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八回 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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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速离开!”李清影心一横,道:“我是宁王李清影,奉旨回京!”那人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宁王远征东海,就算班师也是从东边的门进,怎么可能来我延平门。” 李清影从怀中摸出宁王令牌,夹在右手拇指和中指中间,猛地弹出。令牌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向那将军。 那人吃了一惊,便要闪躲,不想那令牌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他手边,伸手便能接到。他拿起令牌一看,吃了一惊,快步从城楼上跑下,将城门微微打开,拜倒在地,双手将王府令牌递给李清影道:“小将程力,不知王爷驾到,多有得罪,望请恕罪。” 李清影接过令牌道:“皇上的灵柩在何处?”程力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道:“在……在麟德殿。”李清影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哪有把皇上灵柩放麟德殿的道理,新皇上不需要上朝,不需要召集众大臣商议要事吗?”程力道:“在……在……” 李清影心中暗叫不妙,不理会正在绞尽脑汁的程力,从门缝中钻过,直入皇城而来。 程力看他离开,急忙齐声叫了旁边的属下,在耳边低语几句。 进入长安,却见两侧所有门户紧闭,路上一人也无,平日里早就喧闹的长安城死一般的寂静。没走几步,便看到两边军马林立,守卫森严。 李清影身份特殊,这些人自然不敢阻拦,但现在情势危急,自己竟丝毫摸不着头脑,不敢冒险,寻个荒僻之所,飞身跃上屋顶,在屋顶之间来回穿梭。 李清影没有回王府,如今戒备如此森严,想来王府也有人守卫。而是来到了粟田真人的住所。他作为东瀛遣唐使,地位尊崇,这般政变也牵涉不到他。而且他作为外宾,这等政变的“要事”,也不会让他得知。 粟田真人住在一坐大宅子中,虽然比不得京城的大多官员,也算十分豪华。宅子入口处是一个天井,之后便进入内堂,后面只有个小院。 粟田真人穿着一身东瀛式服装,正立于后院,仰头看天。李清影轻轻落下,粟田真人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李清影道:“是我,李清影。”粟田真人吃了一惊道:“王爷!怎么是你?” 李清影道:“是仙菊院给我传递信息,我才返回的。”粟田真人急道:“她没事吧。”李清影道:“她现在很安全。”粟田真人长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 李清影道:“‘影神’他们现在何处?”粟田真人道:“他们一早就出去了,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随即叹道:“他们只要呆在府中,看在两国邦交之面,或许不会有事。”又道:“但东瀛只是个小国,大唐如何会看一个小国之面?” 李清影看他胡言乱语,显然已经担忧了一整天,这时看到李清影,一面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面又觉得有许多事情要说,前言不搭后语,道:“粟田大人不必担心,我出去看看。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 粟田真人道:“这样最好!”又道:“这等大乱之下,天色又已经黑了,又有谁能分得清谁是谁,还是在府中最安全。” 李清影暗想:“李显病故。上官婉儿必然察觉异常,所以才派刀九来找自己。得知自己无法返回,必会利用自己手中仅有的权利,将京中所有九龙门之人汇集于宫中。韦皇后争着夺权,分身乏术,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其他人又如何管得了她?” 