闲了，连皇帝的私事都要一并管了不成！ 此时，外头有打更的更夫走过。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着小铜锣敲击的响声，慕琰朝窗外望去，已经亥时了吗……倏地一阵清风吹起，落在庭院的花瓣顺着微风吹进了屋内，还带着阵阵花香。慕琰拿起掉落在奏折上的花瓣，不知不觉已是三月，冬日也已过去，陪伴自己一生的“皇后”到底何时才会出现呢。 慕琰坐在窗前，手揉着太阳xue闭目养神，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脑海中居然浮现出皇妃当时在御花园流露出的带有委屈的神情，等再次睁眼，慕琰长叹一口气，自从御花园一别之后他们便未再见过面，自己也不曾路过雅兰殿，哪怕是前往别处真的要路过时，自己也是绕着路走的，只是殿内欢声依旧，似乎自己在御花园对她过失的言论也只留在当时而已，她根本没有过多的在意。 前几日，自己听闻皇妃受了风寒，连续几日高烧不退，知道情况的他干脆让张太医住在雅兰殿边上的偏院，这样皇妃一有情况张太医便能及时顾忌到，也省去了从家到皇宫之间来回赶路的时间。 可就在他决定要前往雅兰殿看看皇妃的情况时，他站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了焦急赶往殿内的皇叔。自己从小是被慕寒钰带大的，慕寒钰的性格秉性他了解得很，像这种焦急的神色几乎不会出现在慕寒钰的脸上，哪怕上阵杀敌，情况危机之时，慕寒钰也不过是摆出冷眼相望的神色，似乎那已经杀红了眼的敌人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慕寒钰不近女色，如今年过三十的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少大臣纷纷都有给他介绍自家千金的意思，那些大臣们的女儿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相貌、论才识，有不少是能配得上慕寒钰的。可每次一有类似的提议都被慕寒钰一一回绝了，碍于他的身份，那些大臣们也不敢强求，只是还会有些不识相的人明里暗里地提起要给慕寒钰谋亲。 直至有次慕寒钰未顾忌大臣的颜面，当众在朝堂上因为娶妻之事大发雷霆，那些不省心的大臣们才作罢。毕竟战神生气，整个朝堂都得跟着抖一抖，那些胆小的大臣都跟软脚虾一样瘫在地上。 慕琰现在回想起那些大臣们丢脸的样子，还是会觉得好笑。可嘴角的笑意刚有起色，又被他收了回去。如今不近女色的慕寒钰三天两头就往雅兰殿跑，有时根本就没有要进宫的理由还说是有要务处理，以此来作为进宫的借口。 若是皇叔中意了平常女子，看着自己的皇叔能铁树开花自然是高兴，可偏偏那女子是皇妃，是他慕琰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在世人看来就是正常夫妻关系，而他的皇叔现在这番做派，就不怕周围人议论吗？ 一想到这里，慕琰满面愁容，他根本理不清自己的皇叔跟皇妃是从何时开始，关系如此要好的。 正想着明日要不要亲自去雅兰殿问问的时候，李公公突然破门而入，连滚带爬得来到满是奏折的桌子前，差点因为刹不住脚险些撞到桌子。那桌子上的奏折可是按照事务分类好的，若是弄乱了，光整理都要花费大半天，李公公定是想到了这点，情急之下直接跪趴在地上，结果膝盖遭受到重击的疼痛害得李公公半天直不起身。 “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这样成何体统！” “奴才该死，还请陛下饶命！只是事情紧急，需立刻上报给陛下！” “……大半夜的，有何事这么急。” “皇妃出事了！” 听到皇妃出事，慕琰的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 “皇妃怎么了？” “皇妃出宫游玩，遭遇刺客，是寒王将她救下，如今伤势严重，太医们都聚到了雅兰殿，陛下您快过去看看吧！” 皇妃出宫了？！他记得今日有让皇妃好好待在殿内不许出去，还让护卫许睿看着点，她是怎么遛出宫去的，还受了伤！？ “快，起架雅兰殿！” “陛下，您好歹披件外袍，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啊！” 慕琰急忙赶到雅兰殿，一路上都没有停歇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习武之人，走起路来步伐轻快看不出有疲惫的样子，倒是苦了后面跟着的李公公，为了赶上慕琰的步伐追得气喘吁吁的，到了雅兰殿门口，李公公只觉得自己半条老命都快要搭进去了。 皇妃寝室外，数名太医在外面踌躇不前，一个个急得焦头烂额的，却没见有谁进去察看皇妃的伤势，屋内时不时传来皇妃疼得大喊大叫的声音，平时沉稳的慕琰看到这幅场景也开始不淡定了。 “皇妃受伤，你们这些太医站在原地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进去察看！”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给我来这些虚的，你们是想皇妃死在屋内吗！” “臣不敢，臣不敢啊！奈何皇妃除了贴身伺候的侍女，谁都不让进去啊！” 这时，青青端着一盆血水还有一堆沾满血的白布从屋内出来。见这幅场景那些太医哪还能站得住，个个急得跳脚。而青青看着那些太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没个安生，差点没笑出声来。 宋婉琳除了脸上跟肩膀上的伤，其他并无大碍，慕寒钰在将她送回寝殿之后就立刻回到王府拿了独家秘制的伤药，青青也已经按照慕寒钰的吩咐将要敷在了伤口上，她的伤势并没有太医口传出去的那么严重，还说有什么性命之忧，也太夸张了！ 不过看到青青进进出出，手里还端着血水，拿着血布，常人看来都以为皇妃受了很重的伤，但只有宋婉琳自己知道，这血是哪来的。 