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尤金
他到底是不是例外，林恩不清楚，但在经过修的一顿劝说后，他还是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修的要求。 我大概真的是魔怔了，竟然会赌这样概率小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林恩心里悲戚地念着。 “相信你自己嘛，奥莱茵先生。”达成目的的修笑眯眯地说道，像极了一只白毛狐狸，“也要相信我，我会帮你的啦。” 没等林恩回过神，修又塞了一个东西给他。 林恩定睛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外装漆黑的平薄火柴盒，保养的没有一丝划痕，看得出来是主人的爱物，硬质的精致外壳上还用金色的墨水写着一行漂亮的花体英文——“WebbRowell”。 “修？”林恩疑惑地看向白发的秘能者。 “这是慷慨的达米安先生热情赠送给我的东西。”修的笑容丝毫不变，“你可以将它当做是一个信物，也可以直接使用它。” “或许它还能为你带来一丝希望的火光也说不定呢？”他语调微扬，像是在调笑着什么。 林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嗫嚅了一会儿，最后不确定地问道：“达米安先生是谁，也是秘能者吗？” “当然不是。”修哼笑了一声，“他是典狱长先生的秘书官，是典狱长手下最忠诚最乖巧最残忍的猎犬，也是为了获取主人的目光与疼爱可以不择手段的乖巧狗狗。” “你可千万不要将他当作是什么善人，疯狂的猎犬咬起来人可是很疼的。” 见林恩表情变得害怕起来，修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他的姓氏是罗厄尔，在因森诺特，最出名的那个罗厄尔的全名是韦伯·罗厄尔，而它是这个监狱的典狱长的名字。” ****** 等回到自己的牢房后，修习惯性地叫出了雅典娜询问今天的进度。 [滴——！员工您好，人工智能雅典娜为您服务] [现为您汇报任务进展] [主线任务：阻止主角林恩·奥莱茵毁灭世界] [任务进度：3.7％] [温馨提醒：请员工S00028认真工作，不要在工作时间摸鱼] [支线任务：保护主角林恩·奥莱茵在因森诺特监狱成功存活] [任务进度：22％] [温馨提示：该支线任务有失败的可能性，请员工S00028及时改变任务策略] [注意！支线任务失败会对主线任务造成极大的影响，箱庭世界C8593将有崩裂的可能性，请员工谨慎行事] “怎么回事？”修的眉头狠狠皱起，“支线任务的进度条怎么下降了这么多。” [滴——！经系统查询，在原先57％的进程中，有30％是因为您使用能力，使原世界线上主角林恩·奥莱茵的敌人之一安德烈·肯持续发热七天，为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减少了主角因其受伤的可能性；有30％是因为您将主角林恩·奥莱茵提前从黑暗中解救了出来，并帮助主角从自毁情绪中解脱，但因您的救援速度对主角来说依旧缓慢，所以最终进程扣除3％，最终结算为57％] [在您今日的行程中，您使用话术劝阻了因森诺特监狱的典狱长韦伯·罗厄尔对主角林恩·奥莱茵的死刑判决，任务进程增加10％，但由于您的选择，主角将会提前进入“剧院”，大幅提升了主角死亡的可能性，于是经系统判定，您的支线任务进程扣除45％，最终结算为22％] “这不合理，雅典娜。”修依旧皱眉，“我只是提前了他原本就会做的事情，而且这次还会有我帮他！” [注意！主角林恩·奥莱茵并非身体强健之人，所有的战力皆来自于他的能力，而在当前阶段，主角对自身能力依然处在迷茫摸索与痛恨厌恶状态，在“剧院”中的存活率不足50％] “我不认为会这样。人类的潜力是巨大的，而想要这潜力爆发往往只需要一些外力的帮助，这些都是冰冷的数据无法轻易判断出来的。” “我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潜能的，雅典娜。” 修自信而笃定地说道。 由箱庭异闻局倾尽整个世界的智慧而打造、与神话中赋予了人类灵魂的女神同名的顶级人工智能似乎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箱庭异闻局为雅典娜设定的清冷女音才重新响起。 [滴——！经系统反馈，统筹组成员C00013程曦认可且维持系统判定不变，并决定对员工S00028处以警告一次，处分理由为意图损害箱庭异闻局珍贵财产] 修：…… 我还以为你是在思考，结果你是去告状了？还有，谁损害局里的财产了！？ 混蛋程曦光会用雅典娜传话，有本事你给我打通讯啊！ 修深呼吸了好几下，拼命劝说自己不要因为混蛋上司生气后，才堪堪压制住了心里的怒气。 可恶！还是好气，那可是我今年的年终奖！ …… 另一边，林恩那里现在也出了状况。 修离开后没一会儿，他的简陋牢房里就闯进来了一大群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这些家伙身穿着不同于外面狱警的陌生制服，破门而入后又动作迅速地钳制住了他所有的动作，无情地镇压了他所有的反抗，甚至还用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等确保林恩已经被他们压制的一动也不能动后，其中明显是领头人的家伙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钳住了林恩的脸。 他将林恩的脸与旁边同伴举着的画像对比了一下，在确认了是同一个人后，就立刻嫌弃地松开了手。 他示意身边的同伴给林恩套上了一个漆黑的布袋，然后朝那两个钳制住林恩的人扬了扬下巴，冷漠道：“带走！” 全程没对林恩说一句话。 …… 等林恩终于重新恢复光明后，他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前一束惨白强烈的灯光，直直投射在了他的眼睛上，刺激得他的眼球忍不住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林恩·奥莱茵。”一个男人坐在灯光后面，双眼紧盯着林恩，语气抑扬顿挫地念着他被稽秘队逮捕当日的情况，“以叛国罪的罪名被收监于新历157年3月25日，在被稽秘队逮捕的时候，正一个人躲在奥莱茵庄园为自己过生日。” “真可怜啊！在成年的当天被抓进因森诺特，你是不是惊讶极了啊？” 没给林恩说话的机会，他很快就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觉得很惊讶！” “传闻中被奥莱茵子爵藏了18年的儿子、奥莱茵庄园的唯一继承人，以后的大贵族！”男人夸张的语气急转直下，嫌恶地感叹着，“竟然是个可悲可恶的秘能者。” “你说，如果上面那些贵族老爷们的继承人都像你一样是秘能者的话，那我们的国家是不是就彻彻底底地完了？！” “不过还好，你现在已经不是了。”