李清影道:“粟田大人,这是我天朝之事,你就在府中不要乱走动。”说着身子一轻,飞身上屋,前往太平公主府上。 太平公主府上十分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对于这里,李清影更是轻车熟路,直接来到府上的议事厅。定王武攸暨和太平公主都没有休息,还在低声商议着事情。 李清影闪身进入,太平公主吃了一惊,李清影忙道:“公主,是我,李清影。”太平公主道:“清影!你回来怎么没有去祭拜皇上?”李清影道:“我刚刚回来。”来不及详细解释,道:“姨,皇上是怎么死的?” 太平公主道:“据季太医所说,是病死的。”李清影道:“皇上身子素来康健,怎会忽然病死?”太平公主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皇上虽然号称天子,却也是凡人之躯,突发疾病也是正常。” 李清影道:“皇上绝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韦皇后毒死的。”太平公主脸上微微一变,试探性的问道:“清影你如何得知?是何人胡言乱语?” 李清影看着她,终于叹口气道:“表哥李隆基何时返回长安的?”太平公主道:“你问这个作什么?”李清影道:“当年假传圣旨让我寻找宝藏的是他,在箱子中放毒的是他,甚至忽然让我领兵进攻瑶光岛的还是他。为了皇位,他已经是处心积虑。本来以为韦皇后会沉不住气,两年前就动手,没想到他们得到了胡五,竟然隐忍了两年。直到最近,玉儿帮皇上解了毒,她们觉得危机四伏,这才猝然动手,杀害了皇上。” 太平公主道:“清影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假传圣旨?什么放毒?什么杀害皇上?” 李清影道:“表哥李隆基的隔岸观火之计。”太平公主道:“计将安出?”李清影道:“简而言之,就是让韦皇后动手杀害皇上,然后再以为皇上报仇的名义诛杀韦皇后和所有韦氏家族。和当年秦惠文王有异曲同工之妙。” 商君变法,让秦国强大,同时也得罪了不少秦国老氏族。秦献公去世,老氏族疯狂反扑,秦惠文王嬴驷先诛了商君,五马分尸,平息众怒。然后不理朝政,任由商君之法继续推行。老氏族本来翘首以盼,最后终于不耐烦,准备造反。秦惠文王早已暗中谋划,看时机成熟,一举将老氏族连根拔起,为商君平反。最终“商君虽死,秦法尚存”。 太平公主自知其意,道:“你想怎么样?”李清影道:“谁做皇帝,我并不关心。而且李显作为当年狄阁老力保的太子,我也是十分拥戴。如今他死于非命,我也想替他报仇。只是前段时间我答应了上官昭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全她的性命。” 太平公主长舒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上官昭仪本是个不重要的人,等新皇登基,给她个名位养老就是了。不过你不是恨她入骨吗?为何又执意要救她。”李清影道:“过去是我误会她了。她的许多事情,或是武皇命令,或是迫不得已。”太平公主道:“这倒有趣,有时间可以好好说说。” 李清影道:“表哥什么时候行动?我只要保住上官昭仪,其他事情我一改不管。”太平公主道:“我也不知道,事情虽然谋划许久,但机会真的来了,反而不好下决断。” 李清影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表哥不会不知道。”太平公主道:“道理是如此,但真的到了这个份上,犹豫是必然的。” 李清影微微点头,这个他也明白。 太平公主道:“现在时间还早,你刚刚说假传圣旨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何不与我说说。”李清影道:“姨是表哥谋划的主要对象,岂能不知?”太平公主道:“三郎某了深远,很多东西我也不清楚。” 李清影道:“说破了也没什么。表哥察觉韦皇后和李裹儿有反意,必会加害皇上,而我三年前闯宫杀人,已经闯入了内宫。不止让皇帝担心,也让表哥留了个心眼。一方面他不知道韦皇后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一方面也担心我出手阻止。故而让少林方丈淳玄大师千里迢迢假传圣旨,让我离开京城。” 太平公主道:“所以那些流言也是三郎让人传出的?”李清影道:“这倒不是。这些流言是胡五让李裹儿传出的,但也正中表哥的下怀。