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叫花洋的人
“呼，哼，呼，哼……” 房间里，司空然正在锻炼身体，没有钟表计时来确认具体的时间，他也只能在休息到不那么疲惫后再去估量大概的时间来运动。 现在大概是到了清晨，昨天送走了叫花洋的小青年后，跟着没过多久就被安排分批次去了洗漱室，再次回来之后就是锁门关灯，禁止发出任何过大的声响，直到现在。 如果这真的是第二天，那么按照之前鲁图队长向上递交申请的速度，恩斯尔真的去汇报后，今天之内我应该就能证明清白离开这里，也就是说这种过于拘束的生活很快就能结束了。 简陋的饮食，受限的行动，狭小的空间，还有各式各样被限制在这里的人，与之相比，进来之前的生活算是非常不错了，只要去到三十层，就差一层，我就可以完成任务，就可以选择回到社区的权限了。 尽管想法很好，但司空然自己也清楚，真正顺利的事情在没准备的人面前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影，只有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让所有事情顺利起来的正确方法。 按照恩斯尔之前的各种行为，最坏的打算就是接受恩斯尔那毫无下限的事实，迎来被顶替关押的罪名，受到审判以至于失去所有自由。 再者就是连同上报之后的人，沆瀣一气，拒绝承认影响管理者权威的失误，从而压下这件事，把所有相关的证据全部悄悄处理掉。 司空然的底线是三天，无论恩斯尔是打算用何种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司空然在心里给了恩斯尔三天时间来解决这一切，在这三天内他会遵守一切规矩，也不会以任何方式去怀疑恩斯尔的承诺。 如果三天之后，还是没有任何人来释放自己，那么这把钥匙的真实性也不必去验证了，他会以自己的方法离开这里，并且亲自找到恩斯尔算清所有的新旧账。 虽然自己没法让身体里那股奇妙的能力自主觉醒，但即便没有这些强大的外力，自己也应该去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这也是他坚持锻炼下去的动力。 “准备洗漱！” 走廊里传来一下一下拍打房门的声音，接着不知从那吹来一股微清凉湿润的冷风，各个房间内开始了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当一个大汉打开司空然的房门，看到端坐在床沿等待自己开门的少年时，原地愣了一下，随后试探性地向司空然询问起来。 “你不会不知道吃完饭之后再去洗漱一次就可以休息了吧，你难道一直没睡，坐在这里等呢？” 司空然也是一愣。 “没有没有，谢谢大哥你关心，我休息过了，只不过每天起的早一点。” “这样吗，不过谁知道是不是好面子才这么说的呢……” “怎么了吗？” “没事，赶快出来。” 虽然没听清大汉具体在嘀咕些什么，但司空然也并不在意，毕竟刚刚做完运动，现在已经有些饿了，早点吃饭才是比较重要的事。 洗漱完来到食堂之后，作为最早来到食堂的一批，司空然趁着人少，迅速地接下早饭找了一处隐蔽在人堆里的角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昨天拿走了那个叫花洋的食物，如果被他发现的话，那个好面子的人一定会来找些体面的。 于是司空然为了不让对方找到机会纠缠自己，赶着时间，早早地便把食物送到了肚子里，吃饱喝足后，又去接了第二份回来。 随后笔直地坐在座位上，比那些埋头吃饭的人很明显高出一截，于是花洋就找来了。 当这个青年急匆匆迈着勉强地大步跑到司空然面前弯腰确认，两手空空地坐在司空然对面时，司空然就打心眼里认定了这是个极其单纯的人。 他实在是太体面了。 花洋被司空然似笑非笑地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有些尴尬地左右移动了一下视线，又迅速的看来回去，想要做个轻佻的笑容出来，抽动了两下嘴角之后，发现有些勉强又悄悄放弃了。 “吃饭呢，司空然。” “啊，你吃了没。没吃的话我请你吃一点吧，别跟我客气啊，花洋。” “正好我还没吃……你要请我？” 正打算顺着司空然的问候伸手去饭拿过来时，听到后半段话之后又顿在了座位上。 他应该是想要把司空然的食物拿走吃掉的，趁着司空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夺过来直接全部吃完，如果被争抢的话就直接全部拍到司空然的脸上。 原本，昨天他是打算让这个新人耽误几分钟吃不饱饭，到了晚上休息时挨饿的，但没想到最后被整的反而是自己。 所以今天一定要报复回来，重新找回损失的颜面。 而就在一切顺利，快要得手之际，他就莫名其妙被请了？ “我是一个体面人呐，司空然，我吃饭是很讲究的你懂吗？