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偶遇
古城之中的众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拼命地仰头眺望。 但那艘云舟，实在飘浮得太高。 船舷边上，只隐隐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凌风伫立，头发和身上的衣袂都随风抖舞着，有一股飘飘然、遗世独立的仙姿。 古城中，哗然声阵阵。 地面的众人，连其容貌都看不清楚，不过，却不妨碍各种发自内心深底、由衷的赞美和赞叹之声，以及各种溢美之词，都是络绎不绝地惊叹传出。 云天之上，云舟船舷边—— 那是一位小侍女模样的小姑娘，有些娇憨而呆然地伫立在船舷边上。 感受到下方一大片吃人般的目光，她微微心凛，赶紧收回了目光，继续昂着脑袋，紧张得不敢再往下瞧，只是苦着脸，嘟嘴道： “小姐，您到哪儿了？我，呜呜，我有些后悔了······” ······ 古城。 酒肆中。 纪凡轻饮之间，那位是酒肆老板娘的美貌妇人走过来，收拾酒桌之余，朝他这边看来，微微一笑道； “客人，您不出去，瞻望神凰族的七彩云舟和天女的绝世风采吗？” 此刻，酒肆中都是人去楼空，空荡荡一片。 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酒客们，都已经冲出了门外。 纪凡抿了一口酒水，放下酒杯，垂目道； “她，跑不了。” 美貌妇人一愣。 旋即，不免掩嘴轻笑了一下。 虽是不解其意，但只觉得，眼前这位青年倒是有趣，说出的话，也是令人莫名其妙呢。 这时候，楼梯那头有着四道人影走上这里二楼来。 老板娘的这间不大的酒肆，共有一楼二楼两层，虽然没有什么刻意区分，但位置不同总有不同风味；姑且一楼多侧重于常客餐食，二楼则多雅客细饮。 那上来的四人似是一块儿，两老两少，选了一处靠近二楼阳台的位置。 那两个老人，一位布衣老者，一位银发老妪，都是只立身站着，侍候在旁。 两位少者，皆是锦衣华服，气宇轩昂，一副华贵公子模样的装扮。 其中一位温文尔雅，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令人亲近。 而另一位，却是身形略显消瘦，面容有着几分冷酷之色，却生得十分俊俏，肌肤白净若雪，细皮嫩rou，面如美玉。 “真是可恼，怎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在美貌妇人招待后，那位玉面公子随口抱怨了一声。 在其对面，温雅青年淡笑道； “这不正说明，表妹你的美貌和魅力，可是倾城倾国。” “你别乱叫，我不想身份暴露，又是徒惹许多麻烦。”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 温雅青年说着，环顾间望见远处的纪凡，稍稍一愣。没有想到，空荡荡的酒馆里，竟然还有人在，而且是一位年纪与他们相仿的男子。 他双眼望来，与纪凡目光对视了一眼，随即，则是友好而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收回目光，又是笑道； “看来，表······呵呵，你的魅力，还真是有着漏网之鱼。” 玉面公子亦是朝纪凡这边望来，打量了几眼。 见他不似众人一般，竞相去看那七彩云舟，心里倒是没有特别的厌恶之情。 想到这里，玉面公子眉头微微蹙起，担忧似地说道； “只是不知道，宓儿如今怎么样了。” 身后，那位慈蔼而恭敬的银发老妪微笑了一下，轻声道： “宓儿那小丫头儿，实在胆子有些小了，正好磨练磨练。” 玉面公子点了点头，道：“只希望，她不要搞砸才好。” ······ 对于这边的四人，纪凡只是看了几眼，没有过多在意。 过去了两三刻时辰。 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纪凡正准备起身离开。 而这时候，行人几乎都已经朝城头那边聚集。 空空的街道上，走过一个老乞丐，满面蓬污纳垢，衣衫凌乱破烂，头发也是乱糟糟的，遮挡脸庞连容貌都难以辨认。 那个老乞丐似乎半疯半癫，时而停留驻足，时而茫茫然行走，一路跌跌撞撞地，路过酒肆外的街道。 然而就在此时，那位玉面公子不经意间，隔着酒肆楼台的栏杆，瞥了一眼走过的老乞丐，忽的脸色一变。 腾地一下站起，就是急匆匆地，冲出了酒肆，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公子！？” 银发老妪惊了一下，也是急切地紧随跟来。 原地，那位温雅青年与身后的布衣老者相视看了一眼，慢悠悠站起身，下楼而去。 布衣老者跟在温雅青年身后，路过柜台时，随手掏出两枚玄晶，付与美貌妇人结账。 玉面公子冲至街道上，茫然四顾。 而那位老乞丐，已经不见了身影，不知走入了哪处巷道中。 