给我传达圣旨,虽然能阻止我回京,毕竟只能阻止的了一时,不能阻止的了一世。而这通流言出来,我就再也回不来了。韦皇后一党终于可以随心所以了。”太平公主道:“三郎谋划深远,那后来呢?” 李清影道:“本来他以为韦皇后会猝然起事,但天不遂人愿。胡五因为要杀我,潜伏到了李裹儿身边。此人本是武皇派到阴阳教的卧底,后为天玄门妖女袁伞迷惑,灭了阴阳教后不但不回宫交旨,反而跟着妖女为非作歹。只因武皇身死,无人知晓此事,竟也相安无事。” 太平公主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武皇之能,却非常人所有。” 李清影点点头道:“千百年来也只有这一位女皇帝。” 太平公主道:“这胡五后来怎样?”李清影道:“此人计谋深远,知时机尚不成熟,让她们按兵不动,而是效仿当年吕后、武皇,四处安插自己的人。二人虽有大志,却无长计,虽依胡五之计,也提拔了一些韦氏族裔,却也为非做歹。尤其是李裹儿,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趁这机会买官鬻爵,只惹得天怒人怨。两年的积淀,不但没有收买人心,发展势力,反而让越来越多的人反感、愤怒。” 太平公主道:“胡五不出手阻止?”李清影道:“他要对付的是我,至于韦皇后和李裹儿,他们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姨在京中多年,可曾听过此人?”太平公主摇摇头。 李清影道:“上官婉儿看她们越发跋扈,迟早会无葬身之地,只能利用自己微博之力,影响皇帝。所以皇帝偶尔会十分精明,但大多时候十分昏聩。” 太平公主道:“原来是这样。”李清影道:“其实姨你许多事情都清楚,为何还做此惊讶之色?”太平公主笑道:“许多事情我确实清楚,但人在朝中,许多事情关联不起来。也是正常。” 李清影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屋外,却见天边一道流星划过,忍不住叹道:“将星陨落,朝中大事不远矣。”话音刚落,隐隐听到喊杀之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响亮。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太平公主,却见她神色如常。自知是因为自己功力深厚,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登时也不及与她详说,身子一轻,飞身而起,已经来到了屋顶,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定王府。顺着声音奔来。 此时正是六月下旬,天上月儿弯弯,并不是十分明亮。又一道流星从天际划过,李清影暗想:“本来李隆基还犹豫不决,有了这两道流星,必以为天命难违。” 他从南面来到皇城,却见此处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变化。只是喊杀声距离此处已是十分近,众军脸上均有不安之色,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清影大步来到门前,道:“我是宁王李清影,奉旨回京给祭拜皇上。”门前守卫自然认得李清影,但此时已过子时,只好道:“王爷!您也知道皇城中的规矩,除了皇上亲自下旨,过了戌时,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皇宫。” 李清影点点头,他只想知道门前是什么人,道:“你们说的对,是我太过于心急了。我明日再来祭拜。”说着转身离去。 离开众人眼线,饶了个大圈子,向北门玄武门而来。 这座城门自大唐建立见证了许多大事,从太宗皇帝的玄武门之变到李重俊的景龙政变。今日少不了再次见证历史。 行至途中,却见一行军马快步上前,为首之人李清影认得,赫然便是万骑将领葛福顺。看这一小队约莫只有百余人,快速向北奔行而去。李清影悄然跟在身后,一指凌空点在最后一名士兵背后“大椎xue”。那名士兵闷声不吭,猝然而死。但奔走之势尚在前冲,李清影快步上前,将他从背后接住,拖到一边。快速将他身上衣衫脱下,跟自己换上,看小队尚未走远,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小队沿着皇城一路向北,果然向玄武门而来。