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
“我想让你帮我跟踪一个人。”空仪式站在伊吹里拉面前，开门见山。 在丹徒离开希那罗阿之后的某一天，占卜师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了她。当时猫妖正躺在不知道哪户人家的房顶上坐着看月亮，月光明亮，晚风习习，她躺得十分惬意。被空仪式挡住了视线和凉风后，猫妖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怎么找到我的。” “你在掉毛，我捡了一根。”空仪式伸出手，向她展示捏在食指和拇指间无辜的褐色毛发。 “啊。”猫妖小声嘟囔。“谢谢你提醒我以后要注意护理头发。” “言归正传，我是来雇佣你的。”空仪式挥挥手，在她的视线里丢掉了那根头发，“我希望你跟踪泊科阿伽农的一个人，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但是我为什么要同意呢。”猫妖无谓地耸耸肩，“我不缺钱哦，上一次我单纯是顺路就接了而已。” 晚间的月光清冷得像银纱，让背对着月亮的空仪式像是披着暗华。她盯着伊吹里拉沉默半晌，闭上了眼睛，安静了片刻，又开口道“我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她语气相当笃定，一副认定了的样子。 “那你说说看。”伊吹里拉懒洋洋地对着她摆摆手，准备送客。 于是她就被雇佣了。 这不能怪她！在空仪式离开后，猫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对方有她最喜欢的紫赛斯特莱水晶，那她有什么办法。这样丰厚的报酬，是个人就不会拒绝。 更何况任务简单得过分。 空仪式的要求是让她跟踪一个吸血鬼，泊科阿伽农随处可见的那种，没神眷的最普通的吸血鬼，每天汇报行程。 不过这么几天下来，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比如，这个叫西奥多的打工中年男人每天都会去临湖咖啡馆门口和一个人会面，那个家伙戴着兜帽，只能看见几缕露出来的红色发丝。每次时间都很短，几句话就离开。但每次离开时都是一脸的精神焕发，充满力量的样子。 她把这件事通过传令符咒告诉了空仪式，但对方却让她不必做什么，只要每天看着就好，哪天没去再告诉她。 她站在门廊后，心不在焉地观望着目标，手里把玩着水晶。反正她只是个收钱办事的，随便他们怎么弄，只要不惹出人命大乱子，那就随他们的便。 “你为什么知道我擅长这种事？”在她不争气的被水晶攻略接下任务后，她曾假装不经意地问过空仪式这个问题。 空仪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啊，只是你好找而已。”而且看起来不太会有心眼，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你要不要介绍一下？”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一样，空仪式微微欠身示意。 “喔，我终于有机会说出我喜欢的台词了？” 说完，猫妖把指尖闪闪发亮的赛斯特莱水晶收进口袋，然后捋顺头发，伸展开坐着时蜷着的肢体站起来，“我是六字灵格，寻无所见所闻。”她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相当骄傲。“专长寻找和移动。当然我本身学的法术就很好用了。” “毕竟妖怪一般本身就会法术，只是有灵格更赚而已。”空仪式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点点头。 “……你看上去像是见过许多。”伊吹里拉盯着她的脸。 “可能只是你见得少了而已。”空仪式伸手挡住她的视线。 “哼……”伊吹里拉没有反驳。 至于后来遇到丹徒，则是纯粹是因为传唤符咒效力的原因。那家伙并没有说过和丹徒相关的话，连他们俩是亲戚都是她猜的。不过从丹徒后来的描述中听，她好像没猜错。 况且她真的有点好奇她的这位雇主。 “到了之后我会帮你问一下书库开不开放，如果不开放我可能也帮不上忙。”丹徒站在亚罗耶教堂门口，回头说道。 伊吹里拉回过神，伸手摸了摸门口边上的月亮花，柔软的触感让她心情愉悦，“知道你帮不上忙啦。”她笑着说。 “这位是我的朋友，最近在做研究，有些书实在是找不到，想来教堂的书库里碰碰运气。”进门之后，丹徒对迎面走来的维多瑞拉解释。 “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麻烦了。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想要的参考，只能麻烦丹徒先生带我来教堂看看。”伊吹里拉双手合十一脸真诚地恳求。 可能是看他们俩的表情过于真诚，以及理由也过得去，维多瑞拉在再次确认这是他朋友后就同意了。“不过藏书其实没有很多，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直接找我。”她音色平缓柔和，边说着边对伊吹里拉点了点头。 “不用去询问埃法拉内先生吗？”丹徒问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没什么问题。诺多里安大人相信你，那我们就不需要有任何怀疑。”说完，维多瑞拉拿出钥匙，擦拭了两下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递给丹徒，就转身走了。 “你不跟她说一下今天的事情嘛。”伊吹里拉在前额用手搭着凉棚回头看着修女远去的背影。 “没必要。这种事亚罗耶每天要多少有多少，大家都很忙，只能自己想办法注意。”丹徒打开了藏书室的门。 藏书室和他上次来打扫时别无二致，清洁敞亮，没走几步就有高大的柜子割裂视线。修女在边上的一张桌子上放了盆绿色的果兰，提供了整个房间仅有的色彩。 “你要什么的话，说一声我去告诉修女，然后拿走。”丹徒说道。 “好的。” 她走到书架前背手细细端详，用手指轻轻划过一排排书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你有什么推荐吗？”伊吹里拉踮起脚尖拉长身体看向上层。 “这里的话，可能没有。”丹徒正在趁这会儿拿下来那本砸了他头的书，听到她的话头也没抬。 “你在看什么呢？”猫妖询问，声音里透露着求知欲。她轻盈地跃步向前到丹徒身边，视线落在了他手上的破书上。 “这人字真丑。”她批评。 丹徒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你能认出来这是字？” “能，不过字太丑了看不懂是什么。”猫妖有些惋惜，然后继续指指点点，“我没专门研究过和月的古文，但这人的字实在是丑到发指。” “这是和月那边的古体字。”看到他困惑的表情，伊吹里拉热心解释，“就是太丑了差点看不出来。” “我说怎么我怎么看怎么是鬼画符呢。”丹徒叹气。 伊吹里拉看到他的样子，思索片刻，伸出手拿过书，把书拿远，眯起眼睛，试图这么认出字的形状。就这么在丹徒暗含期待的眼神里尝试了好一会，最后选择放弃。 “没办法，我实在没学过古体这种不实用的东西，只是见过几次。你要是真的想看我可以让家里把古体对照本拿来给你。”她看向丹徒。 “这就不用了，太麻烦你了。”丹徒摇摇头。 “没事啦！我也很想看看这个字这么丑的人到底写了什么。”猫妖热切地说。“而且也就是写封信拜托他们寄一本来的事儿。” 最终猫妖什么书也没借。本来想过把书借出来寄到和月国去翻译，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以及教堂肯定不给，只得作罢。于是商量好之后她就回去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