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烤串如何得人心!
杜非羽白天放空的时候,就在思考着昨晚销量下降的原因。 问题肯定不会出在表演上。 哪怕把白十七换成了李牧白,火焰的效果同样引人注目。 只是李牧白吃完烤串后那句“不坏”,一直挂在了杜非羽的心上。 老杜本希望他可以至少说一句“挺好吃”,或者称赞一句“美味”,但他啃了两串之后,得出来的结论竟然是“不坏”。 看来问题出现在了味道上。 于是老杜就自己烤了两串尝了尝。他发现,味道虽然已经在自己的预期内了,但距离一口就感到好吃,确实还有一段距离。 杜非羽皱着眉头思索,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实际上,他一时间没有想到的是,地摊小吃和家常菜的口味多少不同。 家常菜好吃的标准,是吃下去三四口以后,要让人觉得足够好吃;而地摊小吃的标准,则是吃下去的第一口,就要抓住人的味蕾。 家常菜是要越吃越饱的,所以顺口好下饭就是第一要义;而地摊小吃则是越吃越饿的,所以味道要足够刺激,创意要足够新奇,才能够生存下去。 烤串的事情没想明白,扇子的事情也没想明白。 “阿白,你说这DIY的创意不好吗?怎么会没有人呢?” 杜非羽有些不甘心地问小狐狸,他才不相信自己的销售创意竟然会一脚踏空。 “创意好,但就是没有人呢。” 狐狸毫无建树地把杜非羽的话重复了一遍,显然仍然对自己的画作不受欢迎这件事感到郁闷。 她现在不再画画了,只是重新拿起了针线活,一边看着摊子,一边在缝制一件造型独特的罩衫。 缝到一半,夏风吹起灰尘,蒙到了她的眼睛。她的手下意识地一抖,针尖就戳到了指头上。 “噫……” 阿白很明显地炸毛了一下,随后放下了针。 “我觉得呀,夜市这种吵闹的地方,可能不适合DIY这种主意……”她小声说道,“谁会在人流这么密集的地方,停下来去画画呢?” 杜非羽叹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判断失误了?” 阿白连忙补充道:“奴家可没有这么说,宗主您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这种判断也不见得是错的……只是,只是还没有实现而已。嗯!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杜非羽听完,内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有时候,他其实并不希望阿白如此宽容自己。 但偏偏她总是把温柔用在了包容杜非羽的错误上。每次包容,每次承担,都会让他产生熟悉的愧疚感。 就是那种欠了一大笔巨款的感觉。 杜非羽摇头道:“失误就是失误。照这样的情况,我们应该得作出一些调整了。纸扇……或许只能作为附加品来卖。” “宗主有什么想法?” “我哪来的那么多想法啊。”杜非羽苦笑道,“人总有困顿的时候吧?幸亏我们营业额不算低,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杜非羽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再观察个一两天,如果今天晚上,甚至明天晚上的情况仍然没有得到改观,那么就真的要想想办法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没有人告诉你正确答案是什么。到底是对是错,只有自己走了才知道。 时间终于到了晚上,杜非羽点火烤串,依然努力地把场面搞得火热,阿白和李牧白也依旧如初。 rou串的销售没什么停滞,杜非羽很有信心冲击更好的销量。 他显得比前两天更卖力一些,卖力到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个耍杂技的小丑了。 好累。 杜非羽的心里闪过这个词,但很快把这个脆弱的代名词从心里踢飞了。 他咬牙坚持,用力做出无比欢乐的表情。 手臂,身体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切都好像融入到夜市中了。极道宗的宗主好像一个遥远的梦幻一样,他现在就是一个烤串的商人。 “今晚一定会有大成功!”杜非羽想道。 然而一句轻轻的埋怨,就在这时钻进了他的耳朵: “啧,什么太极烤串,味道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嗯,是啊。花里胡哨的,但还是前面那家烤的比较好吃。” 几个顾客一人拿着一串,在一边吃一边互相交流着。 显然,这句话并不是有意说给杜非羽听的。 