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穿书拯救偏执暴君 顾云瑶还是下了旨,但却并未让周家杀了红袖,只是下旨言周家“家风不正,治家不严。”言周成易“私德有亏”! 这道旨意如一记耳光扇在周家脸上,周家也收起了轻视顾云棠的心理,这着实让顾云棠扬眉吐气,过了段舒坦日子。 可经了这事,夫妻到底离了心,周成易埋怨顾云棠容不下人,顾云棠却恨周成易如此不尊重她正妻的威严。 两人虽表面和好了,但日子仍过得鸡飞狗跳。 不过这些顾云瑶听过,只是一笑便抛之脑后。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十一月十日,入了冬,窗牖外白雪皑皑,整个皇城被风雪笼在其中,好似梦幻仙境般。 这月杜芝兰与周晨暮相携,来了东宫,给顾云瑶请安。 上次与杜芝兰见面,已有月余,此时再见,两人俱是百感交集,泪水止不住。 周晨暮好说歹说,才劝住两人。 杜芝兰性子活泼,最先稳住心神:“好了,可别哭了,都做太子妃的人这么哭,让下人看了笑话。” 顾云瑶破涕而笑:“是呢,今日音华来报喜,我们理应庆祝一番,可不能哭。” “什么……哪有什么喜。”周晨暮白皙俏丽的脸上染了一层胭脂。 “当然是庆祝你得偿所愿,总算与唐大人定亲啦!”杜芝兰拖着尾音,话里带着调侃:“自马场唐大人英雄救美后,音华这颗心就飘到唐大人怀里,拉都拉不回来,如今可算定了亲,我也不用看这音华对月叹息了。” “你这小妮子,满嘴不说好话!” 周晨暮性子再好,听杜芝兰一番话,再忍不住羞赧,作势上前,要掐杜芝兰。 杜芝兰一边轻巧躲开,一边不忘道:“我哪里说的不对,不信你问瑶瑶,你之前愁眉苦脸,自定了亲,面上一日比一日红晕,还说不是相思成疾。” 这次周晨暮连耳根都红了,一咬牙一跺脚:“比不得你,重色忘友!” “瑶瑶,你是不知道她,上次我约她出来玩,不想她没空陪我出去逛街,倒有时间和沈大人去马场骑马。” 杜芝兰瞪大双眸:“你提的晚,我都先答应沈矮子了,总不能失约。” “况且爹娘说我大了,不让我骑马,我好久没有碰马了。若不因为这个,我也不会答应沈矮子。” 顾云瑶扑哧一笑:“我看都是借口,马场那么多,非和沈大人出去。” “瑶瑶,几日不见你变坏了,居然拿话堵我。” 杜芝兰不依不饶,上来要掐顾云瑶的脸蛋,周晨暮却拦着,三人笑闹成一团。 打闹一番后,顾云瑶止了笑:“好了好了,这样闹发髻都乱了。” 杜芝兰与周晨暮都停了手,起身,三人相互挽着发髻。 “对了,我和音华来时,见一对道姑打扮的宫女往金銮殿去了,这明明是宫中,怎么会有道姑?是出了什么事吗?”杜芝兰问。 顾云瑶眸中闪过冷意:“能有什么情况,不过是陛下近来新得了个姓莫的道士,很是看重,听信他采阴补阳的一套说辞,便择了宫中妙龄宫女扮成道姑,与陛下一同修炼。” 至于怎么个修炼法,顾云瑶并未多说。 可这一番话也够惊世骇俗,听完,杜芝兰与周晨暮面面相觑,久久不言语。 “所以宫外的传言是真的?” 顾云瑶挑眉:“什么传言?” 杜芝兰嗫嚅:“大多说陛下金龙护体,功德圆满,可修炼长生之法。” 周晨暮低低叹了一声:“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法,可最终……陛下一直英明神武,怎么也信了这些?” 为什么信了? 当然是因为,安庆帝老了。 老了,看得见生死,却不肯接受现实,便求神拜佛,寄希望于一些海市蜃楼的东西,但这些往往是空中楼阁。 正沉默中,脚步声打断三人思绪,听春进来通报,沈乐璜与唐知行来了。 不多时,这二人结伴进了宫门, 一进门,唐知行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周晨暮,似乎在确认她的安危 杜芝兰冲顾云瑶挤挤眼,二人一起偷笑。 周晨暮修长莹白的脖颈染上红霞,羞赧低下头。 唐知行这时才恍然大悟,轻咳一声:“外面下雪了,我怕路滑,所以……” “唐大人真是体贴。”顾云瑶笑眯眯看了周晨暮一眼。 “杜五丫,我怕你摔倒,特意来接你!” 沈乐璜双眸雪亮,眼里写着“快来夸我”。 哪知杜芝兰嫌弃看了他一眼:“你傻啊,就这么点雪,我还能摔倒?” 唐知行冷哼一声,轻蔑地憋了沈乐璜一眼。 想学他,学不成吧! 沈乐璜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 “说来奇怪,今日我和唐大哥进宫,居然遇上了邝闲云,他似乎刚从雍王殿里出来。” 顾云瑶毫不意外:“他日日进宫来见雍王,已三日了,但雍王从未见他。” 沈乐璜雨唐知行对视一眼,唐知行上前一步道:“听说雍王最近与一个姓莫的道士打得火热?” 