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返源起之地 遇波折再起
宸云丢下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夺步而去，他不想再将那个话题延续下去。虽然他自己此刻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能和子书流冰避难于那场流星陨坠，但从这几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来看，除了能把原因归咎于那天外陨星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解释了。而现在就连自己对此事都毫无头绪，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这时他隐隐感觉到这冰惊情留下来的目的，似乎不仅仅只是复荣雪城。 随着宸云的思绪愈发加深，他的步伐也跟着加快起来，但这一举措，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待他回过神来之时，他环顾四面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极寒宫大门处，他回头望去，身后除了冰冷的地坪及一些基础设施并未看见冰惊情一众人等。宸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出来的速度太快，竟将甩出去了好远。过了好一会，冰惊情领着一群人才出现在了宸云眯着的眼睛缝里。等到他们走近，宸云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还未等他们发问，便先发制人， “哈哈，方才有些失态，最要紧的是赶紧将物资备齐，故而步行速度快了一些。” 钟渝白了宸云一眼， “你这是快了一些吗，下次可不许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子书流冰看戏一般的看着二人，不禁偷笑起来， “这话说的，只有云哥在你眼里才算一个人呀，莫不是心上人才算人吧，哈哈” 宸云老脸一红， “流冰，莫要贫嘴了，快到前面带路。” “好好好，云哥你说甚就是甚，哈哈。” 宸云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钟渝，却发现钟渝此刻也正瞟着他，目光碰撞，脸红对脸红，那一刻或许就连二人心跳的频率都已重合。 “咳，嗯。” 两人的目光瞬间被冰衡发出的声音所吸引，这才发现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忙停止了刚才的举动，如受惊的雪鹿一般，不约而同的收回目光跟着流冰而去。 一路上，大家皆无言。似是各人皆有心事一般，只有宸云和钟渝走在队列的最后。突然间，宸云见钟渝加快脚步，宸云忙紧随其后，不一会就走到了队列的最前面，直到见到那标志性的城门柱子，宸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此刻已经到了他与子书流冰刚进雪城发现骨头的地方。只见钟渝此刻正红着眼眶，噙着泪光，朝着冰衡点头示意了一下。冰衡会意，随即挥手招呼身边的十几名随从，很快就把地上的积雪扫了一遍，在众人吃惊的眼光里，白骨皑皑毫无遮掩的刺入了众人的眼睛。想不到这里的白骨居然有这么厚。 宸云转而看向钟渝，钟渝眼神盯着前方，刚才噙着的眼泪犹如决堤一般顺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倾泻而下。无声的哭泣犹如一把重锤重重的敲击着宸云的内心。宸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想要安慰一下，却发现在这绝对沉默的场景里，连发出一点声音都是违和，他的一双手前后摆弄，完全不知道放在何处，最后只能垂于两侧，仅以温切黯淡的目光缓缓包裹着眼前的钟渝。他恨自己虽然可以在物理层面的危险中保护她，却为何在精神层面里无能为力。 众人看着冰衡的随从们忙碌着，只见他们麻利的将这些白骨都小心翼翼的收于布囊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震撼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如此刺耳痛心。大家皆无言低头，致以最沉痛的悼念。就连平时最为欢快无忧的子书流冰在此刻也陷入了至深的沉默之中。或许到此刻他才明白，懊悔他之前说的就两天也饿不死人的言论吧。浩劫之中，雪城的人民经历大家都未曾经历的无助，惨痛于极致的悲凉，浩劫过后，他们的心灵是最敏感脆弱的时刻，唯有致以最温情的幸福感，才能慢慢抚平剧痛的创伤。 