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是我们,是谁?” “王泉,你看看你小子干的好事!” 来人正是罗村长一家,说着话,罗村长把罗娟往身前一拉。 此时,罗娟神色憔悴,面容枯槁,额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完全没了往日的风采。 “王泉你这个王八蛋,挨千刀的,你可是坑死俺闺女了!” “呜呜呜,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这辈子,俺闺女被你这个小王八犊子给祸祸了。” “我这可怜的闺女啊……” 村长媳妇哭天抹泪,嚎啕大哭起来。 王泉一下被哭蒙了,这词是啥意思啊? 我把罗娟咋地了吗?始乱终弃?没有呀,我还没成年呢! 就算成年了,俺也就是想想罢了,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 呸,呸,想啥呢,这贼心和贼胆我都没有啊! 我这一心研究种大棚了,咋被人堵上门了呢? 王泉老爸和王英不在家,王泉老妈也是麻了爪。 她扶住伤心欲绝,摇摇晃晃的村长媳妇,宽慰道:“大嫂,快别哭了,再哭坏了身子,有啥话,咱屋里说去!” 说着话,她还不忘狠狠地剜了王泉一眼,那意思分明是在骂,“你个小王八蛋竟给我惹事,看我一会不扫炕笤帚抽你的!” 王泉挠了挠脑袋,问道:“罗伯,这到底是为了啥事呀?我这实在是有点糊涂啊!” “别叫我伯,我可没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侄子!” 罗村长怒不可遏,“糊涂,我看你是装糊涂!” 罗娟也是眼圈通红,纤手一指,“你干了啥事,你心里清楚!” 刚才事发突然,现在王泉脑子一转,大体也猜出了罗村长一家为何而来,但这事真不是自己干的呀,自己冤枉啊! 于是,他挺了挺身子,正色说道:“罗村长,罗老师,我王泉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是我也明白人活一世,要行得正,走得端,不能干伤天害理,缺德的事。” “我王泉不是什么仰不愧于天府不愧的英雄人物,也不是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做过啥坏事。” 罗村长脸色依旧难看,张口欲言,结果被罗娟抢了先。 罗娟脸色煞白,一双大眼直视王泉,“王泉,漂亮的话谁都会说?” “但是,缺德的事,只有缺德的人才能干出来!” “这几天,村里这些谣言,要不是你说的,你说还能有谁?” 王泉摇头。 心中苦笑,自己果然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闭门家坐坐,祸从天上降。 王泉老妈此时也是明白了个大概,护犊心切,她不由分辩道:“罗娟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误会啊?” “王泉是俺儿子,俺清楚,这小子淘点是淘点,但是没啥坏心眼子,绝对不会干这种缺德事的。” “这谣言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但是一听就知道,是那些烂舌根子的老娘们胡诌八扯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听了这话,罗娟面色缓和了一点,沉声道:“要说误会,我承认三天前,我和刘大江确实误会了你家王泉。” “我以为是王泉在我爹面前告了状,但其实是我二叔那晚上看见了刘大江来家里找我,和我爹说了。” 说到这里,她又将眼睛落在王泉身上,目光逼人,语气咄咄,“是,我罗娟错了,我冤枉了你,我骂了你,你生气,你有气没处撒。” “可是,这就能成为你造谣生事,恶意中伤我的理由吗?” “你听听村里人说的那些话,这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不就是想谈个恋爱,我有错吗?” “王泉,你扪心自问,你干出这样的事来,你还配得上,一撇一捺,一个人字吗?” 字字血泪,字字诛心,王泉若是幕后黑手,那被骂死也是不冤。 但是,关键自己不是啊。 这真是有苦难言。 王泉无论怎么解释,罗娟一门心思认定了他就是背后造谣之人。 原因有三,一来是,村里传的虽是谣言,但是有鼻子有眼的。她和刘大江约会的时间地点,还有一些细节都对的上。二是,她和刘大江自然是约会过无数次,但是传言里的只有王泉撞破的那两回,村外小树林和罗娟家里。三是,她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她和刘大江根本就没得罪过啥人,除了王泉会怀恨报复,其他人根本就没啥动机。 鸡飞狗跳,一番争辩,双方各执一词,最后无非是一地鸡毛,没个结果。 眼见王泉死不承认,自己的清白恢复无望,罗娟被气得浑身哆嗦,眼圈通红。 