见顾云瑶点头,沈乐璜冷笑:“邝闲云千算万算,却没算透雍王是这般德行。” 唐知行说道:“雍王也是情有可原,因那莫道士,近来陛下很得意雍王。” “情有可原?我看是自掘坟墓!”沈乐璜嘲讽:“我虽不喜欢邝闲云,却知道他教雍王办的那几件差事,当真毫无疏漏,不仅陛下夸赞,满朝文武,哪个不高看雍王一眼?” 可雍王却不踏踏实实办差事,反倒专营歪门邪道,上赶着献丹药道士,此事一出,满朝,文武哗然,都对雍王大失所望。 “这也就是潘维死了,若他在,定不会让雍王出此下策。”唐知行接话道:“不过,这也是好事。” 沈乐璜愣住,随即笑:“唐大哥是个明白人,这样更好。” 有这样一个蠢笨如猪的队友,任邝闲云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几人闲聊片刻,沈乐璜唐知行与杜芝兰,周晨暮,便相继告辞。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新年。 这是顾云瑶和穆砚之过的第一个年。 但这个年并不平静,安庆帝身子不好,宫中道士丹药不断,这个年在动荡和流言中慢慢过去。 可这一切仿佛与东宫无关,东宫平静如往常。 很快到了一月。 “挂高一点。” 顾云瑶穿着赤红大氅,指挥着宫人往枯树枝上挂满绒花。 听春在身边凑热闹:“这粉色的绢花挂满树,当真漂亮极了,太子妃,用不用再把这一树挂成红色的?” 顾云瑶看了一眼随口道:“挂那黄色的绢花吧,两边对称更好看些。” 听春应诺,立即指挥小内侍去挂。 已过了年,但宫中并未有任何喜气,顾云瑶不喜这氛围,以往在顾府,虽然人少,但她总会和宋氏还有顾泷将大房布置得漂漂亮亮。 辞旧迎新,过的便是这个气氛。 如今只过了新年,还未到元宵节,顾云瑶便起了心思,要将东宫布置得红火一些。 主子高兴,下人们也轻松。 一时间,东宫中热热闹闹笑作一团。 突然间,婉冬面色惨白,急忙从宫外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听春疑惑的打量她:“可是冻着了,快喝杯热茶。” 婉冬却不理听春,一把推开她,走到顾云瑶面前:“太子妃……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 婉冬眼中带着泪水:“太子妃……朝廷来报,胡人入侵了,太子请缨要去边疆!” 恰巧一阵北风呼啸而来,顾云瑶手一松,手心中那朵大红的绢花飘摇着落了地。 晚间。 穆砚之在殿门外徘徊,却并不进去。 “太子妃已经知道消息了?” 朝安低着头:“消息传的满宫都是,太子妃不可能不知道。” 穆砚之低低叹了一口气。 他在心里想象,听到消息瑶瑶会怎样? 是满眼泪水还是故作坚强?抑或是不管不顾的埋怨他。 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 胡人入侵,边疆告急,他主动请缨,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之前他曾约定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他要违背诺言了。 “殿下还不进吗?”朝安小声提醒。 “进去吧。”穆砚之闭了闭眼,伸手推门。 殿内一片火热,超过穆砚之的想象。 只见大殿正中的黄梨木雕花椅上,顾云瑶只着了一件青色小袄,下配嫩黄色的袄裙,头上斜斜沾了一只宝珠点翠金簪。 她正慢丝细缕的吩咐下人,“将金疮药,云南白药都带上,殿下要去边疆,刀枪无眼,这些药用得上。” “是。”她吩咐刚落,便有个宫女急匆匆出去取药。 “还有干净的纱布和绢布都要带一些。” 听春一脸郑重。 “还有……”顾云瑶沉思。 婉冬提醒:“带些不易碎的干粮?! “嗯。”顾云瑶笑着对她点头,“你快去吩咐小厨房准备。” 穆砚之有些呆愣。 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他想象中的泪水,悲伤,怨念。 只有井井有条的布置收拾行囊。 恰在这时,顾云瑶看到了他,嗔怪:“都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快进来看看,我给你的行囊打包好了,你再看一看缺什么,让朝安和宫人赶紧准备。” “瑶瑶?”穆砚之迟疑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温暖细腻的手心:“你不生气吗?” 