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逢场作乐

    “那我们可得赶快，让客人一直等着可真是失礼。”梅涅克说着冲台阶下昂热挥挥手，招呼他上来。

    “BruderKassel，ichhabelangedaraufgewartet.”刚走进门，一名金发碧眼的女孩就欢快地扑进来卡塞尔的怀中。“dichzuvermissen.”

    昂热略懂一些德语，女孩的话大致翻译下来就是“卡塞尔哥哥，我等你很久了”、“想你”。

    “咳咳！米娅……”梅涅克尴尬地轻咳两声。

    “哦，对不起。”米娅注意到梅涅克身后的金发青年，立马松开他矜持地整理了下长裙向昂热挥手。“Hello，Whoareyou？”

    “他叫昂热。”梅涅克回答。

    “Schn，Siekennenzulernen，schneDame.”昂热说。

    “哦，你德语讲得和我的英语一样好！”米娅惊喜地说。

    “咳咳！”梅涅克又干咳几声，显然对于米娅那蹩脚的口语实在没法违心恭维。

    “卡塞尔先生。”罗娜莎富有提醒意味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啊啊，宴会。”梅涅克想到这里打断了正和昂热聊个不停的米娅，让她先去通知大家。

    “我一直以为使徒社不会接收女性成员。”昂热说。

    “哈哈，这并不是社团活动，来参加宴会的都是朋友。”梅涅克神色坦然地拍了拍他的肩。

    昂热面露苦笑，突然听到了前方节奏有力的掌声，他们已经来到宴会大厅。

    为首鼓掌欢迎的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双瞳漆黑有神，面颊的线条柔和明晰，身材和梅涅克相当，身着量身定制的西服，黑色的辫子搭在身后。

    他故意掏出象牙镶嵌的金质怀表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您迟到了，伯爵大人。”

    “您总不会让我三跪九叩来谢罪吧，青天大老爷。”梅涅克含笑地拱了拱手。

    “这位是路山彦大人，清朝廷的正六品大员。”梅涅克向昂热介绍。“这位是琪娜。”

    路山彦身边一位同样黄皮肤的女孩，五官端正有种说不出的自然秀美，但眼睛缺乏灵动和热情，就像是个幽灵。

    琪娜这个名字在美洲印第安人中的意思是“白鸽”。

    “你好。”路山彦和昂热互相握手。

    “呼！哈！来呀来呀！毗湿奴的威能保佑我无往不胜！”宴会大厅的角落簇拥着助词呐喊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洪亮的吼叫。

    “咕咕咕！咔！拼酒这一块我就没怕过！我喝酒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打转呢！”对手的不败宣言振振有声。

    “嘿！黑色小光头！”

    “低等弱鸡！”

    “唔……一听就是贾迈勒和布伦丹这两个跨大陆对抗的国宝。”梅涅克捂脸，却发现昂热已经不在身边。

    梅涅克东张西望，最终顺着一旁沉默的白发男子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在摆满食品的长桌旁自顾自大吃特吃的昂热。

    其他人都有所适从地与他人应酬，再不济也可以说是逢场作戏，但金发青年没有丝毫感到无所适从，因为他始终坚定着此行的目标：

    填饱自己的肚子！塞满自己胃部的每一寸空间！

    梅涅克想过去搭话，刚走到一半一道身影像只活泼的小鹿蹦跳着拦在他的面前，是脸上笑意盈盈，换上白色舞裙的米娅。

    角落一名带着白手套的红马甲侍从走到大厅中央摇了摇黄铜小铃：“女士们先生们，舞会即将开始，请找到各自的舞伴。”

    梅涅克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米娅，而米娅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他只好微微欠身行礼：“米娅小姐，请问您愿意跟我跳一支舞吗？”

    “愿意！”米娅欣喜地把手放在梅涅克伸出的手中。

    昂热端着装满龙虾火鸡的餐盘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围，男孩女孩们四目相对，带着类似的微笑纷纷走到摆放着美食酒水的两大长桌之间的舞池。