玄武门守卫乃是左右羽林卫,门前守卫厉声喝道:“什么人?”葛福顺道:“万骑将军葛福顺,求见韦璿、韦播、高嵩三位将军。”三人正是当晚执夜的左右羽林卫将军。 那守卫道:“请稍等!”说着转头向营中奔去。却听得葛福顺大喝一声道:“诛杀韦氏,便在今日,更待何时!”拔剑在手,将眼前一人斩杀。 羽林卫猝不及防,被万骑齐上,登时死了十几人。葛福顺一马当先,直接向营中闯来。万骑同仇敌忾,令行禁止。羽林卫自李重俊造反之后,便被处处打压,韦皇后掌权之后,在军中扶持自己的实力,这才渐渐抬头,拱卫玄武门。但韦璿、韦播都是无能之人,羽林卫在他们率领下被搞的乌烟瘴气。 这时万骑忽然发难,不知当如何是好。韦璿、韦播、高嵩正在帐中议事,安排后面的巡逻,听到外面喧哗,正自好奇,缓缓走出营帐,正遇到葛福顺。葛福顺左右两剑,分别劈在韦璿、韦播脖颈,二人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登时毙命。 高嵩吃了一惊,剑刚刚拔出一半,葛福顺已经一剑刺入他的小腹。高嵩双手上前向抓住葛福顺,却被他一脚踹飞。 葛福顺高举佩剑,大喊道:“韦后毒死先帝,谋危社稷。今晚众军当齐心合力,铲除韦氏一族及其党羽。凡高于马鞭之人,一律斩杀。佣立相王为帝以安天下。若有人首鼠两端,协助逆党,罪及三族。” 羽林卫群龙无首,面面相觑。李清影趁乱早就混入人群中,大喊道:“灭韦氏,立相王!灭韦氏,立相王!”羽林卫众军听有人呐喊,跟着喊道:“灭韦氏,立相王!灭韦氏,立相王!” 葛福顺让众军安静,一面整顿两卫之人,准备进攻内城,一面派人去请李隆基。 葛福顺道:“羽林卫的诸位兄弟,都是对大唐忠心耿耿的将士。当年跟随太子惩逆除乱,诛杀jian贼武三思,何等英雄?”此事素来为羽林卫之耻,却被他一句话轻轻揭过去了,反而成了诛杀逆贼的英雄,脸上忍不住动容。 葛福顺道:“只因韦后势大,这才功亏一篑。这些年来,羽林卫的兄弟们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诛杀逆党,以保李唐江山!” 有人在人群中喊道:“诛杀韦氏,报仇雪耻!诛杀韦氏,报仇雪耻!”这一声如同一声惊雷,羽林卫群情激昂。 李清影看葛福顺统御有方,本来还惊疑不定的羽林卫很快便恢复了皇家卫队的风采,暗想:“李隆基果然找了军中的能人。” 这时李隆基匆匆赶来,只见他身着金盔亮甲,手按长剑,神色凝重。身后是直凤阁钟绍京、朝邑县尉刘幽求、郢国公薛崇简。薛崇简正是太平公主和前夫薛绍之子。之后还有数位将军。 葛福顺上前将此处的事情报告了。 李隆基安抚一般道:“葛将军率左万骑进攻玄德门,李将军率右万骑进攻百兽门,于凌烟阁前会师。”李将军就是李仙鳬。二人齐声道:“是!”葛福顺低声道:“临淄王,羽林卫……” 李隆基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羽林卫都是对我大唐忠心耿耿的将士。必能守护我周全。”葛福顺和李仙凫道:“是!” 二人率大军各自离去,李清影还想听李隆基的下一步部署,但要进内宫,只能跟着葛福顺。只好掉头而去。 葛福顺来到玄德门前,刚刚的喊声不可能没有惊动近在咫尺的玄德门守卫。李福顺冲到门前,将守卫一一砍翻,大喝道:“玄德门守卫听着,速速投降,饶你们不死!一旦城门攻破,尽皆诛戮。”门上之人喊道:“叛贼葛福顺!先帝殡天,你竟然率军造反,不怕诛九族吗?”葛福顺冷笑道:“韦后毒杀先帝,想垂帘听政,简直是罪不容诛!我们是为先帝报仇,还李唐神器!” 葛福顺让众军高举盾牌,掩护着工匠来到门前。这些工匠都拿着锤子、斧子、锯子,动手拆门。内城之门虽然十分厚重,但毕竟不如城门。只要突破此门,便可直入内宫。 与皇城外宫门守卫不同,内宫中守卫,并未配备弓箭,毕竟一个不小心失手射出,伤到的都是朝中大臣,甚至是宫中后妃。 李隆基猝然起兵,他们也来不及准备滚木雷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拆门。 守卫早就冲出宫中向韦皇后禀告。 不过一刻钟,已经砸开一个口子。这口子如同堤坝上的一个小口子,被工匠手脚并用,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大洞。左万骑从洞中鱼贯而入,如同洪水一般涌入。 李清影也跟着人群进入内宫,不过他没有去凌烟阁,反而直接向上官婉儿寝宫而来。 这时宫外叛乱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后宫之内也战战兢兢。