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垣吟

    蓝甲大将催动全身真气，在没有阵型支持的情况下，再次挥戟硬挡了两箭。

    随即怒气勃发，驱动瘦马，直指匈人骑将。

    七八名匈人骑手躲避不及，被蓝甲大将外放的辉光真气卷成碎片。

    眼见此等威势，匈人骑将不敢略其锋芒，率领亲卫甲骑向后撤去。

    蓝甲大将也只是虚张声势，跃出十余步后，一勒马缰，向左绕着圆阵的外围冲杀，试图将刚刚被羽箭炸开的缺口堵上。

    然则此时混乱已经在圆阵中蔓延，数十甲骑已经突破了外围的防御，冲到阵中放肆砍杀。

    原本就是溃兵组成的圆阵瞬间变得散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步卒一旦失去阵型，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稳住！枪兵戟兵护住弩手！不要退！”

    蓝甲大将放声大吼，却发现战场过于混乱，根本无法将军卒组织起来，不由得焦急万分。

    挥戟将阻拦的匈人甲骑兵刃荡开，蓝甲大将策马冲到一名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女子面前：“傅青主！这就是你吹嘘得精锐兵马？！”

    那名唤作傅青主的女子面露怒色，身上的黑红相间的大袍无风自动，双手猛然一托。

    空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火焰龙头，张开巨口，对着匈人骑兵最密集的地方发出无声的嚎叫。

    火焰在地面上蔓延而出，将三十余甲骑裹挟其中。

    “啊！！！”

    匈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嚎声，然而在可以融化钢铁的温度下，人的声带迅速失水，惨叫声也变成了呜咽。

    一瞬间，匈人甲骑人马俱成焦炭。

    “你少吃草灯灰放轻巧屁。”傅青主虽然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在使用法术后更是疲惫难言，却依旧挺直身体，昂然以对。

    “任他天下强军，在经历溃败打乱建制后，吃喝都没有行军上百里，也不可能再强横如初！”

    蓝甲大将手中长戟一转，把傅青主护在身后，将一片箭雨搅成碎片：“你说这些有何用？再不想法子，全军就要窝囊死了！”

    傅青主胸口剧烈起伏，虽然在甲士的环卫下，她不会在第一时间死亡，可这种绝境也正如对方说得那样。

    真的要窝囊死了！

    原本傅青主的计划是通过完整的阵型，对匈人骑兵造成大量的伤亡，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毕竟匈人这种游牧民族避强击弱都算是传统了。

    然而傅青主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伙乌合之众的战斗力，开战仅仅不到两刻，也仅仅撑过了数次试探性进攻，圆阵就被突破了。

    然而双方世仇，难道还能投降吗？

    如今之时，唯死而已！

    傅青主强自支撑起身躯，法力再次涌动出四肢百骸。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去而复返的匈人骑将。

    既然都是死，那就死得其所吧！

    当匈人骑将再次狞笑着弯弓搭箭的时候，一阵苍凉的歌声夹杂着金石之气从他左手方传来。

    “巍巍大任，永夜为始。吾命不绝，此誓未央！”

    听闻此歌声，匈人骑将脸色大变。迅速将弓箭换了个方向。

    处于混战中心的傅青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歌声，却也顺着匈人骑将的目光远远望去。

    “自绝妻嗣，亦辞封土。袍泽同心，乃驻朔方。”

    声音越来越近，听清楚歌词的人也越来越多。

    “岂曰无冕，克勤于斯。岂曰无荣，为国守望。”

    傅青主心中一动，放声而和：“青霜灼灼，如吾夜卫。烛此苍穹，虎貔城防。”

