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奇药秘情（1）
西北的夜凉爽舒适。 荒地上，简单的一条路，普通的一间房。简单的一口锅，普通的一锅粥。 煮粥的人却不简单不普通，他便是许镜安。无论你几时提起这个名字，武林中都很少有人不会竖起大拇指。初出茅庐的小辈也好，老江湖也罢，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圣僧，他们从内心里尊敬，甚至奉为神明。每个人都爱戴他，就像他也爱戴每一个的生命。 屋内传出声声咳嗽，燕楚应是从噩梦中醒来的，因为她的泪水在睁开眼的一刹那，便已都流了下来。 许镜安不免心疼，他紧握着燕楚冰冷的双手，自己的眼眶也湿了。 燕楚挤出些许笑容，即便她的心还很痛，但却已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流泪了。“我没有死？” 许镜安道：“你若是已死，我岂不是也成了鬼？” “是啊，我们若是死了，就是两条鬼，我是病死鬼，而你又会是什么鬼呢？”燕楚又苦笑着道：“我感觉自己真的活不久了。” 许镜安道：“我不会让你死。”他没有看向燕楚的眼睛，因为他深知自己的确没什么办法。 燕楚道：“不必了，你们已经救了我一次，我已很感激。”她注视着许镜安，又道：“你叫许镜安，她...就叫她闪jiejie吧，我会报答你们的，不过要等下一世了。” 许镜安道：“你不用报答任何人，也不欠任何人的。你应该忘记过去，然后轻轻松松地活着。” 说完这些，他惭愧的低下了头——人总是善于教别人怎么做，因为这很简单，只需动一动嘴就可以。可若是他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经历最信任的人的背叛，经历多年疾病的折磨，经历无期而至的死亡宣告，他还会轻轻松松的活着吗？ 这样说话的人若不是圣人那便是伪君子，许镜安自知自己算不得什么圣人。 转而问道：“你为什么叫她闪jiejie？” 燕楚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她总是突然间就闪了过来，有时又会一下子闪得无影无踪。” 许镜安笑了笑道：“你说的没有错。她叫林珂衣，你可以叫她林jiejie。不过她这个人脾气很怪，你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好。” “林珂衣...林珂衣...咳咳！”燕楚的唇色又苍白的厉害。 许镜安忙道：“别再说了，你的病要多休息。” 燕楚点点头，闭上眼躺了下去。 许镜安内心自责惋惜，他看得出燕楚怕是活不过今夜了，而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却只有紧握她的手。 燕楚感受着许镜安手心的温热，渐渐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个人——闪jiejie！ 林珂衣依旧穿着那一身淡紫色长衫，脸上也依旧露着那一副淡淡的冷。 许镜安仍坐在床边，但神情却喜悦了很多。他正将头转向林珂衣，惊讶道：“九熊丹仍未绝迹？！” 林珂衣道：“不过等她吃下去，世间就再无此秘药了。”说着将药盒递给了他。 许镜安的手激动的颤抖着，就在丹药快要递到燕楚唇边时，他却突然收起笑容，一把将丹药紧握在了手心里，忽道：“数十年过去了，九熊丹怎会还有遗留？” 林珂衣怔了片刻，突然肆笑道：“你猜的不错！这颗不是什么九熊丹，而是十足的毒药，我保证她吃了，死相比于二山还要惨！” 燕楚的心头一震。 许镜安思考了片刻，突然就把那毒药向自己的嘴里送去！ 林珂衣却并不阻拦，只是默默地看着。 谁知许镜安又停住了，遂笑了笑，再把丹药放到了燕楚的唇边，道：“燕姑娘，吃吧。” 燕楚已完全困惑。她自知这二人都是有些古怪的，眼下连她自己也分不出，这药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林珂衣不再笑了，道：“许镜安，你也想毒死她吗？” 许镜安竟道：“这若是毒药，刚才你就不会看着我吃下去。” 林珂衣突然紫了脸，道：“我凭什么不会让你吃下去？” 许镜安并没有看她，只道：“因为你不会让我死。” 林珂衣的剑已闪电般抵在许镜安的脖颈后，咬牙道：“我有何不肯让你死？我现在就杀了你！” ...... 许镜安倒了碗水，又慢慢地喂燕楚喝下，悠悠道：“你怎么还不动手？” 林珂衣竟大笑，手中的剑又快速归了鞘。“许镜安你少得意，我早晚会杀了你的。这的确是九熊丹，世间只怕也仅此一枚，吃了它，这姑娘的命就有救。现在你开心了吧！” 许镜安道：“九熊丹至刚至阳，是绝无仅有的华山秘药，我怎么也想不到它竟在你那里，怪不得你很有把握会救活她。” 燕楚轻轻地低下了头，她虽捉摸不透这闪jiejie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个女人的确是救了自己的命。 林珂衣突然肆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难道不知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带到这里？” 许镜安目光闪动，他猛地站起，死盯着林珂衣道：“这里是华山脚下，这药是你抢来的？！” 林珂衣道：“没错，这药就是我抢来的！你不是要救她？如今我救了她，你又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许镜安大怒：“你为了救她的命，却害了别人的命！” 林珂衣道：“不，是你害的！” 许镜安踉跄着后退，退到墙边，接着一下子瘫坐到地上。他突然大笑，笑的阴森，道：“不错，是我，我为了救她，却也要了别人的命！” 他又突然站起，指着林珂衣骂道：“我的确错了，错不该相信你，我早该知道你已无可救药，我早该发现你已经狠毒到了骨子里，你的血早就肮脏不堪。你口中说救她，其实就是为了杀人给我看，对不对！” 林珂衣道：“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你的确早该清楚！既然你已清楚了，就赶紧滚吧！” 许镜安不知为何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道：“我可以走，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林珂衣冷哼道：“你别忘了，为了劝我不要杀人，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跟着我的！” 许镜安低下了头，又道：“你既然救活了她，就不要再杀了她，算我求你。江湖谁人不知，你林珂衣最喜好玩弄人的性命。” 林珂衣竟很喜悦，道：“你说的很对，我林珂衣杀人就算需要理由，也总能编一个的。不过我却可以答应你饶过这丫头。你不是想走么，那就赶紧滚吧！” 许镜安离开后，林珂衣静默了许久... 燕楚却也不好过，眼下这屋子里只剩她和林珂衣二人了，她闭上眼假装睡去，希望可以逃此一劫，因为她猜得出这位闪jiejie恐怕真的会要自己的命。 然而事与愿违，林珂衣的手果然伸向了自己的脸！她的手如寒冰一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