李清影不似过去那边偷偷摸摸,反而大踏步的来寻上官婉儿。毕竟这时所有人都是保命要紧。 李清影来到上官婉儿宫门前,却见宫女太监四散逃窜,却未见到上官婉儿。李清影伸手抓过一个伺候上官婉儿的太监,道:“上官昭仪呢?”那太监被他一抓,以为是叛军已经杀入,登时晕了过去。 李清影无奈,只好先将他撇下,直接冲入宫内,正好和一个宫女撞上,问道:“上官昭仪呢?”那宫女抬头一看,发现是李清影,战战兢兢地道:“回……回……回禀……王爷……昭……昭……昭仪娘娘……娘娘……” 李清影面露不耐烦之色,忍不住向逼问,又看她脸色惨白,自己逼问之下,说不定和那个太监一样直接晕过去,只好道:“娘娘去哪里了?”那宫女被他一问,“哇”的大哭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清影长叹一口气,从她旁边绕过,进入宫中,却见宫内已经没有任何人,只好绕出来。 这时,忽然一个太监喊道:“昭仪娘娘率宫人在内宫门前迎接临淄王!想要活命的快去!”李清影一听大喜,身子一轻,向宫门奔去。 他快步来到宫门前,却见门前的宫人已经站了一堆,上官婉儿手提灯笼,站在最前。李隆基率领众人站在门前。 上官婉儿拿出一份黄帛,道:“这是皇上临崩前,妾身和太平公主共同起草的传位诏书,请临淄王过目。”薛崇简喝道:“这份确实是母亲和你共同起草圣旨,但你阳奉阴违,明维李唐江山,暗中却和韦后勾结,蛊惑皇上。皇上最终未能见到这份诏书,任由你们沆瀣一气,窃夺李唐江山!” 上官婉儿道:“薛大人多久没回定王府了?这等要事,岂能信口开河!”薛崇简道:“那先帝是如何死的?”上官婉儿道:“妾身不知。先帝驾崩时,只有皇后和安乐公主在旁。” 刘幽求道:“王爷!上官昭仪乃先帝宠妃,也深得则天皇后信任。为今之计当快速正位,以继大统,其他的事情可以暂缓。” 李隆基神色凝重道:“正大位,继大统自是首要之事,但相王此时尚不知宫中之事,我等一心为相王登基,当为相王扫除一切障碍,所有的罪责由我一人承担。”转头对上官婉儿道:“上官昭仪,你和韦后狼狈为jian,沆瀣一气。仗着先帝仁慈,恃宠而骄,因乱宫廷。罪不可恕!来人,将上官昭仪斩首示众!告诉他们,当如何做一个本本分分的后宫之人!” 早有两个虎狼之人上前来拉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脸色大变,大喝道:“你们敢!”上官婉儿常年执掌九龙门,虽是名女子,气度非凡,二人为她威势所慑,略微一顿。李隆基道:“有什么不敢!动手!”二人又大步上前。叶乘风、叶振风兄弟上前一手抓一人,将二人抛到丈余外。 李隆基道:“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手下确实有能人异士。”上官婉儿道:“这是先帝留给我防身的。”李隆基道:“九龙门本是武皇时期所立。武皇驾崩,还政于大唐,去帝号,九龙门便应解散。你抗旨不遵,竟然收为己用。光这一条,就是死罪!” 上官婉儿叹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若要执意杀我,我无话可说,只请王爷饶了其他人。”李隆基道:“我已经说了,韦氏一族和与韦氏亲近者,尽皆诛戮,余着不问。试问这宫中除了你上官昭仪,还有哪个人和韦后相亲?” 上官婉儿轻叹一声道:“李清影,你终究还是负了我。”李隆基哈哈一笑道:“他没有负你,只是他现在无法来到此处。”上官婉儿道:“你杀了他?”李隆基道:“我和他是结拜兄弟,又是表兄弟,我不可能杀他的。只是他有些事情不得不亲自做。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放下皇帝而离开,给了韦后和安乐机会。” 上官婉儿道:“这是什么意思?”李隆基道:“对清影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恋人和孩子。”上官婉儿道:“你们绑架了他的孩子?”李隆基道:“我和他是好兄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不但如此,我还告诉他孩子的下落。” 上官婉儿道:“果然是高招。既能把他引开,还给了他个极大的恩情。” 李隆基道:“清影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能算计他的人不多。”上官婉儿道:“事实上你成功了。”