但无意之中的否定评价,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打击。 所幸杜非羽活了这么久,受到的打击并不少,神经也早已变得粗了起来。听到这话,也只是在内心里“唉”了一声。 果然是味道出问题了。 商人三分靠货,七分靠吹,这制约他再向上一步的台阶,现在还是出现在了货上面。 手艺是需要积累的,它和货物的好坏一样,都是商贩的秘诀。 这是最内核的东西,杜非羽本以为看透了,现在看来,自己还差了些火候。 第三天的夜市结束,烤串的销量停留在了四五百串之间。和昨天相比,销量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杀“生客”的福利看样子是已经是已经吃完了。新鲜的东西肯定不会一直新鲜的,杜非羽知道这个道理。 当然,在听到那些评论之后,老杜的心里已经有了预期。所以在销量结果算出来了以后,他也没什么沮丧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知道问题所在,总比蒙在鼓里要好。市场上这么多师傅,再去学个一招半式,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毕竟,对于杜非羽他们这种修炼起家的人来说,偷师武艺,已经算是传统艺能了。 另一边,阿白也对卖出的工艺品扇子做出了结算。 “有一对情侣来画扇子了,卖了两把;我画的扇子卖出去了三把,一共五把。” 这结算实在是超级简单明了,明了到一只手就给它数完了。 杜非羽摊了摊手,意思大概是说,可能没戏了。 阿白就是轻轻呵了一声,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道心并不比宗主弱小。 昨天她急于得到认可,见大家不领情,搞得心情很坏。 今晚她干脆放下了这份心,去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情,这守着摊子也就变成一件好差事了。 李牧白在路灯下抽了根烟,当是下班了,就径自离去。 杜非羽不禁想到,也许站在自己和阿白这个组合附近,老李会觉得尴尬吧。 毕竟他杜非羽和阿白相互之间说话,经常口无遮拦。 他老说李牧白很独,但如果只把他和阿白看作是一个人,那他给人的印象,大概也很孤独。 只是孤独地活在一人一狐的世界里。 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杜非羽摇摇头,对阿白说道: “没事,今天挣不到的钱,明天咱们都给他挣回来!” “好!” 阿白小小声地跟着喝乐一下彩,就软软地靠在了杜非羽的胸膛上: “奴家困了。” …… 阿白这个晚上又重新回到了杜非羽的怀抱,而杜非羽却在做着卖出2000串烤rou的美梦。 凌晨半梦半醒的时分,杜非羽只感觉脖子酸痛,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按着起不来。 杜非羽只觉得呼吸不畅,鼻尖嗅到一丝动物香气,就下意识地抬手想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 没想到这一抓,只抓到了阿白纤柔可握的腰肢。 阿白怕痒,这样一碰,睡梦里就扭动了几下。她柔软平滑的肚皮在杜非羽的脸上碾来碾去,杜非羽没感觉舒服,只觉得脖子更痛了。 “唔唔唔……奴家有尾巴……” “阿白,你不能趴在我脸上睡觉……啊!” “嗯?……讨厌啦……” “别拿你的肚脐眼堵我鼻孔……唔噗……这是谋杀,谋杀!” 杜非羽一急,两手一撑,终于把头从阿白压迫的身体下拔了出来。 阿白没睡稳,一下子从三轮车上滚了下去,“哐”地一声摔在了烤架上。 “嗷呜……” 阿白捂着脑袋,睡眼迷离,T恤领口掉下来一边,有些恼怒地低吼着。 “都变成人形了,怎么还喜欢睡我脸上?人类的颈椎很脆弱的。” “唔……奴家不是故意的……” 阿白缓缓地爬起来,手一摸地面。 “咦……湿的?” 杜非羽也终于从睡梦中完全醒来。 他听见了雨滴敲打杂物间顶棚的声音。 一人一狐昏暗中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下雨了。” …… 下雨意味着摊位生意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之前那些盛大的表演,也全都做不成了。 杜非羽知道这时候气恼也没有用。 老天爷并不会总是让人称心如意,这一点杜非羽在抽彩票的时候就体会到了。 雨没有停的迹象。旱季的一场雨,竟是时断时续,下得如此绵延不绝。 没有办法,杜非羽只好拿出之前花钱定做的大伞,插在三轮车上,向着花洋夜市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