    先前给梅涅克指路的白发男子坐在大厅小型乐团中空出的椅子上，男子端起自己拿出的黑色小提琴架在肩膀上，开始试音。

    大厅正中央的水晶吊灯亮了起来，一切就位，舞会开幕。

    米娅迫不及待地拉着梅涅克来到舞池，随着悠长的舞曲奏响，锃亮的黑皮鞋和白色的舞鞋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踩踏、滑过。

    男孩女孩两两成群，踩着优雅的舞步，走位精准，古铜色的地板倒映出明亮的灯光，旋转中的翩翩裙摆像是婷婷莲叶那样在灯光上浮动，盛开洁白的莲花。

    令人赏心悦目……

    昂热默默退到大厅角落，他当然没有舞伴，只能和少数人一样在一旁欣赏。

    琪娜在路山彦的手中轻盈旋转，踩出完美的圆，裙摆飞扬，裙下小腿纤长柔美。

    梅涅克和米娅的组合则配合完美，舞步轻快，笑容灿烂的两人显然共舞了很多次。

    “嗯？你……你是哪位？”

    昂热扬起眉毛扭头一看，先前跟一位黑人拼酒的青年从烂醉中抬起了头，头发凌乱但面容英挺。

    “等等！你别说……我认得你！梅涅克那家伙最近经常提到你！”青年醉眼朦胧地说。

    “提到我？”昂热皱眉。

    远远注意到这一幕的梅涅克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因为他清楚眼前的同伴在喝醉的状态下，是什么都有可能说出来的。

    “您喝醉了，贾迈勒先生。”罗娜莎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吓了昂热一跳。

    “罗娜莎你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家伙……”贾迈勒用手指着昂热。

    “您喝醉了，贾迈勒先生。”罗娜莎冰冷地说，让昂热不由产生贾迈勒再说一个字就要被罗娜莎灭口的想法。

    “是不是夏洛那老贼的私生子？”贾迈勒说。

    “哈？”昂热懵了。

    罗娜莎则松了口气，向看向这里的梅涅克暗暗摆手，表示没事。

    “嗯？卡塞尔哥哥，你在看什么呢？”眼前的米娅诧异地问。

    梅涅克心说坏了！这丫头可不好糊弄！

    “有吗？我只是看新来的朋友，东张西望一下。”梅涅克从容地回答。

    “比如前面你一直在看的那个昂热？”米娅有意无意地说。

    梅涅克差点把自己绊倒。

    “嗯？你不一起去跳舞吗？”贾迈勒问。

    “我没有舞伴。”昂热坦然地说。

    贾迈勒猛拍大腿，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痛惜：“舞伴这东西是要争取的！你看！”

    昂热顺着贾迈勒的手指方向，舞池外站着一位年轻的银发女孩，冰蓝色的眼眸，皮肤雪白，脖颈修长，冰雕般的脸庞莫名惊艳，令人联想起高洁的白天鹅。

    淡蓝色的裸肩紧身长裙铺满闪粉衬着波浪花边的异色裙摆，一看就是富家出身。

    “凯瑟琳·布朗，怎么样？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还是个大不列颠正米字旗贵族富婆哟。”

    “你不去试试？”昂热反问。

    “知道我为什么要和这个死人拼酒吗？”贾迈勒打了个酒嗝，用下巴指了指边上昏死的黑人。“就是因为我被拒了！我难过！哼！”

    贾迈勒消沉地继续往杯中倒酒痛饮，昂热却悄然离开向着舞池走去。

    “你看起来缺个舞伴。”

    凯瑟琳·布朗漠然地回头，高冷地昂起头，高高在上地掂量着这位过来搭讪的金发青年，然后收回目光正打算跟别人一样用身体不适的理由委婉拒绝。

    “一直看着心里想的那个人与别人共舞，岂不可惜了这身漂亮的舞裙？”青年又说。

    凯瑟琳·布朗再次回头，用略微惊讶的目光重新审视着身后的金发青年。

    青年报以淡淡的微笑自我介绍道：“希尔伯特·让·昂热。”

    “法国人？”凯瑟琳挑起眉头问。

    “真不巧，我是土生土长的英格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