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里夹杂着腐朽的血腥气。 “吼......吼......吼......”身后传来丧尸的低吼声，潘熙芒头皮一阵发麻，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隔着一栋楼距离的街中央，满身血污的丧尸那沁血的眸子盯着她，她拔腿就跑。 她的身形一动，那丧尸紧跟其后，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潘熙芒咒骂一声，网络小说真是害人不浅，说好的丧尸的动作迟缓呢？ 那丧尸已经追到潘熙芒的身后，只差一直手掌的距离。 紧要关头，潘熙芒侧身挥动手中的棍子砸向丧尸，但是因为扯动了伤口，力气不够，丧尸只是动作迟缓了一瞬，便抓住了潘熙芒的肩膀，将她掀翻在地，附身张嘴就要咬向她的脖子，血盆大口流着赤黑的液体，堪堪停留在半空，将掉未掉，裹着血腥气的恶臭随着丧尸的呼吸喷在潘熙芒脸上，那味道恶心得她干呕起来。 潘熙芒咬牙忍着伤口的痛，狠狠挥动棍子，“啪”地一声，棍子狠狠砸在丧尸的头上，断为两半，丧尸的动作一时间停了下来，黑色的血滴在她的脸上，潘熙芒顾不得擦，推开丧尸的身体跑开了。 然而丧尸没那么容易被杀掉，潘熙芒用尽力气的一击，即便棍子都打断了，也只让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潘熙芒用尽力气跑出一百米开外，然而丧尸追来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就好像被激怒了一样。 只几个跳跃之后，丧尸就追了上来，抓着潘熙芒的后领，将潘熙芒提溜在半空，潘熙芒被衣领勒得喘不上气，脚在半空扑腾着，她抓着丧尸的手，企图掰开，却是徒劳，一个呼吸都难的叶鳞月，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不过是徒劳而已。 就在那丧尸即将咬上潘熙芒时，她听到那丧尸被什么东西砸中的声音，丧尸失力脱手，潘熙芒摔了出去，头撞到路基，晕了过去。 潘熙芒是被疼醒的，后脑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几乎要灵魂出窍了。 她睁眼，被眼前的光刺疼了双眼，闭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再睁眼。 “你醒了？” 潘熙芒循声看去，是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看着约莫二十五六岁，声音也很温柔。 潘熙芒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 女人似乎已经猜测到潘熙芒会这样问，潘熙芒话音刚落就笑着回答她：“这是我们的临时据点，你昨天被丧尸袭击时正好被我们出任务的队员遇上，那个丧尸是我们遇到的最凶猛的丧尸了，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的，被他这么一摔还活着。” 临时据点，出任务，都是什么东西，潘熙芒忽然听不懂她说的话，正想开口记继续问时，忽然一阵眩晕，惹得她想吐，脸都皱成一团了。 女人见潘熙芒这幅痛苦的样子，一时也慌了，连忙抓着她的手，拍了拍，试图安抚她，然后俯身揽住她，免得她乱动扯开身上的伤口，女人做完这些，向房间外面大声喊道：“陈玦，快来，你们救回来的女孩儿身体出问题了，快！” 潘熙芒被她揽着，声音经过身体的传导，变得格外大声，像天边炸起的雷，她的脑子嗡嗡的，眩晕更加严重，想呕吐的欲望也愈发强烈了，终于她喉头一紧，干呕出声。 大抵是胃里已经空空如也了，没有吐出任何秽物，只是不停地干呕着，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蜷缩着，好在被叶鳞月压着，幅度很小，不至于扯到伤口。 一阵有些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名叫陈玦的男人推门而入，他快步走到潘熙芒的床边，抬手覆上了她的额头，说道：“不烫，应该没发烧，你现在能说话吗？” 他的手有些凉，覆在潘熙芒的额头，竟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但片刻他的手就移开了，听到他的问话，潘熙芒想要回应，然而恶心的感觉却袭上心头，涌上喉间，刚一张嘴就又开始干呕起来。 “鳞月，你起来吧。”陈玦对着压着潘熙芒的叶鳞月说道。 叶鳞月起身，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潘熙芒，说：“她不会有事吧？” 他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我们队没有人学过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真的那么严重吗？”叶鳞月眉头紧皱，有些惋惜地看着潘熙芒。 陈玦看着她的神情，一时失笑，说道：“她又不是快死了，伤不算重，只是因为磕到头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而已，你就放心好了。” “我还以为她会死呢。”