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弥漫的混沌
战天觉得自己最近有够倒霉的。 三个月前跟人换班站岗的时候恰巧碰到三皇子被刺杀。 两个半月前好不容易摆平了刺杀案得到一天假期的他在街上闲逛，碰到俩醉汉冲撞大皇子车队。 半个月过去，大皇子的事儿好不容易结束，在街上巡逻的他接到人举报，一人鬼鬼祟祟疑似小偷，结果是偷偷溜出宫玩的十一公主。 一个半月前，刚被刺杀没多久的三皇子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被混沌之种感染后陷入短暂癫狂的护卫，不仅差点伤到三皇子，最后竟然还被他跑了。皇家禁卫队队长亲自下令破格提升他为小队长，带领四人捉拿凶手归案。 实话实说，要不是凶手确认被混沌之种感染，再加上战天祖上三代开始全家清清白白，禁卫队长都以为最近一系列事是战天策划的…… 把他赶出帝都之后禁卫队长和皇子公主们挺统统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三皇子。 据说他走之后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内三皇子安然无事，日子重归平静，开心得很。 再说他这路上追踪凶手从中部帝都一路向北，爬过大山渡过大河，大部分时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却又每每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发现蛛丝马迹继续追捕，总之就是好像一直没机会，却好像一直有那么点机会。 跟着他一起的四个皇家禁卫也被折腾的够呛，刚开始还以为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后来慢慢的雄心壮志都被耗尽，只求那个倒霉东西别再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跑，当然也别再留下线索让战天继续追了！ 好歹也曾经是三皇子近卫，做事谨慎点不行吗？哪怕一次也好啊！ 前前后后十几次躲掉了却又留下痕迹，哥们你是故意遛我们玩呢吧？ 不谨慎也就算了，你说你都跑没影了还回来袭击巡逻队，抢劫行商，最近一次甚至半夜偷偷摸摸进了城主府邸把正在睡觉的城主按在床上扇了十几个耳光！ 要不说混沌之种这东西人见人恨呢，好人碰了都变精神病了！ 但是一次又一次之后，战天发现了不对劲，那个凶手似乎并非是真的单纯精神有问题，而是有意在把他引向一个地方，但是他想不出来究竟为什么，他真的只是一个皇家禁卫队普通小队长啊！ 他宁可相信那家伙是真的精神不正常了。 但是无论如何，职责所在，无论有没有问题他都要继续下去，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现在，他的一名队员真的死了。 “谷丹，二十八岁，参军九年，擅长用剑，特殊能力为水系源能力三级。” 陆小天复述了一遍死去女剑士的信息，看了看战天说道：“战大哥，我说的没错吧。” 战天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和另外三个剑士的脸上都布满了严肃，眼中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战友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是小队里唯一的女人，对于四个男人来说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追捕凶手这么一件公事了。 这是私仇，不死不休！ “战大哥，各位大哥，我也是当兵的，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是请保持冷静。” 陆小天叹了口气，安慰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给各位一个交代，但是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谷丹的信息。” “我们是皇家禁卫，我是他们的小队长，这个你应该知道，下船时候我们也没有刻意隐藏。” 战天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说话速度比之前略有缓慢：“我们找的那个人是三皇子近卫，名叫郁佐军，实力跟谷丹差不多，画像就在旅馆我房间里。” “至于为什么刚开始没告诉你，是因为皇子近卫被混沌之种感染这件事实在有些敏感，如果处理不好容易引起普通民众的恐慌，所以不宜声张。” “谷丹在第一次分开寻找线索之后就没有回过旅馆，当晚我们本应该集合的，但是她没有出现，只不过我们也没有联系她的办法，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来。” 陆小天点点头，一切都合理，毕竟有人命作保证。 他又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对身旁同样一脸严肃的洛龙说道：“检查一下这房间的混沌气息，尤其是门口和那里的窗户。” 