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025年末
2025年12月31日晚23点17分。 海上。 天气:小雪、微风。 夜空明亮，群星闪烁。 在明亮夜空下，湛蓝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柔和，微荡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皎洁的明月将光芒撒下，平静无波的海面，泛起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 细小的六瓣白雪，从高空孤零零地落下来。 雪花碰到平坦广阔的“湛蓝色”之后，被泛起的涟漪无情地吞噬。 在雪与朦胧雾气相拥之处，一艘乌篷船不合时宜的出现，并且慢悠悠的航行在烟波浩渺的大海中。 乌篷船尖尖的船头撕开几乎静止的海面，向遥远的方向航行。 它的篷子上，早就积攒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两只船桨卡在乌篷船船身的两侧，不断地拨开海水，助力前行。 一下， 两下， 三下， … 无数下。 不知划了多久。 冲木司感到疲倦的时候，船桨随即被收回船舱。 他重新从随身商店买了个火把，插在船头。 茫茫夜里，乌篷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沉重的叹息声在船内回荡。 “呼！累死了！” 冲木司把长呼一口气。 身子挪动到篷子内，一头躺下来。 因为『避水防风』属性的缘故，船舱内一丁点水渍也没有。 于是，他在船板上铺了五层被子，制作一个简易的“软床”。 冲木司双手握拳，在胳膊上左锤几下，右敲几下，舒活硬邦邦的筋骨。 一天24小时，他划船的时间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 划船付出的力气，堪比在建筑工地搬一整天的砖。 而剩下的16个小时，他也没闲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加起来，让他充实度过每一天: 10个小时在睡觉，1个小时吃饭，4个小时分析自己当前的情况，1个小时通过好友界面聊天。 这是冲木司出海一个星期之后，总结出来的生物钟。 海上生活太过乏味枯燥。 他一开始兴奋好奇，后来觉得无聊，之后是厌烦，最后是麻木。 如果不是好友聊天界面由世界规则搭载构成，与光辉城网络无关，他早就疯了。 没有娱乐活动。 不能和人当面交流。 如同被关在一处蓝色的“小黑屋”。 只能孤独地摆动双桨，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航行。 因此，一天之中，他最期待的时刻，就是每晚21点，与多个好友的聊天。 21点到来，好友们忙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和他单方面分享光辉城发生的大事、八卦。 这是他舒缓压抑心情的唯一方案。 冲木司除了划船之外，没有其他值得分享的事情。 每天只能被动地听着，发表自己的看法。 至于有人向他询问海上死亡十二时是什么状况。 这个疯人院院长只能遗憾的摇摇头。 乌篷船自带的『气息震慑』无愧EX这个等级。 下水之后，别说活跃于死亡十二时的魔物了，就连鱼，都远远地避开，更准确地说是逃离。 24天的海上生活，他唯一见过的活着的生物，还是7天前夜晚，那个胖乎乎、穿着红色圣诞装的白胡子老头儿。 白胡子老头儿背着一个鼓鼓的白色大口袋，坐在雪橇上，驱赶着麋鹿，从天空经过，向光辉城的方向赶去。 雪橇的尾巴划过的位置，会落下点点金光。 拖尾特效！ 这是冲木司对金光的评价。 天空上的白胡子老头儿，驾驶麋鹿车，经过乌篷船上空的时候，贴心的投下了一个空投——空投之中装着一只热乎的火鸡。 那只火鸡是冲木司下海之后，吃到的第一个热乎新鲜食物。 虽然明目张胆赠送礼物的行为让平安夜氛围大变，但是那只从天而降的火鸡，也算是圣诞礼物了。 由系统NPC赠送的圣诞礼物。 回忆着美味的火鸡，躺在被窝里的冲木司忽然笑了。 在开心之余，他随手抓起一旁用牛皮纸制作的航海图，借着火把传来的微弱火光，查看自己的位置。 火焰摇曳，照明牛皮纸上细线勾勒出的条纹。 在地图的右下角，一个小小的“×”，被他圈起来。 “×”的位置，就是终点站——昔日黑水岛所在的位置。 目光在航海地图上停留，冲木司呢喃呓语，“我24天前出发，每小时大约航行5海里，一天航行8个小时，刨去劳累之后，效率下降带来的误差，那就是……一天大约航行25海里。” 他默默地算着数据。 “一天25海里，如今航行了24天，也就是大约航行了600海里。” “我记得，黑水岛的原始坐标，好像在曼灵顿岛东南500海里左右的位置吧。” 