    她的亲卫见状，也同时高歌。

    如同风吹过麦浪一般，歌声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在震旦步卒中传播开来。

    且说，震旦这次出长垣北征混沌，妙影几乎将所有能拉来的兵马全都拉了出来，部队成分那叫一个杂。

    其中既有凉州军的铁骑，也有长垣戍卫的玉勇戟兵、弩手，来自南皋乾天军的巨龙马骑兵、铁雹铳手，更有来自巍京的天庭龙卫、天舟军团。

    这还是震旦本部兵马，再算上虎人、象人等野兽人亚种，归化的食人魔，玉石吸血鬼等小规模精锐，这支北伐军别甚至连乡音都不相通。

    然而此刻，之所以所有兵卒都能高歌此曲，正是因为这首战歌早已流传千年，几乎与长垣建立同时传唱于四方的。

    这首战歌正是《长垣吟》

    千百年来，无数震旦儿郎正是唱着这首歌，告别故乡父老，登上长垣卫戍边疆，并最终埋骨他乡的。

    歌声中，原本已经溃散的震旦步卒再次奋起余勇，三三两两结成阵型，一时间竟然将二百余匈人甲骑锁在阵中。

    匈人骑将却没有心情再理什么震旦军阵。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歌声与沉重的脚步声，在距离战团不到一里的时候，巨大的机甲终于露出了峥嵘。

    “看来他们发现了。”

    沈毅不由得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妙影的魔法可以让别人变成睁眼瞎。

    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大号的障眼法而已。

    “夙昧苦寒，薄御猃狁。勖哉劲旅，如焰如光。”

    小柒用扩音器将妙影的歌声放大到整片战场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可是光学隐形，竟然能被一个魔法解决，实在是不可思议。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小心！”

    几乎在机甲现身的同时，氤氲着红光的羽箭就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向机甲头部激射而来。

    虽然机甲已经被补成了乞丐装，小柒也失去了大部分协调辅助功能，可头部的探测系统却还算完好。

    沈毅没有想到匈人骑将的弓术如此高超，隔着二三百米都能一箭射过来。

    平时都是小柒控制武器拦截系统，别说一支箭了，光子炮都能挡下来。

    可这台机甲早就弹尽粮绝了，沈毅只能将机甲大手挡在脸前。

    羽箭在手掌中轰然炸开，虽然威力不俗，却对钢铁巨掌毫无影响。

    然而下一瞬，沈毅眼前的画面就变得一片模糊。

    “检测到未知能量波，雷达系统完全损坏……光学观测模块损坏80%……更正……90%……”

    小柒迅速将一系列信息传输到沈毅的脑中。

    “不对，这不能算是弓术，这也是魔法！”沈毅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作为星联的士兵，星际之间的航行跟玩似的。经历的星球太多了，也就不自觉的对中古时代的土包子有一丝蔑视。

    现在沈毅就要为自以为是付出巨大代价了！

    妙影敏锐感觉到脚下的机甲速度放缓，情知沈毅遇上了麻烦，可眼见部下危在旦夕，她也无暇他顾。

    扯下一截黑色罩袍蒙住下半脸后，妙影终于按捺不住腾身而起，带着一连串电光直扑匈人骑阵。

    踹飞两名匈人骑兵之后，妙影如同一颗炮弹一般重重砸在地面上。

    僵硬的地面瞬间崩裂，以妙影为中心，方圆十数步的匈人骑手人仰马翻，惨叫声与战马嘶鸣声瞬间响彻一片。

    “杀了她！”

    “引！”

    “放！”

    悍勇的匈人王庭甲骑不会因为有极道高手现身就一哄而散，而是或挺刀枪，或引弓箭，向着妙影袭杀而来。

    妙影对飞来的箭矢、掷矛视若不见，双手飞快的结印，黑色的眸子猛然变成纯白。

    电光从她的眼中氤氲而出，与身上升腾起的青白色龙形闪电连接成片，形成了如同刺猬一般的魔法盾。

    箭矢、长矛、弯刀接触到魔法盾时犹如雪狮子遇火一样化成铁水。

    “长角执干，护庇万民。”

    “勖哉大旅，以匡上邦。”

    “奉吾身名，当此大任。”

    “吾命不绝，此誓未央。”

    在越来越激昂的战歌声中，妙影双手合十，一个巨大的战争法术已经观想完毕。

    “夜鸮诀！”

    三个玄妙的文字从妙影口中涌现。

    刹那间，天崩地裂，无数只巨大的龙爪从地面升腾而起，向着惊恐万分的匈人甲骑笼罩而来。

    ……

    《阴阳术法》：影岚诀、墨衣诀、和风诀、退箭诀、夜鸮诀、先魂诀并为阴术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