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修行

    风灵容听他拖长声音的感慨，带着nongnong的戏谑。

    不由得脸上热烫一片，几乎要忍不住当着他的面捂住自己的脸。

    她转过身抬脚就要走，却又觉得落荒而逃太过丢人，于是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你修炼吧！”

    “哎！”飞光在她身后笑着伸手挽留道：“跑什么？”

    风灵容纤细手指却紧紧捏住衣袖，低着头匆匆加快了脚步。

    她走得快一些，就能将这讨厌的家伙甩在身后。

    如此，就能掩盖住自己那愈来愈明显，愈来愈大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她手按在心上，不禁恼起自己来。

    这是怎么啦？

    这些复杂的情绪就似雾中看花，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只敢胆怯地远远望着，将自己与它们远远拉开。

    “小鸟，我有分寸。若情况危急，还有琢岳！”

    她已经走的有些远了，飞光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在夜风中略显模糊。

    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久久提着的心情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如同温柔的月色一般填满了她的胸腔，使得她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对，还有琢岳和臻火……”她喃喃自语道：“风灵容，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想到这里，她握紧的手却渐渐松开，面上的红晕也缓缓降温，似是由此陷入了某种低落的思绪中。

    方才……飞光将要对她交心时，她下意识突兀地阻止了他。

    她知道自己的理由牵强的很，明明是她先越界问他的。

    对他的交心，她明明很开心。

    但是那一瞬间，她生出一阵细小的寒意，使得她又下意识地收回了那踏出的脚。

    “不，不要得意忘形。”

    “这样已足够了。”

    风灵容喃喃自语，缓缓地安慰自己：“如此也算一种收获。”

    她心中还残留着细细一丝喜悦与欢欣，冲淡了些许难过。

    但方才还面露羞涩，唇角带笑的少女，此时却盯着草丛上月影的摇晃，怔怔地为自己无可奈何的命运流下清泪来。

    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绪敏感而脆弱，在一种自以为是、无可救药的浪漫纯洁中，内心动荡不安，时喜时悲。

    大抵少年人总是如此，怀着莫大的感动，将自己摆得极低微，但因这低微又仿佛获得了一种看似高洁的超然，因而生出难以遏制的自怜之意来。

    ……

    ……

    ……

    风灵容已经走远了。

    飞光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维持着笑容，脸颊都有些酸痛了。

    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心动。

    他曾经年少过，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也曾有过一些这样的感触，但是于当时的他而言，这些短暂而虚渺的心绪远远比不上他的修炼事业。

    他总记得老船工的话，自己是从渔村仔“烂命翻身”到修行界的。

    他只是凡人沧海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何其有幸能够触摸长生的门槛，能够亲眼一窥天道之威？

    拜师学艺这等天赐的机缘如何能浪费在凡俗的男女之情上呢？

    他是有些修炼的天赋，但也称不上是不世出的天才，若非日日勤加修炼，如何能在两百年内就成八劫之境？他之前对风灵容嗤笑“八劫算不得大能”，但他只用两百年便堪破八劫道境，，在修行界也能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个中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

    飞光从风灵容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伸手折断青石旁斜出的一支蔓草。

    一股草木汁液的清香迅速蔓延，又被微风吹散。

    对于凡人短暂的寿数而言，一两次心动可能会极为深刻，直至生命尽头都念念不忘。

    但对于寿数漫长的修士而言，这些心绪就显得极为稀薄，总像是日光之下的雪一般，动辄便化了，难以长存。

    道人修长手指按压着蔓草折断处，不断有新鲜的汁液与清香涌出，但这小小一根蔓草终究是长度有限，他把玩了片刻就随手将它扔了。

    皱巴巴的草茎落入溪流浮波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这次，也会如往常一样罢……

    ……

    飞光收拾好心绪，便重新恢复好盘腿的坐姿。

    这些日子，他在有空的时候便会运起北斗七星诀，仔细梳理，发现了一些思路。

    天枢派以浩渺星辰中，北斗七星之魁首天枢为名，派内心法为《紫微心经》，身法为《北斗七星诀》。

    紫微即俗称的北极星，于天穹之北永放光芒，而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舀酒之斗状，前四为斗身，名为魁，后三为斗柄，名为杓。

    天枢天璇连成一线，永远指向紫微，斗柄随之绕紫微转动，依据初昏时斗柄的指向能明辨四季：斗柄指东时天下皆春，斗柄指南时天下皆夏，斗柄指西时天下皆秋，斗柄指北时天下皆冬。

    因此天枢派自是与星辰运行息息相关。

    掌门始祖“无为真人”本名范逸。

    本是道门中，一个小小的偏门紫微宫中的外门弟子。

    紫微宫于观星命理一途为精，但修炼却是偏废，门下弟子境界大多停留在四五劫，宫内传承到范逸这一代，已成末流，门人稀少。

    范逸是那一代紫微宫主亲自游历凡间收来的关门弟子，自小便展现出极高的观星天赋，可以称得上是天纵奇才。

    但年轻的范逸头脑却很灵活，他不愿拘泥于旧法《紫微术》，想以道门经典心经修改旧心法，打通修炼之中的淤滞。只是古来革新之事就不易，历时日久仍不得其法。

    除此之外他还醉心剑道，总之，非常不务正业。

    宫主是守旧之人，对他的“游手好闲”逐渐不满。

    最终范逸拜别了衰朽的紫微宫，走向了热闹新鲜的江湖。四处搜集前人观星天文著作，又想方设法，访心经巨擘。终于，于出走紫微宫后百年，独创新的心法，并感念紫微宫引他入门之恩，将心法命为《紫微心经》。

    自此，声名鹊起，开宗立派。

    《紫微心经》摈去玄之又玄的命理术，以《紫微术》中精深晦涩的观星天文为基石。

    《紫微术》核心法门即为引动、借用日月星辰之力。但日月星辰远在天穹，以凡人之躯难以达通天地，借力非常微弱，极难入门，加之其中涉及天理之说也粗疏。旧法整体难以将星辰之力充分引动转为心法内功。

    因此范逸引《南华真经》精华改之，又以自身天赋终将那粗疏之说推至精细。

    但粗疏可解，借力微弱之难却是不好办，费力引动的日月星辰之力大多仍然难以转为心法内功。

    新的心经很快就进入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