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躁动（上）
四周环境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变得模糊灰白，而且景物似乎在不断进行细微的运动，但是仔细看时，却又什么也没发生。 李安身处这种环境中，立刻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是！！” 他连忙盘膝内视，观察变化。 内视状态下，在经脉之中，一缕缕法力凭空出现，顺着经脉流转一圈后，就汇入丹田盘踞。 短短不过十几秒时间，丹田之中法力就已经汇聚成一颗明亮的小球，所散发的光芒将他整个身体照亮。 在法力光辉辐射下，李安能够感觉到不仅是自己身体得到强化，连魂魄都得到增幅。 “法力圆满，孕养魂魄，这是炼精化气圆满的境界。怎么会这么快？而且这怎么出现的？” 对于自己法力的增强，李安并没有多么开心，反倒是心中担忧。 炼精化气虽然只是第一重大境界，但也不是区区几天就能炼成。 哪怕有资源、有天赋，都要少说百天，多则数年、十几年时间才能大成圆满。 而他倒好，短短几秒，就直接达到圆满。 这种速度不是惊世骇俗，是离谱，是有鬼！ “杀啊！杀” “兄弟们，杀啊！” “反贼受死！” “白莲老母，真空家乡！！” “白莲救世！！” “老母神威！！！” …… 这时候一阵阵喊杀怒吼声不断传来，小若蚊蝇，但对现在的李安来说依旧清晰入耳。 他暂且将心里忧虑压下，睁开眼就看到四周环境恢复正常，而在他脚边，雪山山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烈的战场。 战场上，密密麻麻的小人加起来足有上万，不断地厮杀。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每时每刻都有小人被杀。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不知何处刮起的风吹散开，令人作呕。 李安听到的喊杀声，正是从这些小人嘴里发出。 这些小人虽然厮杀混战在一处，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分成了两拨。 其中人多的一方，是一群穿着布衣，手里武器简陋，身上贴着黄符的人。 他们面露狂热，嘴里呼喊口号，不断重复诸如“白莲”、“真空”之语，无疑，这些就是白莲教的教徒了。 而和这些狂热教徒缠斗的人，则是一群面容冷峻，出手凌厉杀伐，进退有据，身上甲胄和手里武器齐备的士卒。 这些人数量虽然不如白莲教徒，但是每人都有一定武功在身。而且还能结成军阵，进退有据，居然隐隐将白莲教徒们压制。 如果不是这些教徒因为信仰缘故，悍不畏死，加之身具符箓之力，早就被这些士卒剿灭。 但现在，虽然处于下风，但是还勉强维持住局面。 但这些都不是李安关注的重点，在低头大体扫视了一眼床上的景象后，他就抬头看向战场上方。 他的面前，形成了一片蓝天白云，浩瀚天宇。 在天空中，十几个气息深邃的道佛和儒生悬空而立，和一老妇、一少女、一中年人对峙。 道佛儒生自不必说，其中不少李安之前都已经见过，是各个道门佛寺的领袖人物以及天下闻名的书院院长。 而和他们对峙的三人里，为首一人李安也同样识得，乃是曾一招重创多人的白莲老母。 至于余下一男一女，他虽然不认识，但是二人气势不凡，加上能跟在白莲老母身后，无疑是白莲教高层。 此时这些正邪两派高人在半空对峙，下方凡人厮杀不止，但却无一人能够发现旁边观战的李安。 “我这是又隐蔽了？” 李安见怪不怪，反倒是松了口气。 要是能被看见，才是坏事。 就这情况，如果可以被这些小人看到，他岂不是也要和白莲老母这种凶人对上？ 虽说自己体型和这些小人一比，伟岸如同天神，但架不住人家会法术，有神通，而他就是个普通人。 哦不，现在也是一个修士了。 而且还因为诡异的环境和时间流逝，让他多出了数年道行，已经是炼精化气大圆满，摸到了炼神门槛，但面对白莲老母还是远远不够看。 这位白莲教主可是已经在虚无之中开辟了真空家乡的地仙大能，而且受教众供奉，靠香火信仰，一只脚硬生生踩进了炼神反虚的大门里，实在不可力敌。