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道阻且长

    议会大厦顶部，来自祖安的星火军旗帜，迎风招展，向全城的人宣示，这座城市已经易主。布莱特一行人仰头欣赏片刻，然后沿着幽静的花园石板路，走出议会大厦区域。两侧的卫兵，纷纷向布莱特行礼致敬。其中掺杂着少数投诚的执法官，布莱特向这些弃暗投明的年轻人，点头致意。大家都很兴奋，能见到传说中改变祖安的人，让他们激动不已。其中一个黑色头发，身材高大的男孩，却是例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蔚，一眨不眨。蔚回过头，看着丹·拜伦，笑笑道：“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丹·拜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呆愣半晌，才道：“所以，你其实是个女人，假扮成男人的样子？”“对啊，我想只要眼睛正常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而且，你不是说很了解我吗？”蔚笑着打趣道。丹·拜伦忍不住想起，之前被蔚按在地上暴打的场景，感到心头更痛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丹·拜伦凑近到身边，压低声音道，“你那天晚上和我说，凯特琳又大又软，到底是不是吹牛？”“你猜？”蔚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然后轻轻笑道。远处的凯特琳，似有所感，回头张望了一眼两人，皱了下眉头，款款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高冷警花凯特琳，迈着大长腿，走向两人，清冷的声音似乎有一丝愠意。“哦哦，刚才丹·拜伦问我，你的......”蔚立刻回答道。“喂喂喂，住口住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丹·拜伦脸色通红，伸手想要阻拦蔚，可惜没有对方力气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光速遁走。蔚含笑看着他远离，一旁的布莱特好奇道：“这家伙，是你新招揽的小弟？怎么样，有没有发展培养的潜力。”蔚努努嘴道：“还不错，禁打抗揍，脑袋不蠢。”布莱特旋即苦笑，蔚不愧是资深祖安人，即便夸人都这么有特色。他转过身，向凯特琳伸出手道：“又见面了，吉拉曼恩小姐。”“你好，布莱特先生，上次祖安之行，我对您和祖安的印象，十分深刻。”凯特琳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道，“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请您遵守蔚的许诺，善待皮尔特沃夫。”凯特琳看着面前，这个面目清秀，眉眼含笑的男人。她永远想不到，曾经在监狱里，拒绝自己请求的囚犯，会实现一统双城的伟业，抵达让她无法追赶的高度。甚至要哀求对方，答应自己的地步。好在这一次，布莱特没有再次拒绝她。“请放心，这也是我所希望的。”硝烟散去，布莱特面对着满目荒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抚救治伤者。萨勒芬妮从人群中走出，踩着五彩灵动的海克斯舞台，漂浮在半空中，宁静柔和的歌声，携带着治愈魔法的力量，愈合着人们心灵和rou体上的创伤。黑默丁格从空间隧道里，唤来仙灵女巫璐璐，后者蹦蹦跳跳地绕着大头转了几圈，随后在对方的解释下，释放起大范围的白魔法，飞舞的皮克斯，治愈着受伤士兵，和被波及的无辜民众。祖安魔法科技大学的老朋友，来自艾欧尼亚的德鲁伊们，也加入了救治的队伍；几位稀有的死灵法师，则安抚起亡者的灵魂，以免堕入绝望的冥界。布莱特见状，也加入进来。身体轻轻飘起，他四周凝聚起浩瀚的风系魔素，似乎半个城市的风系被他搅动、聚拢。布莱特仿佛化为漩涡本体，四周一片喧嚣，唯独他所站立的地方，安静得几乎让空气凝结。随后，一道温暖的风暴，向外逸散，淡青色的治愈魔法，洋溢在向外扩散的飓风里，润物细无声般，治愈着城市里受伤的人。壮观的复苏季风，将皮城的中心地带，彻底笼罩，许多将士们，见证了这一神迹的诞生。