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胆妖孽 上
和尚已经坐在树荫下许久，迎来的风在湖面上引起涟漪，吹的身上袈裟漂浮。 “施主，如此急急忙忙，可是有急事？” 和尚见到一满身酒气的男子，面色和煦问道。 急急急，我是吉吉国王。（x） 孙杨满脸汗，酒精已经排出不少。 “大师，我就想找到哪一位苏道长给我算上一卦，但是找来找去，人也找不到了，看来命该如此。” 孙杨叹息。 “唉～～” 和尚一笑：“道士能算挂，和尚也不是不能看命嘛，施主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我一说。我是那银山寺主持，法河。” 和尚面容俊朗，五官犹如刀削过一般，其身材齐长，一宽松袈裟罩在身上，怎么也不像得到高僧。 “银山寺主持？” 孙杨平时随多奔波于生计，但也听过银山寺的大名。 那寺在东湖坐落在着的银山之上，庙小，香火却盛。 据说那主持也是个年轻僧人，信众基本都是些少女少妇。 原来不信，现在孙杨倒是信了。 “求大师指点迷津。” 孙杨就要跪下，法河将他扶起：“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办，你也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正午，再来这找我吧。” 法河的声音轻而让人信服。 孙杨点头，他也不想这样，以前从未信过命，信过神佛，但现在人在绝望时，总要抓住点什么，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其寄托的却是以前认为虚无的神佛，但此刻，孙杨多么希望是真有神佛能够现世。 “还不走？” 法河一笑。 “我能等大师办完事。” 孙杨说道。 法河伸手，指向辽阔的湖面，大日缓缓下沉，水日接天，昏黄之下，一轮轻舟摆渡而来。 孙杨发愣，不知道法河是什么意思。 法河微微摇了摇头：“看见了么？” “看见什么？” 孙杨不解。 法河手指在孙杨眉心一划，孙杨眼中的世界顿时大变。 大日映射下，漫天的紫黑之气攒动，从那舟中升出，好似一条扭曲的毒蛇。 仿佛是注意到孙杨的目光，那道蛇影冰冷的眸子转动了过来。 霎时间，如坠冰窖。 “还不快走？” 法河对着毒蛇冷哼一声，推了推孙杨。 孙杨颤抖着跌了两步，踉踉跄跄地跑开了，他的嘴唇一直颤抖，酒都醒了九成，什么话也说不出，只顾跑开。 舟内，白衣女子眉头一挑，看向舟外，无视旁边男子的殷勤。 “有人在窥探我们。” 白衣女子说道。 青衣女子也是凝眉：“是外面那个小道士么，我去杀了他。” 二人声音不大，在喧嚣声中不起眼。 “小青，你杀性太大了，道士修行不易，给点教训便是。况且不是此人，此人浑身毫无法力，只是个初入道途的修士。” 白衣女子的声音温柔，委婉动听。 “是么，到底我看他不顺眼，多少给点教训吧。” 青衣女子淡淡说道。 “你啊你，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磨下你的这个性子，窥视者另有他人，其人气势磅礴，普化光明，应是个……僧人？” 白衣女子推测，青衣女子眼睛一眯：“法河？” 淡淡的杀意涌出，原本几名吟诗作赋的才子瞬间安静了几分。 “这位……姑娘，不知是何事恼了你？” 旁边男子问道。 “滚。” 眼眸一撇，那男子被吓一跳，踉踉跄跄跌了三步，撞的小舟一阵晃荡。 “干嘛呢，张公子，酒喝多啦？” 有人发笑，女子们也捂嘴笑了。 张公子老脸羞红，抚了抚袖子：“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杯盘狼藉，众人玩的好不快乐，小小空间，成了他们无拘无束的世界。 游赏东湖，景没看多少，基本注意力都在彼此调笑言行上去了。 外边的年轻道人笑着笑了摇头，千山已尽，飞鸟凌云，他轻吟道歌：“人生好似一张弓，朝朝暮暮在手中，有朝一日弓弦断，恰似南柯一梦中。人生百岁有天罗，莫把心机太用过；沧海桑田田变海，江河成陆陆成河……” 声音清澈且响彻，有鹰隼遏相伴，有水波兴涌相奏。 