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劈柴老者

    “你是外来者吗？”一个汗流浃背的老者背着一捆干柴，他面颊枯瘦，但双眼有神，看起来有一股斐然的气质。可以想象，这在年轻时，也算得一个英俊的男人。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卸下肩上的柴火，他上身的布衣已陈色褴褛，但他却不以为意，将柴火缓缓地放下，从一个大木桶里拿出一柄斧头，左手握住下半节，右手往上移一点。双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兔起鹘落之间，木头分为两半，匀称的趴在地上。

    “不简单啊前辈。”

    李清玄称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这位老者身材偏瘦，却精气饱满，卸下干柴之时动作柔若无骨，却有一种刚猛的力量感。拿起斧头时又如春风拂面，但转瞬即秋，落叶如刀的肃杀感与大地连接，气氛融合又恰当，是一位古法的宗师。

    李清玄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扶着膝盖，静静的看完了老者劈柴，一言未发，二人一静一动，本来该是尴尬的场面，却异常的融洽。

    老者擦了擦汗，抬头望了望天，“玉京隐蔽，向来少有人寻，并且玉京的青天之门有玄海将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自然就进来了。”

    李清玄坐在那里，姿态自然，但不难发现，这是一个极为洒脱的人。他神情欢快如同孩子，却保持着一种令人振奋的放松感。

    老者傻眼了，那句想进来，自然就进来了，在他耳边如同一道惊雷响起！震耳欲聋。

    “您是道境真仙？”

    老者再也不敢托大，能不从青天之门，自由出入玉京的，历史上也没几位，都算得上是老祖宗的存在，而目前这位可是活生生的，就站在这里。一位活着的道境真仙，那可真是人间之龙，遨游四海，谁敢不从。况且眼前这位虽然看起来和善好说话，但实际上的脾气谁又知道呢？

    “是。”

    李清玄笑吟吟的说，他从虚空中拿出一壶酒，扔给老者，酒香扑鼻。

    老者一把接住，脸上的笑容如同闭合的云朵，“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清玄从虚空中再拎出一坛佳酿，自顾自的饮了起来，这股潇洒的风度让老者非常羡慕，他也不再束手束脚，二人一个坐在石头上，一人坐在柴火边，二人喝酒，只是喝，却平添了几分豪侠的胆气。

    二人借着酒，迅速的拉进了关系，老者也多了几分胆子，与李清玄热情的攀谈起来。在得知玉京外来者有数千人有余，李清玄默然，“这么多人流入玉京，不会毁了这世外桃源吗？”

    “原本我也很担心，但玉京洗剑池那边流落了一名古镜，外来者需被古镜筛选，心地不正的人无法遮掩，刚进来就要被玄海将拉去古镜问心。这宝贝传说与荒古时代有所关联，听说那时人类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位置，已经可以让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腾入高空，遁入茫茫宇宙之间，可这样的文明，依旧毁灭了。”

    说到这儿，老者顿了顿，拿起坛子喝了口酒，又继续说着，他眼神哀婉，缓缓叙述，“崩了一个屁儿，还有个臭味不是，那么高等的文明，说没就没了，一点踪迹也没有，流落的一些东西，现在挖出来拿着用，也觉得惊为天人。”

    这是李清玄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讯息，他虽然道法有成，但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始终还是了解的少了些，他认真的倾听老人的诉说，对于一些听不懂的，仔细的询问，老者也会耐心的作答，就这么一问一答，正午的天不自觉的也来到了傍晚。

    李清玄便厚着脸皮，留在了老者住处，老者也高兴畅快，便去客栈买了点rou食，酱牛rou来了足足十几斤，打包回家，二人在昏黄的灯光前，畅快的聊天，痛快的大声说话。在这个时候，在此刻，两个大男人的友谊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你说啊，老李，这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常常做梦，梦到一个无边无际的黑色，我的眼睛并没有问题，我看得到，我看的很清楚。我看到的只有黑色，如梦魇，如茫茫的黑夜，一颗星星也没有，我慢慢的走啊走，一直走，走不到尽头，我大声的呼喊，在这广袤的黑夜中，得不到回答。哪怕啊，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光亮，我想那也是我最大的宽慰！”