他想到这里，急忙坐起来，在乌篷船篷子内部的工具箱中翻找经纬度定位仪。 他出发之处是埃塞托比海港，位于曼灵顿岛东北端。 而黑水岛与曼灵顿岛距离的计算方式的起始坐标，在曼灵顿岛中心区域那座沉寂已久的火山。 起始坐标不同！ 想从埃塞托比海港到黑水岛，必须不断调整角度与航行距离。 这期间，经纬度测试仪必不可少！ 工具箱打开，乱七八糟的航海工具，被他一个接着一个地拿了出来。 铜制单管望远镜。 航海日记本。 中性笔。 角度测量仪。 指南针。 水下双目望远镜。 麻绳。 鱼竿。 … 最后，他从一卷卫生纸的下方，找到了经纬度定位仪。 开机。 灵活的手指，在定位仪的键盘上跳动。 『测试方向』。 “滴滴滴……” 一串冗长的提示音之后，口红大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数据。 (355Π，296ζ) 冲木司拔出笔盖，用中性笔在航海日记本上飞快的记录。 “沙沙沙。” 这个数据记录完毕。 他又从彼得·福兹·霍比格·德福尼亚奇准备的资料中找到了一份名叫《黑水岛坐标变迁分析》的文件。 暴力翻页。 文件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抗议声。 由于冲木司早就看了一遍，文件里面的内容，仅仅在眸前一闪而过。 …… “黑水岛每年都在移动，而它移动的原因，目前不得而知。” … “据说，第一个登上黑水岛的人在岛屿中央树立了一座三米高的十字型墓碑，借此悼念所有前赴后继，为了登上岛屿而付出性命的人们。” “十字型墓碑与因塔卡因斯的连线，恰好是冬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曼灵顿岛所经过的位置，这一切，好像是神的指引。” …… “根据老水手之歌，黑水岛的码头破旧不堪，朝向似乎是东方。” …… “光辉时代开始前，曼灵顿岛坐标记载好像是(390Π，289ζ)。” “因为那个时代，还没有代表经纬度的Π/ζ坐标，只能根据参照物，大体推算。” 而黑水岛参照物记载的原叙述如下: 冬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唤醒了岛屿上沉睡的生灵。 夏日夕阳余晖的最后一丝光芒，恰好抚平黑暗之中的噩梦。 在冬日阳光与夏日余晖重叠交汇之处，存在一个失落的岛屿。 岛屿荒无人烟，破败不堪，杂草遍布。 每年夏秋交汇之际，岛屿中央的洼地都会涌出来一股漆黑如墨的泉水。 黑水将洼地灌满后，开始向四面八方奔腾。 它宛若章鱼的触手，从中央，延伸到岛屿边缘。 黑水紧紧吸附岛屿，无法分隔。 “根据光辉城『地心与星辰学』方面的『宗师』所说，冬日阳光与夏日余晖交接之处，只有(390Π，289ζ)这一个地方。” …… “最新情况！曼灵顿岛每年都会出现细微的移动，虽然原因不明，且只有几毫米，但是，的确存在移动。” “如果说曼灵顿岛存在这种情况，那么面积更小的黑水岛，应该也存在这种情况。” “它的坐标必须重新计算！”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详细的计算过程被人撕去了，阅读文件的人只能看到位于最后一页，侥幸留存的答案。) …… 冲木司继续翻动。 在文件末尾，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坐标——(396Π，257ζ)。 将坐标数字熟练的输入经纬度定位仪。 他的手指按着键盘。 选定:『航向分析』。 “滴滴滴……” 又是一连串的提示音。 “叮！” “当前航向南偏离27.3467Σ，直线航行41海里，可到达指定目标。” 冲木司左手画了个圈，调出cao作物控制面板。 按照测量出来的结果，输入数据，调整船的角度。 『不可名状航线』发动。 乌篷船自动旋转船头。 调整到合适角度后，因为缺失前进的东西，因此迅速陷入静止状态。 “距离目的地还有41海里，再有2天，就能到了！” 冲木司放下手中的东西，拍了拍手，异常兴奋。 他把航海地图叠起来，拿着铜制单管望远镜跑到船头，趴在上面，借助望远镜，眺望刚刚测量出来的方向。 远处景象放大。 除了朦胧的薄雾与黑暗的夜色之外，别无他物。 除了黑，还是黑。 他知道指定位置，99％的可能性是大海。 但是一想到即将到达第一个目的地，激动的心还是静不下来。 夜不能寐，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情况！ 只是，冲木司有一件事永远不可能预料到。 大约在100海里外，8300多米深的海沟中，一个眼睛冒着绿光的强大的生物，盯上了乌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