漫天的云彩被大日染成金黄，昏黄长空犹如张开巨翅的鲲鹏血羽。 整个东湖也如度了金层的镜面，微风掀起水波。 小舟在歌声中穿梭，不少人也随之合唱。 独有的韵律让众人迷醉，舟上众人不由点头称赞。 “道长，此词甚妙，是独创的吗？” 有人问道。 “小道年轻，哪能有这般体悟。是家师所传的。” 苏青长笑，“诸位，曲已尽，该下船了。” 众人先是觉得不差，但随后又是一愣。 “请。” 长袖一甩，微风透过帘幕，原来已至岸边。 月上柳梢头，天空已至暗沉。 “久等了。” 一俊秀僧人施礼，油亮的脑门反光，不减其貌俊。 僧人踏上船，船一震晃悠。 水下掀起波涛，僧人稳立如山，众人纷纷被惊退，跑出了船舱，上了岸。 只是那青衣白衣女子依旧坐在里面，面色不变。 “法河师傅，好久不见。” 苏青笑道。 “苏施主已经勘破妄境，修持更进一分，值得恭喜。” 法河说道，与苏青并排。 “也有法河和尚点醒我智灵的功劳，矛盾转换，和尚手段高明。” 苏青返礼，能勘破这镇物手段，九成多亏面前僧人的功劳，将苏青的灵点化，本该是两体要争个主次，会闹出严重后果，比如一体杀了另一体，苏青整体不是少了灵变成弱智，就是少了rou直接陨灭。 和尚直接将灵rou确定了从属，故而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也算得道者多助吧。” 和尚说了一声。 “那和尚的事情，小道也是能助上一助。” 苏青笑道。 舱内传来冷笑，“法河，小道士，你们……真的想死么？” “我看这月色美丽，二位，不如赏月共叙？” 法河说道。 “你果真是取死有道……” 青衣女子踏出，眸子化为了竖瞳，冰冷的看向二人。 “小青，不如就看看法河大师要玩什么把戏吧。” 舱内传来温柔的轻语。 “诸位坐好，船要开了。” 如芒在背的杀气，苏青感受到了，却不在意。 他轻摇起船桨，往着湖中心划去。 月夜很美，四人二分，隔着距离，苏青划桨，和尚赏月。 银色柔光打落舟上，姿态柔美，风韵动人的白裙女子侧坐在外。 她的脸蛋白皙，五官动人，白嫩的皮肤仿佛能恰出水来，此刻在月夜下，露出白洁的小腿，映照如玉般的光芒。 “喝酒。” 白裙女子素手一招，就有一瓶酒好似本来就该出现在船上一般露在那里。 “白素姑娘，岑青姑娘，倒是好久未见了。” 法河没有接来，淡淡说道。 白素眉头一挑：“我可不想与你相见。” “三十年前，银山寺二十六名僧人，尽消失无踪。请问，这与岑青姑娘有无关系呢？” 法河持着念珠，冷漠发问。 “呵呵呵，追了这么些年，还说这些废话，和尚就是闲，要不是jiejie那时不让我吞食幼童，你也该没了命。” 岑青冷笑道。 “请问白素姑娘，银山寺道明住持收留一条重伤了的白蛇七年，教其佛经，渡其佛理，可有此事？” 法河又问道，声音很冷。 “要不是jiejie学了佛理，那银山寺可真是一个活人都不会被我留下了。” 岑青继续讥讽。 白素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和尚，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不好么？” “哈哈哈哈。” 苏青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道士，有你笑的份？” 一道青烟直接攒射而来，苏青弹剑，一道冷芒划过，青烟瞬息被斩碎。 “还是个会武功的。” 岑青诧异了一下，但也仅仅如此了，她再用些力，对方武功再强，也是挡不住的。 凡人武者，她杀的，已经不下一位数了。 “好酒。” 苏青剑顺势一挑，拿起白素放在船上酒壶，闻了闻，有股浓郁的香味。 但苏青没喝，倾倒在湖水中，湖下泛起波涛，小鱼小虾都来争抢。 “法河和尚不喝酒，我也只喝茶，不如敬了这因你们而死的亡灵。” 苏青浅笑。 “小青虽然杀性大，但在我多年调教之下，已经收敛许多了，佛说万物平等，总得给她个机会。” 白素皱了皱眉，说道。 人家小仙女知错能改了，你就不要缠着不放了。 “调教，用人命调教么？话太多了。” 早在遇到法河之初，法河便跟他说过了此事。 