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半王器
杀至最后，尸山血海，所有阻拦前行者，竟是都被纪凡屠戮了个干净。 一条血路延伸而来，一直来到古明近前。 纪凡手提黝黑魔剑，一双目光寒意森森地朝他盯来。 “我meimei的遗骨在哪，交出来！” “你······你休想！” 古明脚步一跄，绊在一具尸体上摔倒在地，目光狠毒地瞪向一步一步而来的纪凡，面色煞白，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我乃是上界主族的精英子弟，我兄长更是通天猿古族当代第一人，叱咤风云，即便是整个妖域古族，也无人出其左右！” “你敢杀我？你也活不了！” 纪凡眼神漠然，哼道：“古通么？” “没错！我兄长就是古通！你今日杀我，他日，我兄长古通定会亲自来到下界，将你斩杀！在他面前，你连他翻手之威也抗衡不了，那时，你会尝到，比我今日百倍千倍的恐惧！哈哈，一定会的！”古明疯狂地惨笑道。 “他若敢来，我便连他一块斩了。即便他不来，有朝一日我也会前往妖域上界，因为，我与你们通天猿古族不死不休，你，不会是最后一个死的。” 纪凡举剑劈斩，古明惊骇之下，甚至吓得忘了无谓的抵抗。 锋利剑光呼啸落下，就在斩落古明头顶三寸之余时，他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色光芒，化作一层防御光幕，替他挡下了这必杀一剑。 纪凡目绽神芒，手掌握紧了剑柄，正欲再次斩出一剑。 然而此时。 那团突然出现的白色光芒，将古明全身包裹其中，咻地一声，高空飞掠而走。 “今日我要杀你，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用！” 纪凡冷哼一声，身法速度提升至极致，紧紧追去。 古明惊愕了一瞬。 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就在飞掠高空的光团之内，朝后方不舍追来的纪凡，放肆狂笑，大声喊道； “哈哈——！该死的人族蝼蚁，原来你今日杀不了我！” “纪凡！你meimei的遗骨，就在这里，你来拿啊！你若是拿不走，我就收为自己的珍藏品，每次都用它来盛酒，哈哈哈哈！” 闻声，纪凡不顾身上数道伤口鲜血迸流，疼痛感传至脑海，却只令他精神更加狂暴，不愿倒下。 脚下的速度猛提几分，他眼中的怒火，几欲喷薄涌出，杀意凛然，都似化为实质。 “你真是找死······” 白色光团朝大荒城中心飞去，将古明带到了城中心广场上，一座巍峨矗立的古神塔中。 古神塔上，一处栏杆前。 一位身穿白色道服的年迈老者，手持一杆招魂白幡，神情沉默，双目微阖而立。 这位年迈老者，白眉白发，面容清癯，带着一种深沉之色，正是通天猿古族镇守古神塔，已经不理族中事务的太上长老。 方才，就是他出手，将古明救下，并且带到了古神塔中。 那一团白色光芒托住古明身躯，将其放落在太上长老身旁一侧。 此时，古明长长吁了口气，但还未来得及，朝面前的白眉老者感谢，就眼角瞥见，一道血衣身影，已是穿过广场，冲至古神塔下方。 太上长老居高临下，俯视古神塔下方的血衣青年。 纪凡仰起目光，杀气凌厉地朝塔身上的两人看去。 见到那位白眉老者手中持着的那杆招魂幡，心头逐渐浮起一层凝重之色。 隔着十数丈远，纪凡都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从那招魂幡上溢散而出，威势压迫而来，令人神魂震动不宁。 纪凡目光闪烁，全神凝视。 “半王之器！？” 塔身上方，古明得意洋洋，肆笑道： “纪凡，你即便追来，又能奈我何？在半王器面前，有本事，你上来杀我啊！” 而太上长老一语不发，只是肃穆凝重地看着下方的纪凡。骤然之间，他眸子一缩，全身都是紧绷，全神贯注，所有注意力都聚集于双眸之中，精芒暴绽。 呜呜然，古神塔下一阵旋风兴起，方圆十丈之内，突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呼——！” 破风声炸响，地面开裂。 血衣青年身形忽然跃起，犹如利箭离弦，高高腾空。 他面若寒霜，满腔的怒火，杀机熊熊；手中倒提的那一柄宽重厚沉的巨剑，更是乌光森然，被旭日映着，刺目耀眼，挟带着一股呜呜怪啸声。 剑啸之声呼呼不绝，寒光闪闪绕体而生，那柄黝黑魔剑上仿佛有一股无形压力，重若山岳。 “既要杀你，你今日就必死！” 压抑嘶哑的沉喝声，传至耳畔。 同时，凌厉的剑风，亦是呼啸扑来。 