许久后，布莱特才穿越自动避让的人群，和蔚一同向艾克等人汇合。一间临时的宽大帐篷里，布莱特坐在温暖的篝火旁，听取着全城的最新消息。马斯克局长和艾克，分别站在他的两侧。身后的长椅上，蔚和基兰等人，则一边烤rou一边说话。一名侦察兵跑进来，躬身道：“报告领袖，前方最新来报：皮城全境，已经基本收复。卡蜜尔等人下落不明。”“皮城的少股逃窜武装罢了，不用放在心上。封锁皮城四处城门，优先擒拿城内大贵族和商人们。”艾克不解道：“你就不担心，这个卡蜜尔趁机捣乱，那些贵族商人，都是些草包软蛋，有什么好担心的？”布莱特摇摇头道：“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她卡蜜尔一人再能打，我大不了放他离开就是，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浪花。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什么？”艾克下意识问道：“是什么？”“赈灾救援，恢复皮城的正常生产。这些，都需要钱。而我们，现在最缺的也是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场攻城战役，也让祖安星火军，掏光了家底，好在战果颇丰。不过灾后重建的艰巨任务，仍然摆在眼前。“所以，你就想到了皮城，最有钱的家伙们。”艾克咧嘴笑道。布莱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一会儿，传来消息称：皮城的大小贵族、商贩，都被控制在城内，无一人漏网逃走。这场迅速拉开帷幕，又迅速结束的战争，不仅让皮城士兵们猝手不及，也让皮城的特权阶级，来不及带着财物远走高飞。布莱特露出满意地微笑。名单上，不仅有菲罗斯家族、商人联盟的前三甲，而且还差点误伤了吉拉曼恩家族、伊泽瑞尔等人。布莱特合上名单，快速地吩咐下处理办法：对于亲杰斯派系的贵族，剥夺对方的产业和账户，其他处置等待后续通知；中立派，适当地敲打后，任其自由发展；像吉拉曼恩家族这类，则大肆鼓舞宣扬，形成示范效应。当然，布莱特没有妇人之仁。对于海克斯水晶等核心产业，以及军工相关的领域，即便是伊泽瑞尔、凯特琳，他也不会留情。统一按照比例，由军队出资，和平赎买，务求将这些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官方手中。菲罗斯家族等人，则在军营中瑟瑟发抖，等待布莱特的进一步发落。不一会儿，一名守卫急匆匆地冲进来，语气战战兢兢地道：“首领，不......不好了，卡......卡蜜尔来了！”长椅上的蔚“唰”地站起来，艾克更是目光冷峻地凝望向帐篷外。一双戴着丝质手套的手腕，优雅地掀开帐篷的毡子。卡蜜尔突然走进帐内，面对着虎视眈眈的众人，她优雅的走向大帐正中的布莱特，宛如刀锋的尖腿，在地面上留下不紧不慢的划痕。布莱特慢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红芒，微笑道：“外面的那堵城墙，恐怕拦不住你。你既然第一时间躲过了侦查，那么离开这座城市，对你来说也易如反掌。所以，告诉我，你回来送死的理由？”卡蜜尔停在布莱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片刻，在艾克和蔚快要沉不住气时，她豁然俯身，单膝跪在布莱特面前。然后一只手，灵巧地扣开胸前的亮银色金属胸甲，伸手掏出一颗蓝色的心脏，递向布莱特。刺目的幽蓝色光芒，将帐篷内反射出盈盈波光，宛如沐浴在冰蓝色的海洋中。账内几人，张大嘴巴，面面相觑，沉浸在震惊中。布莱特看着那颗，被精致螺旋状金属线，连接着的蔚蓝色水晶，脑海中立刻想起一个名词——【原初水晶】！作为皮城第一个利用壳人族“心脏”的家族，卡蜜尔便是第一个成功的案例。这一瞬间，布莱特心中确实闪现过贪念。他之前的五颗原初水晶，分别献给了维克托、奥莉安娜、布里茨、海克斯飞龙里奥，目前仅剩一颗。作为真实的受益者，他比谁都清楚，原初水晶的威力。不过，他很快平静下内心，凝视着对方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恨我，我愿意结束我的生命，只求你放过我的家族。毕竟，当初想要杀你的人，是我，而不是菲罗斯家族。”布莱特猛地伸出手，捏住那枚古老的原初水晶，恶狠狠地逼视着卡蜜尔。