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由
“是么，那这件事倒也算不上多么复杂。” 水尘光听着苏青说完事情的经过，点了点头。 十六年前，溺死的丫鬟，十六岁的刘家小姐，疑似自称其母亲托梦的东西。 “要跟他们明说么？” 苏青问道。 “这是别人的恩怨，我们只处理邪物，其余之事，我们不甚了解，要是其为恶，最多报告官府也是。” 水尘光说道。 “也合我的意思，不过师父，这里应该没有镇物存在。” 苏青说道。 水尘光要寻找十二镇物，为此他们爬过极冷雪山，跨过酷热沙漠，趟过闷毒沼泽，路过百千闹市，受尽人心险恶，自然天灾。 十年来，到手不过二件镇物罢了。 一者是一个羊头人身的铜塑，在荒北的一座大墓中寻到，那次四十九人进入，加上他们师徒只有八人活了回来，其余四十一人尽没沙海，名字都没留下。 另一者是双鱼玉佩，在南方大泽的古遗迹中捞起，其有真正的蛟龙看护，鏖战十日，才堪堪逃离。 苏青的本事，也在一次次生死磨砺中提升了起来。 羊头人身铜塑花了七年，双鱼玉佩花了三年。 水尘光能够借住镇物来占卜其他镇物的位置，两件镇物，足以定位有一件就在乾州府地域。 至于镇物用来何用处，水尘光不说，苏青有过推测，但水尘光从不肯定。 只道终有一天会告诉苏青，苏青自然会等到那一天。 而苏青之所以说刘府不存在镇物，是因为刘府上下毫无聚气之象，但凡有镇物存在的地方，必然有大灵物或大邪物活动的痕迹。 镇物苏青所见之一的功效，便是能镇压灵气，滋养附近生灵或邪灵。 因此苏青和水尘光多往灵异传闻发生之所首先探寻。 “嗯，再得到这件镇物，卦象有上吉之象，加以卜算，倒是能事半功倍了。” 水尘光点了点头：“不用着急，既然知道了在这片位置，气机相引之下，会找到的。” 天色已经近了黄昏，黄管事叫师徒二人前去用饭。 刘府老太太端坐在主位，旁边坐着苏青今日所见的刘府小姐，刘柔。 再旁边就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阔太太，应该是刘府主人的夫人们。 “水道长，请坐，请坐。” 刘老夫人见到师徒二人前来，站起身子，叫二人入座。 其他陪坐的女人，还有刘府小姐见老太太站了起来，也同时站了起来。 直到二人落座，其他人才坐下。 水尘光和苏青行礼，算是向众人打了招呼。 刘柔向苏青眨了眨眼。 “已经按照道长的嘱托，搭建起法坛了。” 老夫人说道。 “娘，这么大事就不跟老爷商量下吗？” 饭桌上，一太太说道，其带着浓厚胭脂香水味，浓的令人不适。 “是呀，娘，大姐说得对，总得和老爷商量下吧。” 另一位太太说道，年龄看起来小些，妆容虽然不比大太太，但是也极其夸张了，那粉底都好似在脸上堆起了厚厚一层。 现在还在打扮着自己的妆容。 水尘光和苏青对视一眼，他们从不不干涉活人私事，因此也没说些什么，也不好说些什么。 “呵，大姐，三妹，咋家做主的，可是娘，老爷再怎么样，娘活着一天，都要听娘的。” 最后一位太太说道，应该就是老二了。 刘老夫人听在耳中，显得尽是讽刺意味，好像是巴不得她不管事，要她去死一样。 见刘老夫人阴沉着脸，三个太太也知道今天话说得太过了。 “吃饭，吃饭，小柔，给奶奶夹菜。” 大夫人笑着对刘老夫人说道，刘柔摸了**奶粗糙的老手。 “奶奶，我给你夹菜。” 刘柔夹起一筷子青菜叶，放进了刘老夫人碗中。 看着乖巧的孙女，刘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动筷子吧。” 她爱怜的抚摸了刘柔的手心，说道：“水道长，就拜托你了。” 水尘光点了点头。 刘老夫人到底还是要他亲自上场，水尘光知道老人求的只是个心安，所以到底还是答应。 不过在这种小事方面，表面上是水尘光，真实的还是要苏青出手，磨砺苏青。 故而表面功夫弄得阵仗够大，搭建七尺法坛，请来雷帝神像辟邪。 大日西垂，已至夜深，月出东山，院边墙角阴影垂流，一角直到井口之处。 黄管事拿着一张黄符，按照那位道长所说，必须在子时一到，就要贴符在这压井的巨石上面。 黄管事打了个哈切，手中紧握的黄符忽然松离了手，落在了巨石上面。 “坏了。” 黄管事暗道不好，那两位道长正在布置法阵，说一定要子时才能贴上才行。 轰隆！ 