叶鳞月闻言舒了口气。 “好了，你都在这守了大半天了，去休息吧。”陈玦看着已经又睡过去的潘熙芒，抬头对叶鳞月说道。 “这......不合适吧。”叶鳞月看了一眼潘熙芒，又看着一眼陈玦，眉头锁得更紧了。 “啊？”陈玦有些疑惑，顿了一瞬，忽地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瞥了一眼潘熙芒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一个男人呆在这确实不太好。” “我不是说人品不好的意思......”叶鳞月看着陈玦，眼里带着歉意。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陈玦对她摆了摆手，走到门边，对着外面喊了一句：“陈怜鸢，来一下。” “来了。”稍远处一个娇俏的声音应承道。 “那我就先出去了，她应该没什么事，你一会儿交代一下陈怜鸢有什么要注意的。”陈玦说完就走了。 陈怜鸢来到门边，没看到陈玦的身影，有些疑惑，问道：“咦，陈玦呢？不是他喊我过来的吗？” “他回房间了，想让你来替一下我。”叶鳞月回道。 “哼，陈玦就知道使唤我。”陈怜鸢低声埋怨了陈玦一句。 叶鳞月低着头，没说话。 陈怜鸢看到叶鳞月这幅神情，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抓住叶鳞月的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我哥两句。” 接着又拉着叶鳞月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俏皮话，叶鳞月被她逗得花枝乱颤。 “jiejie，你累了吧，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陈怜鸢摇了摇叶鳞月的手说道。 叶鳞月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欲开口继续交代，就被陈怜鸢推出门口：“我都知道的，你就放心吧，jiejie你快去休息吧。” “好。”叶鳞月点了点头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陈怜鸢送走了叶鳞月，关上门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她看着潘熙芒的脸，自言自语道：“捡回来的时候那么邋遢，没想到脸还挺好看的。” 潘熙芒是在饥饿中醒过来的，刚一睁眼就见一个短发女人在看着自己，她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怎么自己好像也醒过一次，也是醒来看到一个女人，但人不一样。 “你醒了？”陈怜鸢看着她说道。 潘熙芒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神思却还在自己的困惑之中。 陈怜鸢看她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纳闷道：“不会傻了吧。” 接着手在潘熙芒的面前挥了挥：“嘿，嘿。” 潘熙芒回过神来，幽幽开口：“我不是傻子。” “那你刚才怎么感觉呆呆的，像个傻子。”陈怜鸢收回了手说道。 潘熙芒这才说出自己的困惑：“我之前醒来看到的，好像不是你。” “确实不是我，是鳞月jiejie。”陈怜鸢说道。 在陈怜鸢的嘴里，潘熙芒才终于了解到这里的情况。 他们这一共七个人，分别是她，她的哥哥陈玦，她哥的同学庄子坤、郝胜和卫寻，以及半路认识的叶鳞月和她的男朋友王肃齐。他们三个在末日开始后都困在了这里，在快饿死出去觅食时陈玦摸索出了怎么杀丧尸，半路遇到了叶鳞月两人，于是一起合作，暂时把这当作据点，在上次出去收集物资时在丧尸手里救下了她。 “原来如此。”潘熙芒喃喃道。 接着问道：“其他人呢？” 陈怜鸢回道：“他们都在休息，我们不出任务时都会睡觉，减少消耗的同时也能养精蓄锐。” 潘熙芒点了点头回应，接着相顾无言，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是陈怜鸢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的。“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陈怜鸢说着便起身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杯水和几块巧克力，她将东西递到潘熙芒手上，潘熙芒将东西接过来后说了声谢谢。 然而饿得太久了，潘熙芒反而没什么胃口，很艰难地吃完了手里的饼干。也许是因为吃了东西，体力恢复了一些，五感恢复了一些，潘熙芒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混着血腥味，想到几个小时前被叶鳞月这样抱着，瞬间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能洗澡吗？”潘熙芒问道。 “当然可以，这的设施还可以，水电都没停，我去找身衣服给你。”陈怜鸢答道。起身走出门，回头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自己能走吗，要不我扶你？” 