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脱极寒之地 圆阖家之欢
宸云上到地面之后，往下面深深的雪洞中望了良久，深不见底的洞下方俨然是乌黑一片，此时恰好正直午时，太阳正悬于头顶当空之上，带着温意的光芒洒将下来，打下一抹在下面的冰帝冰雕之上，给冰色皇冠镀上了一层金色。自上而下看去，仿若那冰色的冰帝头顶戴了一顶金黄之冕一般，显得格外的庄严神圣。 宸云虔诚的闭上眼睛，内心处默念道，此行一定要完成冰瑶前辈交与的使命，请来银雷宫宫主共退大敌，重振极寒宫。 宸云再度睁开双目，转过身，以坚毅之目强顶着刺眼的白光。 随即便找出雪履舟，踏上就原路而返，疾驰而去。 又是几日的奔波，在一天正午时分，远处山腰之上，恢弘壮阔的极寒宫逐渐在宸云的眼中开始放大起来。但这次的宸云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是一晃而过。他心里笃定，自己引导子书流冰来了极寒宫修行，却不能想象的是，好不容易踏上正轨，所修行的极寒宫第一功法竟然不是正宗的。自己一定要将这个错误纠正过来。 极寒宫被宸云抛在身后，越行越远。又经过了三日的奔波，一路上葱绿的植被越来越多，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薄。终于在一处深坑处，雪履舟已无法继续前行了。宸云跳下舟来，看了一眼地上深坑里面的积水，站在路中间，环顾一周，发现此处以这个水坑为界，似乎不再属于极寒宫的地界了。因为来时的方向，远远望去，白雪一片，而将去的方向，却是青山黄土，鲜有白色。 于是宸云将雪履舟往后开了一段距离，而后径直朝着路边的雪林中斜插了进去。把舟藏在了一片林中，或许下回还用得着。 宸云换了一身灰麻色单薄衣装，把身后的逆流之剑用衣服包了三层背在身后，接着从路边的林中一下窜到了路上。往回看了那白色世界一眼，继而便头也不回的往另一方向疾步而去。 青山退过，崎路转平，路边的建筑，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不一会便到了一处集市里，形形色色的人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吵闹声，孩子的哭闹声比比皆是。宸云如鱼一般穿梭其中。突然他竟然看见了几个身着极寒宫宫服的人也在其中穿行而过，不过此刻的宸云身着一身灰色麻布服装，与一旁的平常之人完全融于一体，自然也是未能引起注意。 香气一阵飘传来，宸云还是在雪履舟上稍微吃了点东西，此刻又走了几个时辰，闻到那飘来的香味，肚里也呱呱叫来起来。宸云自知身无分文，又看这里使用的钱帛又尽都是一些海贝之类的，更是不敢前去询问价格。只得快速走出集市，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一些雪兽干嚼了起来。 宸云刚走出集市不远，就听到那街上传来一阵打骂声，其中还夹着一阵女人及孩子的哭声。宸云闻声急忙赶了过去，却远远见到一个衣衫不整，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此刻正手拿一根木条不停的抽打着他眼前的女人。 待到宸云走近之时，才看清被打的女子此时脸上正青一块，紫一块的，在那男人的怒喝及抽打下浑身正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哗哗流在脸上，连同身上的鲜血及地上的泥土混同在一起，看上去极为可怜不堪。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宸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味道，因为在他小时候，一次他的父亲宸浩与族中老人喝多了酒，结果回来的时候因醉酒倒在路边睡去，而那晚有偏逢大雪，幸而小宸云出门嘘嘘，这才看见了路边上躺着的父亲，不然第二天全村都要来他家吃饭了。因此他对于酒味极其敏感切厌恶。很显然眼前的男人便是喝了不少酒，宸云平生最讨厌的无外乎两种人，一是打女人的男人，而是喝酒酒品不行的人。而眼前的男人已然将此两样占全了。 “啪！” 又是一木条拍在那匍匐于地上的女人背上，嘴里还骂着含糊不清的话， “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天天在外面搞钱，你在家里无所事事，就带个孩子，连饭都不能及时给老子准备是吧？老子在外面忙了一天，还要帮你做饭是吧！” “啪！” 说话间，女人的肩上又挨了一木条，这一下那男人显然是使足了气力，竟将那女人的衣服都打的崩裂开来，露出里面早已淤青的肌肤。宸云怒火中烧，义愤填膺，却瞧见那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副极其冷漠的表情，貌似早已见怪不怪了。