顾云瑶听到笑话一般,歪头笑道:“我何必生气呢?” “可……” 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顾云瑶轻声:“殿下不用担心,我已经想通了,边疆凶险,若此行你回不来,我便改嫁就是。” 此话一出,殿内响起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朝安目瞪口呆,掩饰不住自己惊恐的目光。 顾云瑶似无所觉,继续道:“殿下也清楚,我的性子,为一个人守寡到老,是决计不能的。” “若殿下死在边疆,我也会为殿下守三年,只不过三年之后,我定会寻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哥改嫁。” 她每吐一个字,殿中气氛便冷上一分。 到了最后,穆砚之狭长的桃花眸中满是冷凝着的冰霜。 朝安更是闭上眼低着头,恨不得缩成一团。 “我不允许。” 良久,穆砚之吐出这么一句。 只要一想到瑶瑶要改嫁,不,只要一想到她身边会有其他男人,穆砚之便觉心中腾起阵火,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灰。 顾云瑶却笑着,杏眸中盈着月色和灯烛的光。 “殿下怎么能不允许?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你还能管这些?” “便是死了,做鬼埋入土里我都会爬出来!” “是吗?殿下可真厉害,可惜这世间到底是没有鬼神的,若殿下真不想我改嫁……便不要死。”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低低的,似一阵风便能吹散。 但穆砚之却听清了,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疼了一下。 原来如此,他的小姑娘是害怕他死啊。 下一瞬,他的心软作一滩水。 “我不会死的。”穆砚之郑重的对她承诺:“我一定会回来的,与你白首偕老。” 他感觉手心中那只小手颤了颤。 “你可要记住了。” 顾云瑶的声音中隐着颤抖的哭腔。 那明明是穆砚之早有准备的哭声,可真的听到了,他却觉得心头一阵绞痛。 “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瑶瑶你再等等,等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烛火摇曳,散发着橙黄迷离的光。 光影下,一对璧人静静相拥。 这一晚宫中并不平静。 雍王宫外,邝闲云满面冰霜,一身怒气,不顾侍卫阻拦硬闯进宫中。 “殿下,邝大人他……” 雍王脸色难看,挥手:“下去吧。” “闲云,天色已晚,你有什么事可以明日……” 雍王隐下满腔怒火,好声好气安抚邝闲云。 “胡人入侵,边疆告急,这其中有没有殿下的手笔?!” 他好言好语劝着,谁曾想邝闲云直愣愣打断他的话。 雍王一怔,掩饰笑道:“闲云开什么玩笑,胡人入侵本是常事与我……” “这时节胡人本不该入侵,胡人入侵也有数次,却都没有这次来的迅疾猛烈,不过短短三日便攻下了三座城池,这其中定大有文章!” 雍王沉下脸:“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本王背后指使的胡人。” 邝闲云一错不错盯着他,雍王被这眼神看的恼火,一甩袖子。 “你来本王身边也有些时日,还不了解本王的性子?!我与太子争是大燕之事,借外族之手,如引狼入室,我怎会不懂?!” 话音刚落,邝闲云脸上闪过疑惑:“殿下,当真……” 雍王冷哼一声,不回答。 许久,邝闲云低头:“是我误会殿下了,殿下,这次胡人来势汹汹,我不得不怀疑……” “我知道闲云你心系我大燕朝,不过胡人一事父皇也派了太子,闲云莫要太过担心。夜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 雍王换了副和善面孔,好言相劝,将邝闲云,请离了殿中。 待邝闲云一走,雍王嘴角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发现了。” 内室,莫道士走了出来:“殿下此人留不得,大业将成,不可泄露一丝消息,否则……” 雍王眼中闪过犹豫,“这不可……闲云毕竟帮我许多……他也不会将此事传出去,而且太子明日便离开京都城,再等一些时日便可……” 莫道士撇了撇嘴角,满眼不屑,面上却恭敬道:“既然如此,那便听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