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瞌睡人
“脚印，水的流动痕迹，气味……各种各样的信息说明，地下室就在这里了。” Z市，衣轻带着我走到湖边一看似破旧的铁皮工厂门口，工厂似是已经废弃许久，铁门带锁，锁上已经有了锈斑，里边传来一股极其沉重的皮革臭气，我一开始难以适应，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也就习惯了——有这种味道作为掩护，确实能够隐藏血腥味。 “什么……balance。是那个Newbalance牌子的鞋子么？”我看着门前挂着的英文牌子，虽然开头的英文被什么东西擦坏掉了，但还是能看出个大概的。 “仔细看的话，并不是。”衣轻指着英文字母开头若隐若现的字幕“c”，“这个应该是Oldbalance，是newbalance的盗版鞋。” “……” “和你在一起感觉遇到怪事的频率都变高了。”我说着咬下自己两手的手套，将手放在门锁上，咔吧一声，门锁断掉落在我的脚边，我将手套收进口袋，轻轻将门推开。 “是你遇到怪事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好不好。”随着铁门的影子消失，轻衣的身上已经披上了影子的斗篷，她抢上一步，走在我之前，我们二人便一同走进了铁门。工厂颇大，破旧空旷，我们的每一步都响起回声，说真的，即便是我此刻也是心弦紧绷，先前和Plant与季画饼的交手之惊险我还历历在目，如今要和他们俩的上级作战，而我对对方的实力完全是一无所知…… “别怕，轻衣，我会出手。”衣轻似是感受到了我的紧张，在我前边安慰着我。 “你也一样。”我说，“对方可是恶魔啊。” “血。” 衣轻突然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指着一纸箱的箱子角，我顺着她的手看去，果然看见一大滩暗红色的液体。 “在这里了？”我问，衣轻点头，我便将手放在纸箱之上，随着我能力输出量的增大，纸箱很快便悄无声息地碎成一地纸屑，纸屑之下，一块地砖突兀地松动着，我如法炮制，很快将那块地砖粉碎，果不其然，一通往地下的暗道就此浮现。 “走吧？”我问道。 “嗯。”衣轻点点头。我们面面相觑，最终一起往下走去。 地道出人意料的没有潮湿阴暗的感觉，两边的墙砖幽幽地散着绿光。或许是因为材质吸音的缘故，我们的每一步也都静悄悄的，地道的最里边隐隐传来液体倾倒、玻璃瓶碰撞的声音，这对我们的心脏无疑是一种刺激。而当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淡淡的血腥味已经肆无忌惮地飘进了我们的鼻子，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终于，我们走到了地道的尽头，眼前是一个教室大小的实验室，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项实验仪器，实验室靠左的最内侧摆着一大木桌，桌上几乎摆满了写满数据的草稿纸，电脑轰鸣着运作，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白发白须的男人正全神贯注地将试管里的液体倾倒进另一个试管里边，竟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瞌睡人。”我将衣轻拦在身后，脸色阴沉地冲那男人叫道。 他全身一震，将试管液体彻底倾倒完毕之后，这才抬眼看向我，用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的语气说道： “兰亭的人，终究还是找到我了么？” “束手就擒吧。”我走近他，冷冷地说道。 “是你！？”瞌睡人似是这是才看清了我，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右手颤抖着指着我，嘴中不断用惊骇无比的语气重复着“是你”二字，过了几秒，他似是一下子变老了许多，神情颓丧，用我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沉重声音说出了一段话： “纳喀索斯没有死，水仙花也来了……纳喀索斯没有死，水仙花也来了……” 他在说什么？ 我无法理解他嘴中说的话，心中迷茫，直觉告诉我隐隐有极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我感到自己的双手冰冷，强烈的求知欲和不安感促使我看向了瞌睡人的瞳孔，试图用读心术看透对方的心思。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可逆性将会让……会让……” 好困！？ 我眼皮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了过去，身后的衣轻连忙扯住我将我扶住，我这才惊醒过来，脑中迅速分析出我读他的心会被他能力的“困意”催眠的信息，一时不敢看他。 瞌睡人见我如此，脸上莫名透露出了极为绝望的神色。 他是在怕我杀了他吗？为什么我感觉他怕的不是这个，反而更像是怕我不能够看透他的心思？他有什么要传达给我的信息吗？那直接和我说就好了啊？ 我是心理医生，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短短不到一分钟之间，我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无效信息向我涌来。 “即便你的尸体或许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也只能亲手杀了你。” 就在这时，瞌睡人举起手枪，咔嚓一声给枪上了真正的子弹，将枪口对准了我。 “嗡。”身后的衣轻一个箭步抢到我面前，扬起斗篷护住我。 “砰砰砰砰砰！”五声枪响，子弹打完，衣轻身上斗篷凹进去五个弹孔，那是用铁的材质将子弹挡下来了，下一秒衣轻出手如电，斗篷横斩，锋锐的衣缘立马将瞌睡人的手枪斩断，同时斗篷飞出，紧紧地缠在了瞌睡人的身上，将他的身子狠狠勒住。 “就算是拥有治愈能力的你，如果窒息导致了脑死亡也是会死的吧。”衣轻走近瞌睡人，“把白色恶魔的解药交出来！” “一切……都是命吗？” 瞌睡人明明已经气喘吁吁，此刻却突然向我们两个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如果事情已经这样子……这样子发生了……我又何必增添你们二位的痛……痛苦呢？解药在你们进来的右手侧……那个……那个桌子的抽屉里……绿色的药丸。” “我……我没办法阻止纳喀索斯变成水仙花……我只能相信你们能够……能够。” 他似是拼尽全力般说道这里，两眼一瞪，突然便偏了头再无动静了。衣轻慌忙松开斗篷，瞌睡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竟然死了。 这位最终BOSS，居然以出乎人意料的方式倒下，并似乎毫无遮拦地将解药给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