宸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若要他做到袖手旁观，是万万不能的，于是正要冲上去给这个男人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那女人身边哭泣的小女孩一把冲过来趴在女人颤抖的背上，哭喊着说道： “爹，求求你了，不要再打娘亲了，她刚刚是在菜园里浇水，不是不给您做饭，呜呜呜...” 男人看到自己的女儿挡在前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老子让开，老子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来，别人都是带把的，你是个什么玩意，再不让开老子连你一起打！” 小女孩听到这里，哭声更盛，然而即便是如此惨烈的哭喊，也仅仅是引得过路一人的一阵侧目，并无人上前来施以援手。宸云再也忍无可忍，震怒道： “禽兽，他是你女儿，你也下得去手！” 说话间，一手接住了那即将打在小女孩身上的木条。宸云瞪着冒火的双眸，手上一用力，黑色阴影处热感传出，直达手掌，“嚓”那木条应声化作了齑粉。 这一幕太过突然，男人先是被宸云的震怒吓了一激灵，而后再看见手中的木条，吞了吞口水，瞬间酒醒过来，口中骂人的话哽在一半：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宸云提拳就要狠狠揍那男人一番，却感觉自己的腿上传来一阵触感，宸云回过头，却看见正是那满脸泪珠的小女孩此刻正抱着自己的腿，呜咽道： “大哥哥，求你不要打我爸爸！” 听得此言，宸云将脸上的盛怒换成了心疼的微笑，柔弱的稚嫩之音令宸云的心都化开了一般。放下拳头，转而轻轻抚摸小女孩的脸庞，轻轻擦去了她的泪水。 看着那待在原地的男人，宸云怒目一视，那男人早已吓得魂飞天外，连滚带爬的跑去，待到远了还不忘放出狠话： “你，你给我等着！” 宸云一把抱起小女孩，而后拉起那躺在地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子，缓缓走进院子。进到屋内，只见地上也狼藉一片，碎掉的碗，掉落的筷子，横卧在地上的柜子，被子等物品散落一地，宸云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轻生对那个小女孩说道： “小朋友，哥哥先把地上收拾一下，你先下来好不好？” “好～” 宸云把地上收拾一通，连被子都拍干净，叠好放在了床上。宸云又扶着那连走路都晃晃悠悠的女子坐到桌旁，牵起那个小女孩的手，蹲下来闻道： “可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了吗？今年几岁了？” “哥哥，我叫小琴，今年六岁了，谢谢你，大哥哥！我到外面院子去玩了，你一定有事要和我mama说吧。” “小琴真乖，真懂事！小心点！” “好～” 看着小琴无忧无虑的跑出门外，独自在院子里追起蜻蜓来，宸云也走到那坐在那桌子旁，安慰那女子道： “大嫂，你没事吧，看这模样，他是不是经常打骂你们？” “唉！一言难尽，让你看笑话了。” “没，只是我觉得他如此当街打骂你，怎么会没有善良之人过来劝阻呢？” “我家那个，初打我时，还常常有邻里过来好言相劝，奈何他仗着有几个狐朋狗友，常常对劝阻之人秋后算账，连我的老父亲，就是他的老丈人都被他打的不敢来我们家了，唉～” 女子又是一声重叹，继而说道： “原本他家里在本地还算是富裕，我们刚成亲那会，也还算是恩爱，哪知当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又被贼人骗去大半家产，后面又染上赌瘾，脾气每况愈下，现在又时常酗酒，一喝了酒就打骂加身，还将自己败光家产一事怪罪于我生了个女儿身上，说什么我生了个女儿给她带来了霉运。唉～” 女子想起这段痛苦的痛苦的回忆，泪如雨下，一连叹了几口气， “如今这个家，已经好几年没进过生人了，都是畏惧他的泼皮无赖脾气，想当年，他老父亲在世时，也是门庭若地，迎来送往的。现在只剩了凄惨冷清。” 忽然这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惊失色道： “这位少侠，你还是快些离去吧，他准时去寻他那些狐朋狗友去了，到时候待他赶来，又得令你无端吃上一顿皮rou之苦！” 宸云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又看了看庭院内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心中暗下决定，他一定要帮人帮到底， “他如此泯灭人性，若是任他发展下去，只怕你们母女二人性命都要交在他手里，你就未曾想过离他而去，自谋生路吗？” “唉，未尝不想，只是他现在脾气爆裂，我若是回到父亲家里，他准是不会让我们过安生日子，再者你也看到了，小琴还那么小，我不想她的童年里没有父爱。” “可是，这样的父爱，不要又如何？