原处跺了跺脚，玉面公子脸上露出急切而紧张的神色，但是老乞丐踪迹似是完全消失了，再难以发现。 叹了口气，还不及失望，远处的路口尽头，几声欢快的哼唱声断断续续传来—— “天天天儿晴朗，风呵风儿清爽······” 玉面公子抬目望去，霎时怒气涌现，尖声叫道： “是你！？该死的臭胖子——！” 路口尽头，那是一位身材稍微臃肿的中年胖子，头戴毡帽，衣着华丽，脖子上挂着一串金光项链，腰间佩玉，双手手腕上也都戴着精美的玉珠。 一身贵气，刺目耀眼，大摇大摆，举止嚣张而霸道，威势尊贵，令普通凡人都不敢抬目直视。 “谁，谁啊？喊你大爷。” 听闻有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喊“胖子”，那位中年胖子登时龇牙咧嘴。 偏转脑袋，放目望来，眯了眯眼，正欲仔细看清。 玉面公子怒声叱道； “死胖子！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半年前你擅自闯入了什么地方！” “半年前？” 中年胖子愣了一愣，眨眼看清了玉面公子的脸庞，为其俊俏的美貌正心中惊叹。 忽地，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嘶——！？难道你是······我溜！” “站住——！” 玉面公子亦是身影冲出，紧追不放。 那位银发老妪刚刚从酒肆中赶出来，又见其追着那位中年胖子而去，心下着急，也是没有犹豫和停顿，立即在身后跟随追赶。 中年胖子并不朝着众人聚集的那一头逃去，而是朝此刻空城那一方向奔逃。 十几丈外，玉面公子紧随而至，气势汹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中年胖子边逃，边回头喊道； “呔——！兀那小娃娃，你纠缠我不放，不怕倒霉么！” “你逃不了！今日让我遇到你，定要将你这该死的臭胖子抽筋扒骨，带回我族中请罪。”玉面公子愤声喝道。 中年胖子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 “啊啦，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非得要我死是咩！” “你擅自闯入我族古墓禁地，还不是罪该万死！” 玉面公子冷声反问道。 “我不是解释过了，那是一个意外。” 中年胖子摇首晃脑道。 “还敢狡辩，你这死胖子，竟敢掘了我族老祖的古墓！” “意外。” “那你掘了我族老祖古墓后，还将棺中遗骸偷走，那也是一个意外吗！” 听到这句反问，中年胖子尴尬了一瞬，脚下的步伐丝毫不乱，速度快到极致。 他啧了一声，露出不怀好意般的猥琐笑意，嘟囔似地说道； “呃······挖都挖出来了，还不带走，我傻啊我······” “啊——！可恶至极，我今日定要将你抓回去！” 面对玉面公子的暴怒，中年胖子似是悠然自得，不甚在意，一副欠揍的贱笑模样。 “我警告你啊，小娃娃，你家大人都不敢追我，也追不上我，就凭你，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吧。” 身后，紧追而来的银发老妪，亦是急声喊道； “公子，莫急追，等等老身！” 前方的玉面公子没有应答，闻似未闻，身法速度也没有放缓，依然迅疾十分地掠身追赶。 同时，大声怒道： “死胖子你别逃！今日，既然我撞见了你这死胖子，就定要将你抽筋扒皮，带回族中定罪！” “唉，我是为你好。渠胖子我，身上可是有着上天诅咒般的倒霉厄运，外号‘霉帝’。嘿嘿，上次你家那几个老头子，一直追杀我的下场，你难道没有见识到么？” 中年胖子讽笑说道。 这位中年胖子名叫渠扈，自称外号“霉帝”倒也不假，只因其身周有厄运诅咒之气笼罩，但凡与其接触的人，无论好意恶意，都会被霉运沾身。 渠胖子本身倒是正常，实力似乎深不可测，无论怎样的围杀和危机，都总能化险为夷。兴风作浪，令不少庞大妖族对其既愤恨又忌惮。 一路奔逃，他轻笑了两声，又是回头来呵呵地劝道； “小娃娃，你还年轻，又生得这样美貌。真的，我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再纠缠我了；否则，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必将倒大霉。” “我呸——！迷信东西，你以为我会信！看招——！” 玉面公子啐声道。 速度猛地提升一大截，稍稍接近对方身背后，悍然出手。 然而，他的攻势袭杀将近，那位中年胖子的身影却是闪了一闪，骤然闪掠至前方一大段距离之外，随即，速度越来越快。 玉面公子紧咬了咬牙，同样发狠地猛然提升自己的速度。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掠过大半个古城，所过之处，都是卷起阵阵旋风，呼啸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