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年,感谢有您
黑色的雨夜,暴雨。 电闪着,雷鸣着。 电每闪一下,天地间恍如白昼。 雷每鸣一下,山河间濒临破碎。 这是一个极端恶劣的天气。 即使两军对阵,也因为这该死的天气,而不得不挂免战牌。 这是一方因为连年大战而引起的空间结果脆弱的小世界。 人族军营,是一座红色的军营。 中军帐。 中堂之上,一字排开,坐着七位军师。中间那位是军师团中的大军师,是一名三十多岁、短发、一脸霸道的壮硕却肌rou不够扎实的男人。 中堂下方,两列椅子上坐满了军师和将军。 一袭深红色夜行衣小将单膝跪地,静静聆听。 深红近乎黑。 今年,他十七。 黑衣小将眉头微皱,神情严肃,极其用心。 尽管这种计划他已经听无数人说过无数次,尽管每一个执行的细节他都已经演练无数次,尽管的尽管他已经烦透了,但是他依然很耐着性子,装作很认真,也竭力压制自己的努力显得很认真…… 时辰还未到。 大军师讲完,接着,二军师再复述一遍…… 时辰还未到。 二军师讲完,接着,三军师再复述一遍…… …… 时辰还未到。 考虑到黑衣小将可能会听不进去了,于是…… 十军师讲完,接着,大将军再复述一遍…… 时辰还未到。 大将军讲完,接着,二将军再复述一遍…… 时辰还未到。 …… 直到黑衣小将,浑身都在微微发颤,青筋暴起…… 他依然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 单膝, 跪地, 低头, 作揖。 时辰到了。 还有些人没有轮到,只能改为下次安排了。 大军师站起来,和颜悦色:“今天的计划就说到这里,时辰已到,你赶紧出门,切勿耽误战机。许胜不许败。 人族在这场战争能否取得胜利,就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喏! 势不辱命!” 黑衣小将眉头微皱,神情严肃,极其用心。 话毕,腿麻的感觉几乎让他站立不起,裹紧黑色斗篷、戴上斗篷帽,便一拐一拐,走出中军帐,融入到夜色中去。 人族军营中军帐内。 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互道恭喜。 我们几乎一人讲了一遍了,此场大战,必胜。 笑声渐响。 笑声渐远。 …… 夜深了。 天越来越黑了。 雨越来越大了。 电越来越亮了。 雷越来越响了。 黑衣小将的身影骤然出现,喘着粗气,胸膛快速起伏着。 融入夜色赶路的速度虽快,但是对于身体的负荷是等比的,力量消耗、体力和精神力,都异常的大。 他平稳住呼吸,身形再次消失在夜幕中。 若细心观察地面,会发现,有一团黑影,颜色稍浓,正淌过小草石头,快速向着敌方军营移动。 …… 敌对军营,是一座黑色的军营。 中军帐。 “主帅,人族已经挂上免战牌。 我军探子回报,人族军营中大部分人已经进入营帐内休息了。 他们今晚肯定不会夜袭了! 我们是否需要趁机杀过去呢?” 中堂之下,一身着黑甲的将军头颅微低,拱手请示。 中堂之上,坐着一身长七尺,身着威武、修身黑甲男人,剑眉星目,身影飘逸,举手投足间尽显霸道不羁。 主帅脸上无悲无喜,却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压迫感,如高山峻岳。 “不可。既然答应了,就断不可言而无信。” “可是,人族素来如此,还说什么兵不厌诈……”将军不甘。 这可是天赐良机,这是他们一族的机缘,占尽天时地利啊! 