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境
2199年6月14日，是秦周这辈子第二倒霉的日子。 坏事像是约好了一样，手挽着手，跑到他的生活里开party。 一大早挤地铁去上班，发现公司门口贴了封条，打开工作群才得知，老板涉嫌非法集资，卷钱跑路了。 秦周是上个月16号办理的入职，公司发工资的日子是每个月15号。 今天是14号。 等于说被白嫖了29天。 工作没了，秦周回到出租屋，一进门，地板上的一条陌生的男士领带便映入眼帘，接着，卧室里传来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能够解释这一状况的假设有两种。 A.女朋友在卧室里公放看h片； B.被绿了。 事实证明，比起隔着屏幕观摩，他女朋友更喜欢亲身实cao。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多少会愤怒。 但秦周不是一般人。 他第一反应是头疼。 唉…老老实实谈恋爱不好吗，为什么会搞这种幺蛾子，出轨也不是不行，出去开个房不好吗？也不至于被我发现。 分手肯定要分手了，如果当面说的话…她肯定又要闹，以她偏执的性格，吵到公司也不是不可能…欸，对哦，我现在没有公司了。 得想个办法干脆利落的分手。 思索片刻后，秦周走到卧室面前，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不得不说，卧室里的两人花样还挺多，秦周听的啧啧赞叹。 录完音后，他到书房，把唯一属于自己的笔记本装进背包里，悄然离开。 走到楼下的时候，把刚才的录音发给女友…哦，应该是前女友，然后又打了一句“分手快乐”，拉黑。 搞定。 秦周收起手机，现在终于有时间愤怒和悲伤了。 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能力，所以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屏蔽情感的影响。 要做正确的事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是他第一次失恋，之前对‘失恋’的了解大多是陪女友一起看的那些无脑恋爱剧。 那些主人公失恋后的行为都很反常…感觉生活一团乱。 但秦周审视自己后却发现…失落和难受的感觉的确有，但不多，非要说的话，大概和追了一段时间的漫画突然烂尾了差不多。 甚至连心里的感慨都很相似：啊，有点可惜啊。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甚至当他想到不用跟女友解释自己丢了工作的事情，居然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应该啊…这和电视里演的不太一样。 秦周陷入了沉思。 难道…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 等等！我不会是个渣男吧！ 不不不。 秦周打消这个可怕的想法。 一定是我太迟钝了，没有察觉到内心地悲伤。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渣男，秦周想了个办法。 借酒消愁。 当然，对于秦周而言，应该叫‘借酒钓愁’。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都说酒精是情绪的催化剂…喝醉了，自己的悲伤应该催出来了。 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他理智的放弃了红酒和啤酒，选择了性价比较高的二锅头，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不太熟悉流程，因此他参照某电视剧里男猪脚失恋后喝酒的场景。 但他忽略了一个细节：他看的那个电视剧里，男猪脚借酒消愁，借的是啤酒，喝的时候是对瓶吹。 而二锅头，是不能吹瓶的。 可惜的是，酒精不是处方药，没有说明书指导‘用法用量’。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走不了直线了。 凭借最后的意志力走到人行道旁的绿化带，打开手机，找到某个损友，将定位发过去。 然后，头一歪，彻底地晕了过去。 -- 大雾弥漫地街道，突然出现的狰狞怪物，从天而降地英武骑士。 原始地厮杀，四溅地鲜血。 怒吼，惨叫。 只会在幻想小说里出现的情节，此刻正在秦周地眼前上演。 一切都无比真实。 最终，骑士获得了惨烈的胜利，虽然手刃了怪物，但自己也受了重伤。 杀死怪物地骑士，拄着破碎地长剑，踉跄着走到秦周面前，他的胸甲在战斗中被怪物的利爪洞穿，伤口中流出的竟然不是血液，而是一些银色的光点。 