在回皇城的路上，宋婉琳在慕寒钰的怀里睡着了，也没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直到她迷迷糊糊地被送回寝殿坐在床上后，听到了慕寒钰的惊呼。 “琳儿，你怎么了？！身上可是还有伤口！” 看慕寒钰一脸紧张的模样，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可宋婉琳除了肩膀上的伤口有些疼以外感觉没什么地方还有受伤的，然而下一秒，她就看见慕寒钰白衣的胸前处，沾染了大片血迹。奇怪，按道理只是被箭划出的口子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啊，况且口子还来得浅，慕寒钰胸前的血是哪来的？ 突然，宋婉琳感觉小腹一阵绞痛，紧接着某处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大姨妈！还沾了人家一身！ “琳儿？” 慕寒钰见宋婉琳蹙着眉头，两眼无神，看起来呆若木鸡，这可把慕寒钰急坏了，压根没闲情去管什么男女有别了，还没等宋婉琳有反应他就先检查起来。 “皇叔，别碰我！” 被慕寒钰抓住了手，宋婉琳立马回神顺势推开了他，表情也变得僵硬许多。 “皇叔，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都流了这么多血，琳儿乖，听话，让我好好检查一下看是哪里受伤了。” 只是慕寒钰的手一动，宋婉琳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直接跳起钻入了床褥中。 “皇叔，你别过来了，我真的没事！” 完蛋了完蛋了，看着慕寒钰身上的一大片红色，事到如今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大姨妈了啊！这丢脸丢到家了，要是有洞她巴不得赶紧钻进去，可这慕寒钰仍是不依不饶地一定要给她检查身子，宋婉琳觉得过多的关心在这种时候真是要命！ “寒王，皇妃应该是来月事了。” 旁边看寒王跟皇妃处在胶着状态的青青，忍不住开始解释。 “寒王您身上的血应该是——” “青青，不要说了！” 这青青有的时候真是口无遮拦，这种事情居然直接说出来，宋婉琳心急直接跳下床跑过去捂住了青青的嘴。把姨妈血沾在皇叔身上已经够羞耻的了，不要再把事情这么详细的复述一遍啊！ 原来是来月事了啊，慕寒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严重的伤口，吓死他了，这丫头来月事了直接说就可以了，女子来月事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慕寒钰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在看看宋婉琳尴尬的脸色，想必这丫头是害羞了吧，平日里再怎么大大咧咧可毕竟内心还是女子，在有些事情上还是会表现出女子该有的娇羞，真是太可爱了。 “皇叔，你今天辛苦了，清理刺客，救了我的命，还要将我送回来，改天我定会去王府道谢，所以今天就请皇叔先回去，早点休息，天色不早了，我这边有青青她们搭把手就可以了，皇叔快点回去吧！” 见宋婉琳已经是语无伦次，脸都变得通红，慕寒钰也识相地叮嘱几句之后回了王府。刚回到王府把衣服换掉之后就看到忠叔带着小蕊回来了，倒不如趁现在问问小蕊关于皇妃的情况。 “小蕊，你家皇妃来月事的话，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不适？” “……”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皇妃的月事了？她还头一回见有男子会去了解女子的月事，况且那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寒王！ “皇妃…来月事时，腹部会有绞痛，严重得话头两天会疼得下不来床……” “为何会这样？” “因为皇妃贪凉，就算是入冬的日子还是会吃些寒凉的食物，再加上来月事前总是不忌口所以……” “可有让太医诊治过？” “寒王，这女子的月事就算有太医的药方调理也不能治本，关键还是在皇妃自己身上，若是皇妃能少吃些凉食，再加上药方，估计皇妃就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反应了。” 听完小蕊的叙述，慕寒钰又开始回想起宋婉琳平日里吃的东西，这丫头的确从不忌口，每个月里的确会有一两天的时间闭门不见，想必是被月事折腾得没力气活动了吧。 “忠叔，你帮忙去仓库拿些补血暖身的药材，还有补气的丹药，等下我带小蕊回宫的时候顺便带去。” “是，王爷。” 忠叔做事利索，没过一会儿就将慕寒钰吩咐要带的东西整理打包好。慕寒钰带着包裹，让小蕊跟着自己回宫，只是没想到再回到雅兰殿，寝室前就聚满了人，放眼望去那门口都快被太医赌得死死的，青青端着水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本来安静的寝殿变得十分吵闹。 “参见寒王，寒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眼力见的大臣一看门口站着慕寒钰，立刻过来拜见。 “少来这些有的没的，一群人围在皇妃寝室门口像什么样子。” 这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皇叔也是来看望皇妃的吗？” 慕寒钰朝着声源望去，是站在庭院桃花树下的慕琰，应该是听说皇妃受伤的消息来的吧。 “李公公说皇妃出门遇险，是皇叔救下了她，但既然是皇叔护着，怎么还能让皇妃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