高塔上的二人，都是面色齐变，全身衣衫压体欲裂，猎猎作响，肌肤刺痛生寒。 “嗬······！？” 古明险些惊跳而起。 他脸庞惨白无血，噎得说不出声，仓惶间连连倒退数步，躲在持幡的白眉老者身后。 太上长老陡然大吼一声，脚下踏前一步，宽大的道袍上浮现千百皱纹，体内真元绵绵涌出，爆发出浑厚凌厉的威势。 “敢尔逞凶！” 他铁腕一抖手中那杆白骨招魂幡，阴风阵起，呜呜而响。 灰白色的幡布，气息古老，抖舞之中涌出阵阵灰色雾气，仿佛张开大口吞噬而来。而那杆招魂幡顶端，更是挂着两颗拳头般大小的骷髅头骨，一大一小，眼眶中闪烁血红幽光，从层层灰雾中透射而出，阴冷而诡异。 纪凡身形腾跃接近，双手举剑，挟带着凶猛无比的乌光剑气，呜呜怪啸，直劈而下。 “嗬！” 太上长老沉喝一声，白骨招魂幡上涌现的灰雾，便如同一面盾墙一般，腾涌翻滚。 纪凡一剑斩落，竟是破不开那层层涌动的诡异灰雾。 而与此同时。 那两颗骷髅头骨，幽深的眼眶中，都是血光大盛，从灰雾之中透出，宛若万重狂浪，砰然一声重重轰在纪凡身躯。 “噗！” 鲜血猛喷洒落。 半空上，一道身影断线一般远远坠飞，撞入广场之外一片密集屋宇之中，地面震荡，附近房屋都是轰然倒塌。 漫天灰尘，吹掀扬起。 “好——死！” 古明一声惊呼，脸上忍耐不住欣喜和激动。 太上长老长长吁出一口浊气，仍是沉重肃穆地持幡而立，一双老眼，目中闪烁着锐利精芒，面容癯然带着几分凝重神色。 “古少，莫要高兴得太早。” “诶？” 古明一愣。 太上长老沉声说道： “我这虽是一件半王器，但也是一件禁器，使用不了几次。” 他伸出枯瘦的并指，朝白骨招魂幡上指了指。 古明眼眸紧缩，这才看到，那两颗头骨骷髅，竟是都已经破碎开裂，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微缝隙！ “咕噜······” 古明喉中滚动，咽下口水，嘴唇有些哆嗦地问道； “太上长老，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刚才这一击，那纪凡如果不死，或者重伤遁走；那么，我们接下来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是？” “身后就是古神塔，届时我们能做的，只有向古神塔中的古神祈祷，乞求神灵显威，灭杀恶獠。” 太上长老说完，古明脸色又是变了几变，忐忑问道； “难道您手持半王器，也杀不了那人族蝼蚁吗？” 太上长老叹息一声，心中不是滋味，苦笑道；“古少，老朽只是一把老骨头，随您下界而来的石老都折殒在那纪凡手中，我若不是持这半王禁器之威，哪能击退得了他？” “此子妖孽，普通的准天境已是奈何不了他了。而在这九州下界，炼骨境都是一方巨擘，他更是年不满双十，不说再过几年，就是如今，他都是少有敌手。” 在古明讷讷的目光中，太上长老双目一阖一睁，继续说道： “看来，我们只能留下遗愿，祈盼日后上界主族派人而来，为我们报仇了。” 古明心如死灰，不甘地问道：“不可能！半王器之威何等恐怖，刚才那一击，他定然已经粉身碎骨，绝无活路了吧？” “刚才那一击，我确实打中了他，若是换作寻常的炼骨境，即便是准天境，我也能肯定对方必死无疑。但是，对于那个纪凡，我却是半分没有把握。” 太上长老深深皱眉道；“他已经身负重伤，但绝对，还没有死。” “为，为何啊——？” 老者说得肯定，于是古明不解道。 太上长老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刚才您有注意到，那个纪凡手中的漆黑魔剑吗？” 古明仍是疑惑，道：“那不是一柄凝血化形的剑？炼血境都能做到凝血化形，有什么好奇的特殊之处？” 他若是愿意，他也能化形出一柄剑，一把刀，一杆长矛战戟······ 只不过，凝血化形那是会消耗体内真元和精血的，用作武器，有得也有失。 一般人，即便使用兵器，那也是选用锻造而成的神兵利刃，而不会选择消耗自身精元，凝血化“器”。 “炼血境的确都能凝血化形，但那纪凡手中之剑，却是诡异无比，在方才半王器强绝的威力之下，都没有溃散，更是处处散发着慑人心神的恐怖气息。” “他能以炼骨境的修为，硬撼准天境。而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 太上长老目光深邃，颔下白须微微抖擞，语声有些难以平静，说出一番令古明再次万分震骇的话； “那便是，传说中的非凡血脉······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