白素引妖偷渡佛堂，屠戮银山寺二十余僧，只留法河侥幸存活。 “妖魔鬼怪，是教化不了的，正如狗改不了吃屎。” 苏青一笑。 “不能谈谈？” 白素对苏青的话挑起火气，看向法河的目光也带有几分怒火了。 “阿弥陀佛，小僧也不说为了天下众生，但为了银山寺的同门，此一斗，不可——避免！” 轰隆隆！ 法河一踏，船舱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隔着层的水面凹陷数尺，飞溅起数丈浪花。 “多说无益，亏你信佛拜佛，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白素瞳孔竖起，一股恶寒之意散发而出。 “早该如此了，jiejie。臭道士，叫你多事，死吧！” 船舱颠簸，岑青稳稳站立，手一挥，发绿的烟气犹如舞动的长蛇，直逼苏青。 “佛说众生平等……我可不信佛，生死之中，佛与众生平等，要是真想得教化，不妨死上一遭，来世得悟吧！” 苏青弹剑，转过身来，磅礴的杀气好似直逼入云天。 岑青和白素不由一滞，她们一瞬间只感觉自己面对一片无边无际的杀戮海洋，无力，无助。 好大的杀性！！！ 法河都不由侧目看了一眼苏青。 这样平和的表面下，竟然隐藏着如此的汹涌澎湃。 岑青那点杀性与之相比，犹如小巫见大巫了。 “你……” 岑青心中一寒，这股杀气是直逼她而来的，她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嘶吼的妖鬼尖啸。 这得是杀了多少妖鬼，多少魔怪！？ 这个人和她见到的那些空有花架子的武人不一样。 这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真家伙…… 这不是对强弱的恐惧，而是对对方杀戮之多的惊愕。 仿佛对方才是魔，对方才是妖一般。 “你连内丹都不是，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 岑青发出尖啸，瞳孔死死盯着苏青，手中指甲华为利爪，狠狠向苏青抓去。 “杀你，便已足够。” 苏青长啸，他先入武，后入道，近十年磨砺，用不数绝境中的天材地宝，地势场域打磨躯体，淬炼武技。 就是为了……除尽妖鬼呐。 道境反而是苏青其次的东西，除却日常固定时间，其它都是需要时修炼，不需要时便打磨武技身躯。 妖，说明白不就是一群蠢货罢了，仗着点力量便沾沾自喜，为祸人间，武者，同样有不输于他们的力量。 武者练筋，淬骨，化劲，抱丹，罡气五境。 苏青早已入了化劲，江湖可称一流。 不要太把妖怪想得太强大，虽然它们能够屠杀武者，但最多是低境武者罢了。 高境的武者太少了，光是踏入练筋，就能称为三流，大乾习武者百十万，练筋门前就挡了近九成九以上的人数。 无他，习武太耗费资源，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青的武境，就是用资源堆上来的，但早已在不数次生死磨砺中，打磨了根基。 “死！” 岑青瞬息间就暴射到苏青面前，精致的面容已经扭曲。 “自大，愚昧，不堪造就的你，凭什么让我死。” 苏青面色冷淡，他的速度更快，江湖一流，加之此刻第六感全开，可不是说说的。 噗！ 苏青一剑斩断岑青的手臂，一拳打进岑青的胸膛。 岑青身影顿时顿住，胸部凹陷三寸，臂膀断了，其咳出一口鲜血，断掉的臂膀还在动，仿佛要接回来。 苏青一剑扔出，直接将其臂膀定住。 “原来是个公的。” 苏青冷淡的眸子闪过讥讽。 “小青！” 白素怒上眉梢，直接就要向苏青逼去。 但一只坚如磐石的手臂横亘在了她的面前，其上佛光气息普照。 “阿弥陀佛，妖孽，你的对手是我。” 法河淡淡说道，全身已经镀了层金色。 “大威天龙！” 法河起式，东湖这一侧，顿时掀起滔天巨响，惊涛拍岸。 “好，好，好！你们真是取死有道了。” 白素怒极，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完全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