这般沉默持续了一阵之后，十几名随从才将那比积雪还厚的白骨收拾全尽，他们小心的抬着，行至城外一风水较佳之地，尽数埋入其中，并立一碑，上刻“塑神纪元一九九六零九二七年，雪城献身者之墓”，一一躬拜之后，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再度朝着前方而去，目标便是宸云与子书流冰掘雪逃生处。子书流冰随着之前自己踏出的雪印，冰惊情，宸云，钟渝及冰衡一行人则紧随子书流冰，利用冰惊情在极寒宫内寻到的雪履舟，自城外出发，仅需一天的功夫便可到达步行需要五天才可抵达的目的。 一众人等在子书流冰的带领下，星夜兼程，经过一晚上的奔波，终于是抵达目的地。宸云和子书流冰看着这曾经极为熟悉的地方此刻却是被白雪所覆平。二人只得在心里为凉寒村的村民们默默悼念。伫立片刻后，在宸云和子书流冰的带领下，很快便找到了二人掘出的雪洞。 “就在下面，不过我们此刻所立之地乃是曾经的山巅。因此需要冰衡洞主令其手下将洞道扩张，以方便下面冰冻的雪兽等物逆上运输。” “好” 随着冰衡的一声令下，其手下十几人持着从极寒宫带出的工具一阵挥舞。不到晌午时刻，一条可并排通过三人宽的斜向下坡状雪道就已形成。众人于是顺着雪道一路往下，这长达百丈的雪道上不时有一包一包的物体置于一旁，宸云不看也能猜到，那都是在掘进雪道的过程中挖到的被雪崩吞没后冰冻的雪兽。越往下走，边上打包好的雪兽越来越多。大家看着这些物资，脸上不觉都洋溢起笑容。 搜集好这些物资带往极寒宫，这雪城复荣计划便是成功了第一步。只有将原雪城的难民安置好，令其都能恢复正常的生活，才好腾出手来进行下一步的调查。转眼间，一行人边已经走到了底部，这里原先是距山脚不远的小半山腰之上，宸云朝着四面使用感知力探寻起来，虽然他知道此举是徒劳，但他还是试图想找到自己的父亲宸浩及子书海，一阵搜寻无果之后，他内心深处也明了释怀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和子书流冰是怎样在那天坠陨星下存活下来的，单说这旷世的雪崩冲击下来就足以覆灭一切生灵，更不必言天坠陨星带来的炽热高温及毁天灭地的冲击力。 就在他站在原地沉思的时候，钟渝从他背后拍了他一下，宸云回过神来看着她，却被她示意朝右边去，于是宸云一头雾水的跟着她走了过去。而这里经过一段时间的连续挖掘，这里俨然形成了一处四通八达的雪原下的冰xue。以刚刚宸云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形成一处小厅，小厅对接五处能并排二人共进的冰道。 据冰衡介绍，除了右侧两处冰道掘进到了原雪峰的岩体已无法再掘进之外，其余三处皆仍在掘进。而冰惊情和子书流冰各占一道，在往外运送物资。在钟渝的示意下，宸云便随着钟渝进入了这最右边的冰道之中，由于这冰洞未掘进太深就至岩体，因此这里的物资是搜寻得最快的。望着眼前的钟渝的背影及空空如也的冰道，不一会两人便已到达了最深处，见钟渝仍是背对着自己，宸云想拍一下她呢又恐唐突，想喊一声却又恐不妥，于是他伸出手轻抚起她的一缕头发，微微的拽了一下。钟渝回过头来却只是低着头，一改往日外强的形象，这却使得宸云不知所措了。 “钟渝，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讲的。” “云哥，我可以叫你云哥吗” 宸云被钟渝这么一喊，怔了一下，看着不断掐着自己手指，脸颊微红的钟渝，一时间竟只顾看她去了，都忘却了说话。 “不可以吗，不然这也算做一件事情” “呃，可以，可以，不算不算，还是二十七件。” “那你以后就叫我渝儿吧，你几次救我性命，我欠恩于你。” “啊，这，唤渝儿可以吗？不必愧意，那都是我应为之事。” “对了，我觉你我年纪该是相仿，我还未满十七，不知云哥你” “十七” “这是巧缘合份，去年梦里我便梦见过一比我大一岁之缘，想来如今却是应验了”。 宸云被钟渝一番话震得云里雾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钟姑娘年芳十六，就有如此修为，宸云也很是钦佩，仰慕。” 钟渝见眼前的宸云红着脸，又说着这般语无伦次，话不着调的言语，不禁捂嘴笑了起来。而这清脆的笑声一声声就如之音一般，直击他的灵魂。就在钟渝刚要再度说话之时，却被宸云一个手势打断， “嘘” 就在刚才，宸云突然发现通过感知力形成的感知域最边缘的位置泛起了一点涟漪。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宸云，钟渝刚要拉着宸云朝外而去。 “砰！轰隆隆！” “不好，雪道坍塌了。” 宸云的大声呼喊瞬间被传来的巨大声响所覆盖，二人头顶上大片大片的冰块掉落下来，眼看一片即将砸到钟渝，宸云眼疾手快，朝着钟渝飞身一跃，将其扑于地下，冰块随即砸在宸云背上，宸云轻哼一声， “这坍塌绝不是自然而生，我们得赶紧出去。” “那你还舍不得起来！” 