难道你还对他抱有希望，还认为他会迷途知返？” 女子低下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淌在地下，一滴一滴。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 “看在女儿的份上，他有一天会幡然醒悟的，他以前又何尝不是将小琴视作掌上明珠呢，你还小，未成亲，不懂。” 宸云无奈了，他也叹了一口气，心想，可能这世间就是如此吧，总是心存幻想，哪怕已经火烧眉毛，就是不肯改变。 宸云刚欲再说什么，这时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院中正玩得开心的小琴见状，赶忙转身奔进屋内，埋头于她母亲的怀中。 “就是他！” 喊骂声此起彼伏，一群人怒不可遏的出现在了院外。 那女子见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望着宸云，不知所措。外面那帮人极为嚣张的走进院内，手中皆拿着一根腿粗般木棒。宸云缓缓站起身，刚要走出去，却见那女人跃冲而起，夺门而出，扑通一下跪在了之前那男人前面， “求你，求你放过他吧！” 男人刚欲一巴掌呼去，宸云厉声喝道： “住手！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一个女人！” “呦呵，好小子，我看你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吧，也敢学大人出来管闲事，你爹没教你多管闲事死的惨吗！” 宸云走过去，拉起女人，示意她回到屋内，陡然间，宸云脚下白光浮现，两点白光在宸云双脚间交替出现，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男人带来的一帮乌合之众皆被宸云打翻在地，躺在地上呻吟着。宸云指着他们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以后要谁是再助纣为虐，可不是受今天这般轻手微拳了！” 说罢捡起地上一根木棒，抛向空中，紧接猛然一拳，那木棒被宸云一拳击中，顿在空中，突然间以rou眼不可见的极高频率猛烈振动起来，随后“砰！”的一声，那木棒应声振碎成了木粉，满天飞扬，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一众人皆是看的目瞪口呆，躺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下次你们若是再来，就是这个下场，还不滚！” “是是是！” “快走！快走！” 那些人闻言，皆一溜烟抱头鼠窜而去。宸云缓缓走到那个男人面前，那人早已吓得魂飞天外，面色惨白，浑身不住的哆嗦。宸云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道： “你的女儿很可爱，嫂子是个好人，她也一直相信你能浪子回头，下次我来要是再看到今天的事情，我想没有你，她一定过得更开心，你说呢？” “啊，是是是！我一定改过自新，好生待他们娘俩！贤弟，啊，不不，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宸云没有回答他，只是临走时吐出一句， “我还会回来的，走了！” “大哥哥再见！” 宸云回头，对着小女孩眨了一下左眼，转身消失在了庭院的门外。 小女孩抬起她那质朴天真的脸庞，眨着她那无邪烂漫的大眼睛，对着她娘亲说道： “娘，大哥哥还会来我们家吗？” 她母亲看了一眼还呆呆的立在院子里不知所措的男人，说道： “会的，大哥哥一定还会回来的。” 这话吓得那男人又是一个哆嗦，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进去，抱起小女孩，轻抚了一下那女子的头发，颤抖着说道： “小琴真乖，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做！我们吃了好吃的，就不要大哥哥来了好不好！” “哈哈，爸爸我想吃鱼，不过吃了鱼也还是要大哥哥来！” “哈哈，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好，爸爸马上给你做！爸爸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好不好！” “好呀好呀！mama你听到了没？爸爸说他再也不喝酒了！” 女子闻言，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娘听到了！” 宸云躲在庭院外的围墙后面，听到一家三口传来的幸福笑声，又看见烟囱之上缓缓升起的白烟，心满意足的再度朝着银雷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