罗娟娘爱女心切,自然是少不了一番闹腾吵骂,直骂个王泉是狗血淋头,脑袋嗡嗡作响。 若不是老妈替王泉挡住了大部分火力,估计他坚持不到最后,就得晕倒当场。 一哭二闹三上吊,锅碗瓢盆响不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最后,罗村长撂下狠话,有他在石头村一天,老王家就别打算好过。 然后,黑着脸,一甩袖子,拉着媳妇和姑娘,负气而去。 看看头发凌乱,一脸疲惫的老妈,又看看衣衫破烂,胳膊上几道挠痕的自己,王泉一时无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最让王泉感到绝望的不是罗娟的误会,不是自己的有理难言。 而是村里的投资这回是真的没戏了,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是破灭了。 何去何从,大棚种菜的路又在何方? 重活一世,何来的精彩?简直就是窝窝囊囊。 抬头看去,秋日斜阳,日薄西山,阵阵清风袭来,身上泛起一阵阵凉意。 一早一晚天气愈凉,初秋将过,仲秋欲来,一天凉过一天。 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大棚要是再建不起来,时节一过,也就错过了今冬的机会。 王泉双拳紧握,又是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是男人就要站住了,就不能轻易地倒下。 想到这里,他抬脚就走。 老妈在身后急急喊道,“王泉,你去哪?” 王泉回头,轻轻一笑,“妈,放心吧,我去老舅家。” “去干啥,你不饿呀?”老妈不放心。 “不饿,借钱,盖大棚!”王泉头也不回,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王泉老妈呆了呆,“是儿子真的大了,还是自己越来越不懂了?” 她叹了口气,慢慢地回了屋。 来到老舅家,只有姥姥和小玲在。 老舅和舅妈都去了稻田。 眼看着秋收了,稻田该放水了。 稻田里鱼也该收了。 又问了姥姥这几天,有没有按时吃药。 不待姥姥回答,小玲已是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大哥,我可是天天监督着奶奶呢,一次都没忘。” 姥姥乐呵呵地笑了,“你这个小家伙,就是个小间谍。” 王泉也笑了,伸手摸兜,想奖励表妹一颗大白兔,可是一掏才发现兜破了,空空如也。 看着小玲一脸期待的模样,他尴尬地笑了,“小玲,你表现的很好,继续坚持,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奖励你个小自行车骑!” “真的?”小玲一脸不可置信。 王泉点头,小玲见了,开心地跳了起来。 “泉啊,你可别瞎许愿,到时候你拿啥买呀?”姥姥忧心说道。 “放心吧,姥姥!”王泉笑道:“山人啊,自有妙计!” 说完,从老舅家出来,奔着村北头的稻田而去。 石头村是典型的北方小山村,依山傍水,春种秋收,一年一季庄稼。 一条大河从村北头,环村而过,大河上头连着一座大型水库,下头连着十几个村庄。 这附近村庄的水田,都是依赖这条大河灌溉。 自山而下流过石头村的小清河最终也是汇入这条大河。 夜幕初临,大河宽广,水流无声。 王泉沿河而行,河两边是宽广无垠的稻田。 风吹稻浪,层层叠叠,起起伏伏,蔚为壮观。 若是白天当是黄绿相间,此时却是清一色的黑。 走在稻田的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极是难行。 在没把自己摔了一声泥之前,王泉终于是找到了老舅家的水田。 那稻浪起伏间,有忽明忽暗的一点红火,有人在抽烟。 还不待王泉叫出老舅,那面已是一束白光打来,问了声,“谁?” 王泉用手挡住手电筒的光,应了句,“老舅,是我!” “你咋来了?” 蹲在老舅旁边的舅妈,惊异地问出了声。 “我来抓鱼啊!” 王泉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抓鱼这是他小时候的最爱。 “舅妈,你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老舅就行!” 王泉舅妈挥了挥手,赶跑了一只在耳边嗡嗡叫的蚊子,说道:“这不行吧?” “行,你放心吧,这抓鱼摸虾的,我最在行了。” “太晚了,我怕小玲一会该不干了,该找你了!” 脸上闪着兴奋的光,王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舅妈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啥,也行吧,王泉,你小心点,这夜里黑,蚊子也多!” 说完,她又嘱咐了老舅几句,就回去了。 老舅深深地吸完一口烟,把烟屁股往田埂里使劲地一摁。 “大外甥,走,咱爷俩起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