宸云脸红的跟雪猴屁股一般，烧得通红，赶忙撑起，然后一把拉起钟渝朝着外面飞奔，期间他都不敢再看钟渝一眼。趁着冰道还未完全塌陷，二人已然赶到五洞汇聚的冰厅内，那里此时仅有冰衡的几个随从在赶忙收拾从冰道内收集的雪兽。 “其余人呢？” “还在里面！” 这时冰xue内再度剧烈震动起来，宸云扫了一眼地上的物资， “这些差不多够了，你们赶紧将其往上运输，我在此地等待其余人，渝儿，你也随之一同先行。” “你们先走，我也在此等候。” 宸云刚要再劝，却见冰惊情，子书流冰及冰衡皆带着身后一大包雪兽从各冰道内涌出。 “此地不宜久留，震动愈演愈烈，再耽误片刻，我等恐皆要被埋于此。” 于是众人即刻收拾好一切，准备往上赶。突然间，震动居然停止了，就在大家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宸云深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招呼众人赶紧先出去为妙。果不其然，一行人刚踏上斜坡冰道时，巨响再度袭来，与之一同袭来的还有无尽的黑暗。很明显，这是下来的洞口被人堵上了。冰衡的手下随从被黑暗笼罩的瞬间就已乱做一团。 “为之奈何呀，唯一的出口被封死了。” “怎么办，今日我等皆要葬身于此了吗？” 冰衡见手下开始躁动起来，心中的无名之火猛烈增涨起来， “肃静！” 粗犷略带沙哑的声音充斥在黑暗中的每一个人耳朵里，瞬间躁动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场面再度陷入了无声。 黑暗中的人是无助的，光明带给他们的安全感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吞食殆尽。 “宸云，子书流冰，可否将师尊赠与你们的极寒信物拿出来一用。” “冰惊情，我说你能不能着点谱，都这个时候了，拿那玩意有什么用。” “流冰兄，暂且信我一回。” 宸云和子书流冰按照冰惊情的要求，把极寒信物拿了出来，刚拿出来的瞬间，转机出现了。一瞬间，众人的脸庞再度映入了众人的眼睛里，光明在那一霎那，又回来了。 “想不到这玩意居然还能发光。冰惊情，是我错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介意。冰衡洞主，劳烦你安排手下从另一方向开始往上掘进，多余的冰雪就填于下方的冰xue之中。原洞口肯定危险重重，万不可原径返回。” “好” 在冰惊情及冰衡的指挥下，众人齐力断金，很快就再度挖出一道来。再度回到地面，真实透亮的光明包围着众人，此时天上刺眼的阳光都显得格外温柔。他们朝着原洞口位置看去，那里果然聚集了十几人，而为首那人的身影，看起来居然是如此熟悉。 “冰影，怎么又是他。” 这时冰影也回过头发现了他们，带领身后十几名极寒宫的弟子徐徐朝他们走来，宸云下意识的将钟渝挡于身后，冰衡看着宸云的举动，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狡兔三窟，狡兔三窟，守株待兔果然不靠谱。” “冰影，你究竟欲要何为，想来你也是极寒宫的人，怎么处处与我们作对。” “哈哈，有些事，蝼蚁是不必要知道的。” 冰影说完看着冰惊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令人不解的话， “不要忘了，你也是极寒宫之人。” “我正是时刻警醒自己是极寒宫之人，所以才不能让你得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散去，冰影也率其弟子远遁而去。 “我怎么感觉这冰影有些不对劲。” “宸云兄，此事日后再加以商论，唯今紧事，需尽快将物资运回雪城。” “这有何难，雪履舟一日便可到达。”子书流冰一脸无所谓的反驳冰惊情道， 宸云看着冰惊情忧郁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朝着他们之前停放雪履舟的位置跑去，到那一看，映入他眼帘的是极为刺眼的一幕。只见那三艘雪履舟此刻已全部破碎，散落一地，满目狼藉。其余众人随即赶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群杂兽！” 子书流冰看着这幕，义愤填膺，出口成脏。随即眼神又转入黯淡， “云哥，看样子，以我们的力量还是无法拯救雪城的人民了。” “流冰兄，勿要泄气，我自有妙招。” “冰惊情，你每次都说有妙招，真要如你所愿就好了。” 宸云见到泄气的子书流冰，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流冰， 暮日西沉了明日又会东升； 秋叶枯黄了春季又会返绿； 可是怎么你跌倒了，却不敢再爬起来了呢？ 人这一世，苦难挫折不断，在哪倒下就在哪里爬起，世间万物规律尚如此，人更是要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