我用你请啊，我要吃东西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拿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为什么要吃你请的饭？给我一个理由，司空然，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花洋，为什么，要吃你请的饭，你要是真想请我吃你可以求我，你求我我就吃！大声地求我我就吃！” “像我一样大声！比我还大声！站到餐厅中间去求我，我立马就接过来吃掉。” 一边说着，气急败坏地花洋抓起司空然脸前的食物纸包，拿在半空中全部抖落到桌子上。 “现在去给我重新接一份回来我就吃，不过分吧，接回来求我我就吃，你不求我怎么能叫请？请人吃饭就得用求的，懂吗？” 话刚说完，司空然已经接过花洋甩到面前的油纸，认真整理开褶皱后折叠到一起。 “其实，我已经吃好了，这份是特意给你接的。对于昨天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所以我今天特意早来帮你接好一份……” “唉，没想到那么点的事情。” “唉，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低头看向满桌的残渣，司空然似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接着用伤心地眼神抬头望了一眼花洋，然后默默朝着大门离开了。 临走之前座位上留下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唉……” 这几句话如同尖锐的刺，没有尽头一般戳进花洋心里，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了谁的内心或是感情，他在乎地只有那句“唉，没想到那么点的事情。” “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就像一个开启大脑回放键的魔咒，在放空的脑海中不断回荡，把所有其余的思想全部驱逐了出去。 花洋空洞地注视着司空然离开的背影直到视线模糊，就这样呆坐着一动不动，直到门外通知的声音响起，他才微怔回过神来，接着花洋的嘴巴动了，眼神中毫无波澜，嘴巴却咧开大大的弧度直到露出牙齿。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事可以做，怎么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就生气呢，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司空然。” 就这样念叨着，花洋机械式地起身接回食物开始用餐，不再像平常一样挤压进食，而是一口气用力后全部嘬了下去。 计时正式开始，现在是早上用餐完毕时间，大概八点。 走在回去的过道上，司空然心中默默计数，同时打量起周围环境，从这两天大概的行动轨迹来看。 从洗漱室前往食堂，或是从食堂返回宿舍，通道两头的拐角处划分开了住宿与公共区域，墙面之间地角度基本垂直，可以一眼看到尽头的下一个拐角，虽然没有完整走完圈，但这确实应该是一条封闭式回廊，是被中心管理区排除在外的独立空间。 周围没有窗户或者显眼的通风口，只有每个拐角处安放着极其迷你地摄像头，虽然目前活跃在众人视线中的看守人员只有两个，但环境上各种的局限性也很难让人招生事端。 而对于想要通过不正当手段离开这里的人，基本上不会成功。 除非有大门钥匙。 不过这不是司空然打算考虑的，在他看来，这里各种的管制程序过于单一，并不是以长期关押为目的，而是作为中转处理，对所有受管制人员暂时安置。是一个拘留所一样的地方。 这里没有老者，甚至司空然意识到之前所在的社区也没有看到有中年以上的外貌，这也许只是管理者的刻意安排，想到这里，霍颖希望找到父母讯息的请求浮现脑海。 长大的人都被送去工厂了吗。 回到自己的楼层之后，我也会走向中年，我也要去工厂吗，我的父母，他们也要去工厂吗。 人类的生命没有回头路，去了工厂之后就没法回来了吧，毕竟这是一座只属于年轻人的高塔。 可能是还没彻底从昨天虚脱的情况恢复过来，躺在床上司空然只觉得困意上涌，却又不打算断掉计时，今天剩余的时间是他格外重视的，于是只得暂时闭目养神。 漫长的等待后，午餐时间的到了，十一点四十分左右，走廊中传来管理人员呼喊的声音。 开饭了。 而到达餐厅后，司空然也再次遇见了已经在前排显眼位置处等待着他的花洋。 看到花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并且抬手示意他过去坐下，司空然有些无奈地接回食物坐了过去。 “玩个游戏吧，司空然。” “我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