房间只有一扇大窗户，陆小天他们进来的时候窗户虽然关着，但是后来检查发现窗户没有锁，这个窗户的大小足够一个男人出入。 洛龙点点头，右手握拳，伸出食指放在面前，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白光，随后右手被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笼罩，食指指尖的雾气尤其浓厚。 “秩序，即在此地！” 右手向下一划，指尖雾气在空中留下一抹白线，手上的雾气蓦地脱离而出砸在地面上，紧跟着砰的一声四散开来，迅速充满整个房间，房间内升腾起薄薄的白雾。 洛龙手势不变，指尖一指门口，雾气猛地向他指的方向涌去，紧跟着他又指向窗户，雾气再次改变漂浮方向。 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洛龙睁眼，雾气似乎是失去了控制，被涌进房间的冷风吹散。 洛龙释放的是秩序神殿传授的基础神术——混沌侦测，是一种专门侦测范围内混沌气息的神术。 无论是对于秩序神殿还是归一教派，侦测、破坏甚至同化对方的力量是彼此力量的核心，毕竟作为世间维度最高的两种力量，他们的真正敌人只有彼此。 侦测混沌气息是每个秩序神殿祭祀的最基本能力，洛龙学会的第一个神术就是它。 因为释放神术的原因，洛龙体内的秩序神力由一波清水般沉寂变得泛起波波涟漪，体内的秩序力量被激活。 突然！这波清水似乎被扔进一颗大石头一般突然开始翻滚！ 洛龙顷刻间似乎变了个人一般，整个人的气质由之前的亲切随和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从一个人变成了一柄利剑，眼神都开始变得冷酷。 秩序遇到了敌人。 “房间里有混沌气息残余，实体周围尤其浓重，这股气息很强，比我的秩序神力更纯粹。” 洛龙的语气都开始变得如风雪般冰冷，快速说道：“这股气息的拥有者至少已经被混沌之种感染数年，绝不可能是刚被感染的人。” 无论是秩序神力还是混沌气息，二者与世俗常见的源能力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它们的积累都需要一个颇为漫长的过程，它们的积累和提高并非是通过修炼，而是一种慢慢向神的意志靠拢的过程，需要感悟，实践，反省，再实践反复循环，所以洛龙通过经验可以判断这股气息的主人体内的混沌之种已经成熟很久。 感染者体内的混沌之种刚成熟时气息的感觉应该是恣意但是稀薄的，活力充沛但是根基很浅，随着成熟时间慢慢变长，原本充满活力的混沌气息会慢慢沉淀下来变得厚重，同时受感染者疯狂情绪滋养的原因，更多的混沌气息源源不断产生，逐渐提高混沌气息的浓重程度。 秩序神力也是如此。 “战大哥你说过郁佐军刚被感染四十天，那么凶手很可能并不是他。” 陆小天心中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而且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个预感很有可能是真的：“那就是说……冰城里有一个潜伏了很多年的感染者！” “而且这个人藏得很深，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他。” 洛龙点点头，出于秩序神殿的职责，他会定期对冰城的各个区域进行混沌侦测，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都被他检查过很多次了。 被感染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那就说明这个人从来，或者说极少在秩序神殿监测范围内出现，但是被感染者的极端情绪注定他不可能完全蛰伏起来，这就是说他一直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活动！ 也有另一种情况，就是这个人对洛龙的行动踪迹和侦测计划非常熟悉，有意避开了侦测。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都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而且极可能附带着非常大的潜在危险。 感染者或许已经非常多，多到威胁城市的安全。 陆小天长出一口气，对战天歉意说道：“抱歉，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今天的悲剧，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控制和职权，我会立即通知戍城卫队队长和城主大人。” 说罢，立即吩咐手下人立即通知两位冰城的实际掌权者，随后继续说道：“战大哥，洛龙，咱们先去队长那里汇报下情况，然后一起去城主府。” 混沌的迷雾逐渐扩散，秩序的城堡出现一条条裂缝，表面的裂缝固然可怕，但是潜藏在深处地基的裂缝到底有多大，有多深，有多少，所有人都不知道。 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