男人看着林恩灰暗的神情嘲讽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些往事了，人要往前看不是吗？”男人神色和缓下来，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我今天把小奥莱茵先生带过来，可不是只为了说这些的。” “……那你想干什么？”林恩声音干涩地询问。 奇怪又疯癫的男人没回答他，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非常的热爱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国家，简直可以说是爱惨了它！哦，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样子。”男人关掉照在林恩脸上的审讯灯，站起身来朝对面的林恩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礼，“初次见面，我是因森诺特的看守长、丽芙稽秘队的总队长——尤金·费里曼。向您问好，尊敬的小奥莱茵先生。” 尤金·费里曼。 林恩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带领的稽秘队直属于丽芙王室，专门在整个国家境内抓捕秘能者，他就像是一条鼻子灵敏的细犬一样，不会放过哪怕一个可能拥有秘能的人，也不管对方是否冤屈，统统送进监狱，是因森诺特最有名的恶犬。 而这个魔鬼现在找上了他。 林恩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让他的大脑一阵晕眩，眼前的视野也好似被无数条的切割线支配，变得支离破碎。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锤子给猛敲了一下，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再次问道。 “我想干什么呢？”尤金像猴子一样干瘦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笑容，反询问起了林恩，“你知道‘剧院’是什么吗，我尊敬的小奥莱茵先生？” “剧院”，修说的那个要求秘能者自相残杀的斗兽场？林恩下意识回想起修对他说的话。 “啊哈！看看你这副表情，你知道它！”尤金大声地喊道，“让我猜猜是谁告诉你的。” “那个卑贱的奴隶、典狱长的走狗——修·伯德，听说他今早找了你，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不等林恩回答，他就开始愤怒地咆哮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会有卑劣的蛀虫妄图侵害我心爱的国家？！” “可恶的修·伯德是这样，韦伯那个贪婪的蠢货也是这样！还有达米安，那个不长脑子的家伙，从来不会思考只知道跟着他的蠢货爷爷！” “他们毁了原本纯粹的因森诺特，让它变成了寻欢作乐的地方！” “修·伯德是怎么跟你描述‘剧院’的。贵族们的游乐场？还是他们的天堂？还是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那个什么狗屁‘剧院’，就是用来毁灭因森诺特、毁灭丽芙的！” 林恩惊恐地看着疯疯癫癫的尤金，总觉得外面对他的评价还是保守了，这哪是什么恶犬，明明就是一条疯狗。 过了好一会儿，愤怒的尤金才冷静了下来，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他看向身体轻颤的林恩，好像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样，简洁地向他命令道： “我要你杀了修·伯德，利用你‘表演’的机会。” “不要！”林恩下意识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要？”尤金的脸色又狰狞起来，“如果我说只要你把他杀了，你就能离开这里，回去你的庄园重新做你的子爵继承人呢？”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修？他只是个治愈类秘能者。”林恩试图打消他的想法。 “治愈类又怎么了？只要是秘能者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会带来混乱！” “而且修·伯德就是导致‘剧院’出现的罪魁祸首，只要他还在因森诺特一天，这个只会让丽芙变得混乱的‘剧院’就能开下去一天，韦伯可没那个脑子。” “可是修说过，‘剧院’是典狱长根据左大臣的示意建立的。”林恩弱弱反驳他的话。 “他还知道的挺多。”尤金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可如果没有修·伯德来帮韦伯那个贪婪的老蛀虫打理他的‘剧院’、治疗他的‘演员’，这玩意儿早就倒闭了！” 林恩看着尤金蛮不讲理的嘴脸，知道接下来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会被尤金找理由堵回来，他就是单纯地想要杀死修而已！ “我不会对修下手的。”林恩轻声回答他。 “你在说什么啊，小奥莱茵先生！他就是个卑贱的奴隶，只要杀了他，你就能回去当你的贵族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了！”尤金狠狠地瞪着他。 “我不会答应你的！修救了我，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杀掉我的朋友的！”林恩大声地冲尤金喊道，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这样大的声音呐喊了。 “真不知道那个走狗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尤金嘲讽道，“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你以为我会怎么说吗？” “不，你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一条蠢狗。就算你不肯做，我也能轻松找到其他人，就像韦伯‘剧院’里的那个王牌安德烈？而你只不过是浪费了我对奥莱茵这个姓氏的好感罢了。” 说完，尤金就从外面唤来了两个稽秘队队员，轻描淡写地命令他们将林恩带走。 “把他带去红石广场那里，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因森诺特的可怕。”他充满恶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