潘熙芒可不敢再让别人靠近自己，太脏太臭了，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可以，谢谢了。” “那......行吧。”陈怜鸢顿了下，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间。 潘熙芒看着陈怜鸢关上房门，才慢慢起身，然而身体一动弹，筋rou拉扯的痛感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她停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又开始动作。一步一挪，好一会儿才挪到了浴室，痛到出了一身冷汗。浴室比想象中设施要齐全，竟然还有浴缸，她坐在浴缸边上，大口地呼吸着。陈怜鸢的声音就在这时在浴室门外响起：“衣服我给你放门边的凳子上了。” 潘熙芒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回了句好。 拨开淋浴的开关，氤氲的热气在浴室弥漫，居然有热水，潘熙芒这样想着。可能热水有魔力，洗完后潘熙芒感觉身体好像没那么痛了，整个人也在热气中熏得有些晕。 换上衣服出了浴室，潘熙芒没看到陈怜鸢，伤口还在痛，她便躺回了床上，大概是洗完澡太舒服了，也可能是床铺太软，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也许是床铺太过于舒服，潘熙芒做起了梦来。 梦里爸爸mama带着才五六岁的她在逛街，她吵着要买玩具，买雪糕，爸爸mama都答应了她，还带她去下馆子，梦里炒rou的味道仿佛化为了实质，潘熙芒悠悠转醒，潘熙芒闻到了梦里炒rou的味道。 但睁眼却是一片漆黑，外面有人吵吵闹闹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然而正因如此，倒越发显得潘熙芒这一方天地的冷清。 还没等她陷入低沉的情绪之中，门突然被打开，灯也随之亮起，潘熙芒被光刺到，拿手挡在眼前。来人见状说话了，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你醒了？吃饭了。” 潘熙芒放下手，好字还未出口，看到的就只是一个背影了。 潘熙芒踟蹰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挪向门口，刚到门口，就被叶鳞月看到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奔过来扶着她：“我来扶你，我来扶你。” 潘熙芒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叶鳞月殷切的目光时，把话又吞了回去。 潘熙芒落座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坐了过来。 陈玦就坐在潘熙芒对面，他低头摆好面前的碗筷，这时候潘熙芒才终于看清了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他好白，像牛奶一样白皙，脸上还有细细的白色绒毛，看起来年纪不大且人畜无害，眼睛却很有攻击性。 不对，眼睛？潘熙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得太专注，此时此刻对方正在和她对视。陈玦抬头看到潘熙芒看着自己，于是对着她礼貌地笑了一下。潘熙芒被这一笑给震慑住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她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低头死盯着自己眼前的碗筷，脸有些热。 席间陈玦这方互相介绍了都有谁，陈怜鸢和叶鳞月他都已经认识了，叶鳞月的男朋友王肃齐是一个看着有些沉闷的普通人，长得还算周正，就是看着很内向，不知道怎么和叶鳞月好上的。 那个喊潘熙芒吃饭的是卫寻，模样倒是精致，就是留着一头长发，耳朵上带着好几个耳钉，俨然一副地下摇滚乐队成员的模样，他的脾气比脸还臭，叶鳞月向潘熙芒介绍他时，正眼也没看潘熙芒一眼，自顾自地低头扒饭，仿佛正在介绍的人不是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材像健美运动员一样满身健硕筋rou的郝胜，长得有些凶神恶煞，看这就像是混社会的，还是靠武力爬上高位的那种，呲牙向潘熙芒笑时比不笑还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嘴吃人，潘熙芒有些打怵，扯出僵硬的笑对他点点头。 还有一个叫庄子坤的，戴着厚厚的眼镜，身形瘦削，肩背岣嵝着，头发长过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是一个无比生动现实版的阿宅。 因为都是陌生人，这顿饭闻着香，但潘熙芒却有些食不知味，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就打了声招呼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