卡蜜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随即释然地笑了。作为折磨过无数犯人的首席密探，如果这么死，也不算痛苦。“值得吗？”布莱特摇摇头道。“为我家人，我愿奉献！”布莱特侧头笑笑道：“我会收回菲罗斯家族，绝大部分财产，用于赈灾济民，只留下少量资金，满足菲罗斯家族成员基本的温饱开销。你确定，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你这个菲罗斯的活图腾在，你的子孙们，还能够重振家族的辉煌吗？”“活着就还有希望，总比死了强。”卡蜜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现在担任菲罗斯家主的，是她的曾侄女。虽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去壮大菲罗斯家族，但最起码不像她的弟弟那样，将菲罗斯家族当成私人财产，无度地挥霍，甚至侵害。失去人类感情几十年，卡蜜尔早已经忘却了爱和珍视，她唯一铭记的，就是家族的荣耀大于一切，这也是她存在的意义。“加入杰斯的阵营，后悔过吗？”布莱特幽幽道。“不后悔，我更后悔，当初暗杀时，没有将目标选为你。”卡蜜尔道。“呵呵，那样的话，你当时就死了，根本跑不掉！”布莱特信心十足道。说着，他将那枚“心脏”，安放回卡蜜尔的胸腔。卡蜜尔愣了一秒道：“这是？”布莱特凑到对方耳畔，低声道：“记住，你欠了我一条命。而且，我随时有收回的能力。”卡蜜尔嘴角勾起道：“菲罗斯家族，和密探卫队，向星火军领袖、新的皮城之主，献上忠诚！”布莱特摆摆手，卡蜜尔转身离去。帐内的蔚，立刻问道：“你就这么放她走了？她之前可是一心想杀了你和金克斯啊？”艾克也一脸忧心忡忡道：“放虎归山，遗患无穷啊！”布莱特却是洒然一笑，淡淡道：“你们看得都是表面，这样的人，更有可能为我所用。”卡蜜尔的心中，从来不存在善恶对错，只有立场和家族。她早已在几十年的孤独中，变成了一把最尖锐的武器。谁是皮城之主，谁能对菲罗斯家族有利，她便会依附、帮助谁。至于是否担心菲罗斯家族谋反，布莱特只能说，从现在怯懦乖巧的菲罗斯现任家主身上，完全看不到上位者的气息，倒更像一个传声筒。失去感情和欲望的卡蜜尔，也丧失了野心，恐怕一统皮城这个想法，永远不会出现在她心中。布莱特看向帐内，基兰依旧端坐在长椅上，正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基兰起身，走向布莱特，经过对方身边时，才低声道：“不错，能够放下个人恩怨，这才是成大事者的气度。走，和我出去转转。”说着，师徒二人走出帐篷，沿着中央大道漫步，只留下帐篷内面面相觑的几人。往日宽阔的中央大道，此时略显拥挤。许多大小不一的帐篷，在道路上肆意“开放”，疲惫的将士们在其中休息。许多没有分到帐篷的士兵，干脆席地而坐，甚至在战后的废墟上呼呼大睡。道路两旁的商店老板，和居民楼住户，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本以为，这些底城的野蛮肮脏的强盗，会在胜利后，粗鲁地闯入他们住宅内，抢走所有的金银，杀光所有男人，对着女人排遣兽欲。可实际情况却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参与到打砸抢中，克制地遵守着上级的命令，不打扰任何一户住户。这让皮城的普通市民，心生好感。布莱特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仓廪实而知礼节，但这不仅仅因为，祖安的逐渐富庶，士兵的待遇提高，让他们没有劫掠皮城人的强烈需求。更是因为军队的令行禁止，和思想的潜移默化影响。在祖安，民为贵的思想，被贯彻到每一条政令中。践踏农田的士兵，会被记过；强抢民女，滥杀无辜百姓，更是会被处以极刑，送入蒙多“医生”的电疗室升天。看到平等、爱民的思想，润物细无声地在星火军中生根发芽，布莱特颇为欣慰。基兰也称赞道：“这才像是一支正义之师。现在拿下皮城，终于迈出了宏伟蓝图的第一步，感觉如何？”“我感到沉甸甸的责任。”布莱特思考片刻后道，“毕竟那么多人需要我。”基兰拍拍布莱特的肩膀，语气苍凉道：“这就对啦。”两人凝望着休憩的将士们，宛如一副静止的画卷，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