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九 观察

    “医生！医生？听得见吗？”

    “听得见，尼尔，你不需要这么大声。”

    “外面出什么事了？”

    “外面？外面没有出事啊。”

    医生瞥了眼端坐在沙发上的林女士，不禁打了个寒颤。任她信奉现代科学这么多年，如此离谱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请你不要慌张，我其实是一名机器人...”当她看见断了气的林女士重新爬了起来，眼冒红光地抓住她手上那打通了120的手机时，她必须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过去20年受到的教育的真实性。

    她就想穿越回十几年前，在那堂人工智能学的公开课上，狠狠地扇那个说没有任何人工智能够通过图灵测试的教授一巴掌。

    这不是有的嘛！还和一个人类男子结婚生活了数十年！

    “那郑郝先生...”

    “我丈夫，他知道的...”

    “怪不得...”

    怪不得结婚数十年了却没有要个孩子！

    “医生？医生？你真的听得见吗？”

    尼尔沃茨博士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听...听得见...”

    “我在问你呢，仪器终端有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又或者发起什么警报？”

    “并没有。”她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真是太奇怪了。”

    “发生什么是了吗？”

    “郑先生的记忆被莫名其妙地补全，我和伊娃被强制性地看了场电影，郑先生的生平回忆录。”

    “是嘛...看起来你们还挺悠闲的。”

    “悠闲个鬼！”通话中的尼尔沃茨博士狠狠地抱怨着，“我们认为是有人外部入侵了终端，所以特意来联系了你...”

    “不过...我这里一切正常...吧...”

    医生心虚地说着。她又悄咪咪地喵了闭目养神的林女士好几眼，才将视线放回到了终端仪器上。

    林女士方才莫名其妙地倒下了大半个小时，想必是跟随着尼尔和伊娃两人在郑先生的记忆里走了一圈吧。

    “真的一切正常吗？”

    “一切...正常...”

    “好吧...”

    通话中断，医生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林女士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又不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她只想说那两个人的所作所为都会是白忙活，因为林女士根本没法怀上小宝宝。

    这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医生盯着仪表上的数字出神，而林梓璐则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夜色渐渐吞没碧蓝的天空，尼尔和伊娃终于带来了消息。

    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真是见鬼了，我和伊娃打通了郑先生的记忆，把那个罪魁祸首小屁孩给解决掉了，但郑先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该丁克依旧丁克。”

    “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件极其离谱的事情！”

    “什么事情？”医生问道。

    “他们从来不做安全措施！”伊娃罗莎莉恩博士红着脸大叫了起来，“你不是说他们的身体都是正常健康的吗？”

    “那...是正常啊....”医生心虚地低下了头。

    “那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做安全措施？还能丁克？”尼尔沃茨博士也跟着喊了起来。

    “等等！”

    “等等什么？”

    “你们为什么能知道他们从来不做安全措施？”医生责问道。

    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梓璐也突然抬起了头来，老脸羞红。

    “我...我们...”

    那两个闹腾的研究人员这下都安静了下来。

    “是尼尔！尼尔提议的！”伊娃罗莎莉恩博士恶人先告状，“他一开始说，把小气球偷偷扎几个洞，不就解决根本问题了嘛！我拒绝了他的提案，但还是被他逼着去执行了。”

    “胡说！”尼尔沃茨博士大喊着，“我提出方案后，你立马就觉得可行了！最后还是你发现他们家里的连一盒小气球都没有的！”

    “你也寻找了一番，发现他们家里没有药品之类的，不是吗！”

    “那最后还是你提出来，要近距离观察的！”

    “那你不同意，我能过去看....”

    这俩活宝的争吵被林梓璐插入的发言打断。

    “你...你们还...近距离观察了！”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啊林女士！你怎么在这里！”尼尔沃茨博士惊吓地喊叫了一声，便再没说什么。

    “我当然在这里呀！不然我还能在哪？”林梓璐略带不满地问道，“沃茨博士，太过近距离地观察顾客的私生活，是公司明令禁止的吧！”

    “对不起，林女士！”率先开口道歉的是伊娃罗莎莉恩博士，“是我们没有遵守规定，请您原谅...我们愿意接受处罚！”

    林梓璐没有立刻回应，她盯了仪器面板显示的那一行数字一会儿，又看了看双眼紧闭的郑郝，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罢...你们也没用什么必要道歉了，反正我们的时日都不多了...”她又将手搭在了仪器上，“刚刚那一会儿功夫，我都看到了...我家老头子，一直保护着我，守护着我的秘密。他将这个秘密埋藏得这么深，以至于机器都读取不出来...”

    “林女士...这个秘密，或许和郑先生的愿望有关吗？”伊娃罗莎莉恩博士问道。

    “当然...我需要将它告诉你们，你们才能完成之后的工作。”林梓璐朝着视频通话那头的两人招了招手，“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到你们那边去。”

    “到我们...这边？”尼尔沃茨博士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下一秒，他的疑惑被剧烈地加深，甚至还带来了些许恐惧。

    林女士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拟态空间里。

    “王德...嗨哦....”他差点爆了粗口。

    再看视频通话里的林女士，一动不动地倒在了郑先生的床旁，身体没有连接着任何仪器。

    那她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王德发！”于是他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