帐中诸多将军,窃窃私语。 “没有可是。” 主帅举起右手凭空一抓。 中军帐内无声。 “喏。”将军长叹,退回座位上。 哎! 主帅正想做点什么安排,突然眉头一皱,精神力不动声色一一扫过营帐内几个来回。 错觉? 不。 他再将精神力外放到营帐外,突然眉头舒展嘴角微翘,不容觉察间眉头皱的幅度更大,脸色,黑了。 诸多将军看着主帅脸色骤然变黑,屏住呼吸,都不敢与他对视。 难道察觉到我们心中的想法了? 一阵心悸。 主帅站立了起来,走下中堂,左手别过身后:“今晚设宴,上好酒好rou,全军上下同乐。” 说完,就飘然离开中军帐。 他装作随意,一丝不易觉察的瞥向某个方向,嘴角微翘肆无忌惮,但,亦是深深的忧虑。 身影一晃,融入到这无尽的夜色中,向一个方向移动过去。 他走走停停,察觉到身后那团较夜色稍浓的黑影没有跟丢,便安心继续前行。 就在离开军营几十里外,他停了下来。 夜雨之下。 万雨幕中过,滴水不沾身。 主帅闭眼假寐,负手站立,他在等,狂风暴雨来到他的跟前,都自觉避开。 几息过后。 他嘴角微翘,依然压低声音:“来啦。” 很沉。 “……” 主帅身后的那团较夜色稍浓的黑影停顿了一下,颜色淡去,黑衣小将的身影骤然出现。 “嗯,来了。” 夜幕之下,电闪过,黑衣小将脸色惨白,神色凝重,下意识就攥紧了手中的枪。 长七尺,黑幽幽的。 主帅笑意更浓: “你是打算用我送你的武器,来对付我吗。” 声音更沉。 黑衣小将脸色纠结,丢弃不是,握着,也不是。 主帅缓缓睁开眼睛,四十五度仰望那乌黑藏雷的云层,眼眸里,运转着星辰大海: “喜欢这枪吗。” 黑色小将眉头紧皱,牙齿紧咬,两颊肌rou打颤,微微。 他最终还是遵从本心,悻悻低语: “嗯……” “喜欢就好。男人大丈夫,生逢乱世,当以七尺之躯,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这问心心境一关,你已经炉火纯青。我很欣慰。” 主帅声音低沉,在黑衣小将耳中,却早已盖过顶上苍穹肆虐四方的雷鸣。 “其二,男人大丈夫,烟不能抽,酒,不能不喝。这既是道理,亦是禁忌,更是心法。你可记得!” 主帅春雷乍响。 震得黑衣小将心神摇晃,下意识立正站好大声回答: “记得!” 主帅笑了。 “哈哈哈哈哈。” 他捧腹大笑,左右眼角,各有一滴雨。 黑衣小将幽怨,节奏全乱了,悻悻说道: “你有病。” “我没病。” “你有。” “我没有。” “……” “军师他们都说你生病了,你有病。”黑衣小将很是倔强,知道凭借自己无法说服这位地方主帅,只能抬出背后的人。 “好吧,我有病。”主帅耸了耸肩,大方承认。 是的,在他们眼中,我有罪,我有病。 “……” 是的,军师、将军、人王,他们所有人都说你有罪,你有病。 “你需要被治疗……”黑衣小将摇摆的眼神,渐渐地,一丝坚定渐生。 “呵呵——!!” 主帅运功蒸发掉眼角的雨水,再次冷峻起来: “你打算用这杠枪对付我,还打算用我最后教你的第三式,来对付我吗!!” 黑衣小将沉默不语,是心虚。 是的,如果不用,毫无胜算。即使用了,也未必有胜算。 他在赌。 “哈哈哈哈哈哈!” 主帅敞声大笑,天空雷霆和鸣。 他骤然转身,右手五指打开微曲,似乎要在这狂风骤雨中去握着点什么;左手扣着剑指竖在胸前:“就让我睁大眼睛看看,第三式,你掌握得如何!” 雷电在头顶炸开,这一瞬间,就是白昼。 一人冷峻狰狞大笑。 一人凝重沉默不语。 大战一触即发。 四年,感谢有您。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