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一念及此，李安悚然一惊。 白莲老母的情报可没人告诉他，他是咋知道这些的？ 难道现在环境的异常已经这么夸张了，连信息都能强行送入他记忆里？ 担忧在心里浮现，李安却没有深入想下去，而是看向天空战场。 此时正邪双方已经打了起来。 只见白莲老母背后一轮七色彩光浮现，如轮转动，带起光焰点点。 轮中，隐约可见一座美好世界浮现，当中金银为屋，琉璃作瓦，玛瑙玉石铺地，香风阵阵，实在是净土极乐，令人向往。 真空家乡！ 这就是白莲教教义中的终极之地，理想乡，传说中消除了一切苦难困顿，美好永存，无灾无劫的真空家乡！ 在真空家乡中，生活了无数白莲教历来教徒魂魄和白莲老母亲手采集的凡人魂魄，数量成千上万，难以计数。 这些魂魄升入这座神国一般的虚空世界中，无时无刻不在祈祷、赞颂白莲老母的崇高和伟大。 如此产生出浩瀚的香火之力，令这位地仙巅峰，一只脚跨进了返虚大门的邪教教主实力达到了人间顶峰，真正的惊天动地。 浩瀚的经音狂热虔诚，千千万万，重叠一处，好似千百大钟齐鸣，具备了一种庄严伟岸之力。 “桀桀桀，一群老匹夫，给老母我死来！” 背负浩瀚光轮，眼露刺目神芒，白莲老母好似一尊在世神佛，发出威严恢弘的声音，和那千百万经音混合，震慑人心。 声音中，一只大如山岳般的纯白大手探出，遮天蔽日，向正道高人们落下。 轰隆！ 在李安惊骇的眼神中，他面前的天，塌了！ 蓝天白云倒卷破碎，像是被漩涡裹挟，涌入了纯白大手的掌心之中。 黑漆漆的空洞出现，爆发出恐怖的撕扯力量，又将附近的蓝天白云撕碎，吞没。 “破碎虚空，是破碎虚空，这怎么可能！” 一个以武入道的武道高人发出刺耳的怒吼声，他须发皆张，全身气血澎湃，好似火山喷涌。 明明只是一个不到一节指头大的小人，却给李安一种极度的恐怖惊悚感，就仿佛这不是一个小人，而是一座活着的火山。 “不要拦我，我不信一介妖妇女流，居然用道士做到了破碎虚空！”这武道高人一连串话在一秒间吐出，却字字清晰入耳，甚至能让人听的分明。 说话的同时，他脚踏天空，冲了出去，两手攒拳上顶。 仅仅这么普通的姿态，却好似一座高耸巍峨的山峦立地而起，散发出一种撼动天地的磅礴伟力和不朽不磨不动的厚重感。 大五岳——天地山神！ 轰隆！ 就在这架势摆出的下一秒，庞大的大手印轰然落下，这一片虚空撕裂扭曲，蓝天白云大如风暴倒卷，流入大手落下之处。 只不过和白莲老母原本估计的大手落到全部人身上不同，现在大手被强行架在了半空。 大手下，黑漆漆一片，犹如一座黑洞吞没一切，看不到任何事物。 但是天空中的正道高人们全都能感受到黑洞里的一股惊人拳意和气血爆发，如山峦沉重巍峨，又如九天真龙一般刚健浩大。 “呵呵，好一个成五月，能挡住老母一记真空大手印。”白莲老母耷拉的眼皮抬起，眼里神芒射出去几丈远。 她呵呵笑道，动也不动，但落下的纯白大手却活动起来，向内一捏。 “不好！”一群正道高人脸色一变，这时候自然不会再听成五月的话，纷纷动手。 几个道门高手纷纷张嘴，吐出一颗剑丸，在半空一转，化作刺目剑光，眨眼间来到大手之前，几道剑光齐齐一转，顿时这只能够破碎虚空的真空大手印粉碎。 黑色虚空没了力量维持，呼吸间消散，恢复。 原地，一个全身血rou模糊，气息强盛的人双手攒拳上举，好似撑天的巨神。 “哇——” 大手一消，成五月甫一出现，便张口喷出一口沉重粘稠的血液。 血液从半空落下，一路上嗤嗤作响，烧的空气着火，未等落地，便烧成了灰烬。 “成道兄，可还能一战否？”几个剑仙道士剑光一转，杀向对面，一边问道。 成五月哈哈大笑，鲜血淋漓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那份喜悦：“哈哈，哈哈哈。能战，自然能战，原来这就是破碎虚空，这就是破碎虚空！” 大笑着，他踩踏空气，落出一个个空气波纹，向白莲老母杀去。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白莲老母面对一众正道高手，毫不畏惧，站在半空动也不动，发出响彻天地的大笑声。 笑声恢弘，笑声激荡，笑声邪诡，笑声威严。 大笑声里，在她两边的少女和中年一步踏出。 天地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