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矢车菊?相遇
第二节 大朵大朵的蒲公英飘向木晞，将她托举起来，穿过玻璃，把她带到那个名叫“花旿”的少女面前。 杀气扑面而来。 木晞下意识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几根近乎透明的细线死死缠住，只要稍有动弹，就会彻骨的疼痛。 “你，”花旿盯住木晞的眼睛，露出诡异的笑容，“去死好不好？” 听见花旿的话，木晞皱了皱眉，但眼神毫不避让。 “呵呵…”花旿眯起眼睛，“小丫头，还有点胆量。” 细线突然缩紧，木晞的手脚顿时血如泉涌。一根细长的金线绕上木晞的颈部，扼住她的咽喉。 剧烈的痛感让木晞几乎要失去知觉，她觉得眼前一片混乱，人们绝望的脸，接近毁灭的大陆和覆盖的天宇交错在眼前闪现，又在一瞬间化为虚无。在模糊的视线中，木晞看到花旿的嘴唇动了动，可是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一道光从花旿身后打过来，径直穿透木晞的瞳孔。木晞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晞！小晞！”木宇发现木晞不太对劲。她坐得很端正，一动也不动，头微微垂着，像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洋娃娃，眼神中黯然无光。木宇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用手握住木晞的肩膀，试图唤醒木晞，却无济于事。 “小晞，”木宇有些失神，“你果然还是…” 一语未了，木晞一个激灵，微垂的头倏然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前方。良久，回想起刚才自己站在死亡的边缘，她暗自心惊，但脸上依然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偶然一次与木宇四目相对，木晞看到木宇焦虑和失望的神情，心底一阵绞痛。 “哥…？” 木宇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卸下，他温柔地拥住木晞，回道： “我在。” 仅仅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木晞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闭上眼睛，回搂住木宇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木晞从木宇怀里挣开，站起身面向木宇。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有一股力量袭来，把木晞按在她身后的玻璃上，随后又是一阵拉力，将木晞向着另一块玻璃拉去。 “小晞！”木宇向木晞伸出手，向要抓住木晞，却一下子抓空。 “哥，别过来！”木晞眼看着自己离摩天轮的窗口越来越近，道。 窗户上的玻璃仿佛消失了一般，风不停地从窗口灌入，吹动木晞脖子上的红围巾。 木晞被径直拉出摩天轮外，紧接着向下坠去。木宇冲上前去，却被玻璃给挡了下来。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木晞在雪花中坠落，最后消失在一片纯白之中。 窒息，疼痛，冷。这是木晞恢复意识的第一感受。她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 脚下是一池连天的水域，湛蓝澄澈，万物的倒影清晰的印在水中。水面上飘摇着无数蒲公英的花球，随着水波的走势来回摆动。在不远处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女背对着自己，身材纤细，却感觉比谁都要负得起未来。 木晞走近那个少女，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少女转过身来，正是花旿。她向木晞伸出右手，粲然一笑。 木晞只是看着花旿伸来的手，却迟迟不与她相握。花旿似乎并不在意，她将手收回，顺势打了一个响指。 天地万物瞬间被鲜红的玫瑰花瓣充盈，脚底的水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一池星子闪烁。木晞眼前的少女不觉间大变模样，一头金色的长发耀眼，发尾卷曲，在风中飘动着，雪白的肌肤衬出她如火焰般灼灼的眼瞳，身姿婀娜，妩媚万千。她的眼中似有柔波荡漾，嘴角似笑非笑，只一眼，就几乎要让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是谁？”木晞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全身的神经都感受到了，尽管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做，却把她死死压制着。 “我是落。”女人笑出声来，像是融化冬雪的春风。她的声音宛如从遥远的风里传来，悠长悠长的，一直飘到人的心里去。 话音未了，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水底的光点向着木晞和落的方向聚集，并渐渐浮出水面。落双手合拢，那万千星光便在她的掌心处缠绕，融合，最后变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水晶球中涌动着白皑的流体，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是我要的人，必须跟我走。”落注视着水晶球，眼中写满木晞看不透的情绪。 “如果我拒绝呢？”木晞表情微动。 “那我就把你的羁绊全部切断，让你无所留恋。”落轻声笑道，语气中满是无关紧要。 木晞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握紧拳头，死死咬住下唇，又慢慢松开。 “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再见他一面。”木晞盯住落表情肆意的脸，道。 “呵呵…”落上前一步，用手挑住木晞的下巴，娇声道，“这个当然可以，不过，你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今晚十二点，我会再来找你。记住，要对我保密哦。” 说着，落的身体逐渐消失，化作红玫瑰飘落在水面上，顺着水波荡漾。随着落的离去，木晞周围也渐渐喧闹起来，眨眼间，她又回到了那个人潮攘攘的游乐场。 木晞看到木宇呆呆地站在摩天轮的窗边，面前的玻璃倒映出他黯然的神情，木晞的心中也不禁一阵悲伤。只见木宇突然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玻璃上。 “哥！”木晞脱口叫道。 “小晞！”木宇回头，一脸惊讶，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不是…” 木晞镇定地一笑，道“哥，你怎么了？我一直在这里啊。” 木宇的眼神在木晞身上流连，眼中充满疑惑。 木晞拉起木宇的手，微微用力握住，与木宇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在一起，只剩木宇和木晞的呼吸声能彼此听见。 摩天轮不知不觉间重新转动起来，辽阔的景色渐去，地面越来越近，然后“嗒咔”一声，门开了。 木晞拉着木宇走出摩天轮，融入攘攘人群中。木宇紧锁的眉头松开，他回握住木晞的手，只感觉一股灼热的温度从手心一直传递到灵魂深处。 “小晞，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木宇注视着木晞的侧颜，下定决心。 随后，木晞带着木宇将游乐场所有的项目玩了个遍。当最后一个项目结束，已是华灯初上，霓虹绚烂，整座城市在灯红酒绿中奏响夜的笙歌。远处有花火在空中绽放，在五彩斑斓中带着一丝丝恋人的甜蜜。 回家的路上，又飘起雪来。木宇不禁驻足观望。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木宇如同梦呓般说出一句话。 “什么？”木晞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木宇。 “不…没什么。”木宇摇了摇头，像是要将某种念头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小晞，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小心着凉。” “嗯。”木晞说着，又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家中，木宇和木晞一句话都没再说。木宇待到木晞洗漱回房熄灯后，才回到自房间，关上房门。 木晞躺在床上，听见木宇关门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爬起，轻声下地，打开自己的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木宇门前。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木晞才悄悄打开木宇的房门。 木宇已经睡熟了。他侧着身，表情安静。木晞跪坐到木宇床边，沉默地看着木宇的睡颜。 这样的木宇木晞还是第一次见，他的脸上全然没有醒着的时候的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有的只是一个少年的稚嫩和单纯。 有好几次木晞想要用手摸摸木宇，但都在即将要触碰到的瞬间缩回手来。因为木晞知道，木宇睡眠很浅，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下，他都有可能醒来。 夜渐深了，窗外街道的喧闹渐少，只有远处偶尔传来汽笛的鸣声，在寂静的夜里久久不散。木晞抬眼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还差十分午夜。木晞起身，将木宇的红围巾叠好放在他的身边，又替木宇掖了掖被角。最后，木晞将放在木宇床头柜上的两人的合照从相框里抽出，放进衣袋。 木晞走出木宇的房间，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木晞忍不住又向木宇看去，只一眼，仿佛想要把木宇刻进心里。 木晞回到自己房中，只见落正坐在房间正对着的阳台的扶手上，火红的眼眸明亮。 “你很准时，我喜欢。”落轻盈跃下，飘飘然来到木晞身边。 “走吧。”木晞压低声音。 “呵呵…”落笑道，漂浮至空中，用中食两指点住木晞的眉心，耀眼的强光在刹那迸发，将一切洗成雪白。木晞感觉自己在极速坠落，有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带动木晞的衣服猎猎作响。“我需要你查清关于花旿的所有事，相信我，这是个有趣的游戏，你一定会喜欢。”落的声音近在咫尺，但她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只剩风中残留的淡淡的玫瑰花香证明着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花旿么…”木晞念出这个名字，心中明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