斑驳生锈地头盔下，是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他看着秦周，眼神复杂，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又偏偏保持着疏离和克制。 骑士伸出手，缓缓靠近秦周的脸庞，却在中途顿了一下，最后落在他的肩膀。 “去斐林市，新月公墓…找到哈林神父。” 骑士开口的瞬间，身后的虚空突然裂开，一根长满尖刺的藤曼射出，穿透他的身体。 棕色的锈斑，从藤曼上蔓延出来，所过之处，盔甲，血rou，全都被分解成一片片的铁锈，碎裂，掉落。 骑士没有挣扎，加快了语速，用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说道。 “告诉他…问题关键在…支点！”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的头颅也化为了铁锈。 藤曼缓缓撤回，裂缝一点点闭合，直至消失。 一切发生地太突兀，过了半天，秦周才反应过来。 那堆铁锈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秦周走过去，拨开表面的铁锈，下面躺着一盏破旧的提灯。 黑色把手，玻璃灯罩，里面有一个魔鬼造型的黄铜灯盏，灯盏里的煤油还剩一半。 秦周握住把手，灯芯亮起银色的火焰。 周围一直弥漫着的大雾，仿佛畏惧这特殊的光芒，退散开来。 不远传来嘶嘶地响动，秦周看去，发现声音来自不远处怪物的尸体，它的身体正在蒸发，皮肤和血rou化为无数银色的光点，与周遭的迷雾融为一体。 秦周走过去，提灯的光芒笼罩住尸体，周围白雾如同遇到了天敌般，迅速散开。 尸体继续分解，不过这次那些银色的光点却飘向秦周手中的提灯，最终融入黄铜灯盏内。 片刻后，尸体分解完毕，并没有全都消失，而是留下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怪物胃袋的器官，这东西没有分解的迹象，而且还在不停的蠕动，仿佛还活着一般。 那些飘进提灯的光点，似乎变成了燃油…黄铜灯盏里的油多了将近三分之一。 秦周握住应该是贲门的部位，将胃袋提起，指尖碰触的瞬间，仿佛与这胃袋建立了某种联系……一种强烈的饥饿感突然涌上心头。 饿!好饿！ 他连忙松开手，胃袋掉在地上。 饥饿感缓缓消退。 反复实验了几次，只要一接触胃袋…那种快要饿死的感觉就会出现。 见鬼了。 秦周只能先将胃袋放下，环顾四周，表情有些茫然。 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好像是…公司倒闭，女友出轨，买了瓶二锅头…然后，醒过来就在这里了，刚睁开眼，迷雾中就冲出一只怪物…然后骑士又从天而降…之后就是刚才的一幕了。 只有两种解释。 1，我穿越了。 2，我在做梦。 对了，刚才那个骑士临死前好像提到了…斐林市。 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秦周生活的世界里，也有一个斐林市。位于大洋彼岸的神圣联邦，一座举世闻名的宗教城市。 如果不是重名的话，基本可以排除穿越的可能。 所以，我是在做梦。 但他并不想醒过来，主要是眼前这一切实在是… 太有趣了。 秦周对自己的梦境十分好奇，于是先把那诡异的胃袋抛到脑后，提着灯开始四处转悠。 周围的雾气太大，能见度只有五米左右。 往前走了几步，一排2层小楼从浓雾中出现，一楼都是商铺，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 这似乎是一条商业街。 这些小楼的外形都很老旧…大概是20年前流行的风格，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秦周沿着街道。 爱民理发店，红星小卖部…海马歌舞厅。 越往前走，熟悉的感觉就越强烈。 前方出现一个路牌，蓝底白字。 【永宁大街】。 秦周看着路牌上的四个大字，愣在原地。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他终于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咕嘟。 秦周狠狠咽了口扣税，罕见的紧张起来。 永宁大街…如果这里真是永宁大街。 那个人…会不会… 内心深处，一个念头出现，不受控制的膨胀。 越来越大，直至占据整个脑海。 如同在呼应他内心的念头，身后的浓雾里，突然响起脚步声。 很慢，很轻。 频率是那样熟悉。 咚咚，咚咚。 秦周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他屏住呼吸，不敢回头，身体如同石头般僵硬。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他的身后。 阔别已久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耳边。 “小崽，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