    老者说完这段话，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在呼呼声中，李清玄仿佛看到一个受限于躯壳的灵魂，他想自由的散落在人间、天穹中，与苍生自然为伴，但忽而又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子孙满堂，孩子们玩笑嬉闹，几个兄弟把酒言欢。一群女人凑在一起做着年夜饭，老者也在笑着，只是这份笑，比较牵强，比较隐晦，是压抑的笑。在这份笑容下，隐藏了一个孤独的少年，他独自上路，面对漫天星宇，也无所畏惧，即使面对死亡，也足够坦然。

    那是一个磅礴的大雨天，诞生在一个玉京乡间小镇里，有一位叫知秋的女孩，她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中，砸向了这个荒诞且没有底线的世界。

    在同龄人中她很受欢迎，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她都符合一位标致的美人，细眉如远山，含苞待放。只是这大方的性格着实让人头疼，常常身上携带的吃食，不消片刻，便散与了他人去。她称呼一个产婆为奶奶，这位产婆远近闻名，十里八乡，但凡有人临盆，掰开手指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位有妙手之称的产婆，在她这里，压根没有保大保小的说法，一旦有人慌了，那便是对她的不尊重。

    所以在成长的过程中，知秋并没有从思想中获得太多的慰藉，但是在生活条件中已足够宽裕。

    “诶，小秋今天有好好上课吗。”

    朱志俊，这是那位产婆的名字，此刻，老朱正从外面归家，一天的劳累让她有些疲惫。只想着快点回家喝点米粥，知秋会在奶奶回来前，把米粥熬好，由于学校放学的比较早，这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熬粥做饭，顺便将棚里面的鸡喂一喂，棚窝里有时会有鸡蛋，便被小知秋做成了青椒炒蛋，放在菜橱里，等奶奶回家吃。

    “好好上课啦。”

    小知秋答应着，坐在一个高高的板凳上，小腿晃啊晃，俊俏的小脸蛋看着窗外的夕阳，充满了憧憬。

    她啊，今天在校园里，见着了一个真正的苦修之人，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但是身手矫健，一拳一脚都有着让人心惊胆颤的力量。即使是在面对着她们学校的教习主任时，仍然不落下风，那可是教习啊，小知秋曾经见过教习轻轻一脚，将地面五米处崩碎，那种突然迸发的力量，当时可让她大吃一惊，这场精彩的战斗，真让人荡气回肠。

    她跑到奶奶那里，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奶奶只当她放屁，这世界上咋可能有那样厉害的人，要是真那么厉害，以后他老婆生孩子，奶奶免费给她接生。

    小知秋叹了一口气，知道从奶奶这，无法获得同一战线的欢呼与讨论，于是便把这个主意，打在了隔壁二愣子那里，二愣子当时正在斗蛐蛐，看到小知秋，一高兴，手中一用力按下去，把蛐蛐捏死了。可怜呦，那可怜的小蛐蛐，赛场上勇猛的大将，还未让世人见识到你的风采，见到你强劲有力的大腿，和你威武不屈的精神，你便这么含笑九泉了。

    当然，在二愣子手上，它更痛苦，此时被按扁，它内心甚是愉悦，以为升天，这种快乐让它飘飘然了。好了，言归正传，二愣子当时脸色一变，感觉手上有异物，心里一咯噔，但是不忍去看，心里还存有侥幸。

    “别看了，你那蛐蛐尸骨无存了，”小知秋略带亢奋的语气说道，转瞬间就看到二愣子苦着脸，变得不好起来了。小知秋起劲的说，二愣子听的似懂非懂，听到那教习一拳将苦修者打的连连倒退，但苦修者也不甘示弱，一脚踢碎假山碎石，飞踢过去。他放声高呼，犹如猴叫。

    “太rou了，卧槽！呦吼！”

    小知秋一开始说的还挺开心，只是这二愣子，只会那两句，不是卧槽就是卧槽，她觉得有些疲惫，那一时间，浑身的力气仿佛突然散尽了。无精打采的回家找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