一声巨响。 内院之中，驻守在这里的杂役和黄管事时吓了个踉跄。 只见久压在井口上的巨石崩裂，碎成几块掉落旁边，一缕缕黑气从井口中溢出。 不是黑气…… 黄管事看清了，那是湿润的发丝，是女子的头发。 发丝如蛇搬扭曲，将黄符给撕裂成碎片。 接着，是一张被泡的发肿的死人脸从井口上浮了起来。 青白浮肿，上面挂着水藻。 井水不断鼓起，涌上地面。 “你是人是鬼？！” 黄管事惊叫道，双腿已经没有活动的力气。 眼角的余光一撇，几个王八犊子是一点都不管他，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那尸体模样的女子忽然眼眶睁开，嘴角起了狞笑。 她伸出鸡爪似的手指，对准黄管事，手臂像是长臂猿一样不断伸长，就要掐向黄管事脖子。 “鬼啊！” 黄管事尖叫，脚尖慢慢被迫离开地面，整个气道都交换不了了气体。 就在他意识就要昏聩之际。 “妖孽，看剑。” 冷漠的声音传来。 一道金线掠过长空，掐住黄管事的鬼手已经被搅碎。 黄管事跌落在地，苏青扶起他，摸了摸心脉，还是正常的。 后面紧跟来看热闹的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水尘光和刘老夫人到不在其中。 从井口爬出来的女鬼憎恶的看了苏青一眼。 她的目光掠过众人，无不带着厌恶，但一人除外，那便是刘柔。 苏青持剑，眸中波澜不惊：“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已经亡故，何必再度醒来，我再送你入眠。” 剑光又起，苏青口念法决，挽起剑花。 一步一踏，从容自若。 世上除鬼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请神请法，磨灭邪祟阴煞气，就是余淮山的宗派绝学。 又比如苏青直接硬杀，以自身内炁磨灭对方煞气。 水鬼狞笑不止，黑色生蛆的嘴里面流出粘稠的黑水。 面前的鬼算不上什么强大，亦算不上太弱。 只是苏青压迫感更甚罢了。 噗！ 水鬼吐出一挂臭到让人无法理解的粘稠液体，直接就要溅了苏青手臂一侧。 刺啦！ 苏青这侧的臂膀直接冒烟，传来疼痛之感。 他剑斩而出，直接将部分衣服也都断了去。 这倒是他大意了，苏青手臂因为疼痛微微颤抖，但却面色不变。 脚步一踏，身躯犹如离弦之箭直接暴射而出。 浑身的内炁聚于一点，伴随着独特的呼吸法，苏青速度快到众人只感到一闪而过，便已经出现在了水鬼面前。 “斩。” 剑芒一闪，月华洒落庭院。 苏青倾吐出声，好大一颗头颅应声而落。 咕噜，咕噜。 井水开始倒流回井口，压抑沉闷的气氛一下消失了过去。 虽然头颅身躯分离，但那女鬼的躯体也随着这倒流回的井水一齐消失了。 如若从未存在过一般，黄管事摸了摸地上刚才还浸水的土壤。 干燥无比。 “幻觉？” 黄管事不由想到。 不过那背月挺立的瘦削身影无时无刻在提醒他，这不是幻觉。 水尘光这时终于感到，他刚才还在刻画法阵和刘老夫人正在商谈法事事宜，苏青先过来看了动静。 “快快，带小道长去疗伤。” 刘老夫人见到苏青模样，连忙说道。 “麻烦了，不过不用，我以内功疗养便足以去掉毒素，给我取些金疮药就可。” 苏青说道，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眼光，也不在解释什么。 黄管事见水尘光点了点头，也是连忙去拿药一趟赶了过来。 “这鬼知晓避祸，加之刘老夫人之前所说，看来其灵智仍有残留。若是其一遁入水脉之中，根本是抓不出来的。” 水尘光说道。 “那怎么办？水道长，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呐！” 刘老夫人哀叹一声。 “那就要请刘老夫人将这水鬼为何溺死在这里的原因说清楚，我才好对症下药，将它引了出来。” 水尘光说道。 “这……” 刘老夫人明显犹豫。 “我师徒二人不可能久居在此，老夫人还请仔细想想。” 水尘光说道。 刘老夫人哀叹了一声，瞥了瞥黄管事。 黄管事连忙就打发走了聚集的下人。 “这就要从十八年前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