李隆基道:“我没有成功。我从来没有给他设下圈套,也从来没有针对他设下计谋,我只是想方设法让他没有自由。” 上官婉儿道:“利用先皇和他的孩子。”李隆基道:“这么说也没错。真正让清影处处掣肘的是袁伞和李芊儿。不过袁伞一直在暗中,清影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号人,所以也算不得算计了清影。等清影知道了胡五,胡五只是他砧板上的rou而已,随时都可以把他除掉。” 上官婉儿道:“你早就知道安乐的外强中干。”李隆基道:“你也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上官婉儿不置可否,问道:“李芊儿是谁?能让陈焕如此痴迷应该不是等闲之辈。”李隆基道:“李昶的亲meimei,戾太子的孙女。她让陈焕痴迷,却也痴迷于清影,痴迷成狂。” 上官婉儿道:“所以她对清影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自己。”李隆基道:“没错!所以清影遇到她处处落下风。不过两年的深思,他也了解了李芊儿,现在应该是势均力敌了。不过李芊儿没有弱点,但清影有。”上官婉儿叹口气道:“公孙姑娘和思隐。” 李隆基道:“没错!不过清影武功高强,真的面对面,李芊儿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上官婉儿道:“所以你就好心好意的助他一臂之力。” 上官婉儿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心理舒坦多了。”李隆基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清影。今日之事我必须要做,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会伤害清影。我不希望你带着对他的恨意下地狱。” 上官婉儿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李隆基道:“你的谢谢我不稀罕。”叹口气道:“不过他的谢谢,我是不可能等到了。”随即脸色一变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叶乘风道:“昭仪娘娘,王爷既然让我等保护你安全离开,我等绝不会束手就擒。”上官婉儿道:“你觉得临淄王这个会没有考虑道?” 李隆基哈哈一笑道:“多谢你的抬举。”说着微微一退,十余人上前,只见他们双掌合十,头都微微低下。头上戴着斗篷,但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出他们头上光光,全是和尚。为首的几个叶乘风等人认识,正是少林寺的淳玄、淳空等人。 众人都是一凛,少林寺号称江湖的泰山北斗,武功自是不弱,十余个少林寺淳字辈高僧同时下山,更是罕见。 这一刻,上官婉儿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十三棍僧救唐王。如今粗略一看,也是十二三人,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棍僧,而是真正的少林高僧。 淳玄方丈道:“施主共几人?”竹樱上前道:“大师不必管我们有几人,你们一起上吧,我们接着就是了。”她身子瘦削,气势却是非凡。淳玄点点头道:“这里虽然不是江湖,但我们还是按江湖规矩来办会更好。” 竹樱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诸位大师一一击败,还管什么江湖规矩?”淳玄大师道:“阿弥陀佛。我等下山除恶,本就是为了减少杀戮,诸位与此事无关,何不快快离去?”竹樱道:“我们受宁王所托,保护上官昭仪。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大师不必客气。” 淳玄道:“既然如此,老衲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却见他袈裟迅速鼓起,如同吃满风的帆船,双掌缓缓平推,攻向竹樱,却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之一须弥山掌。 李清影看这掌虚虚实实,与少林寺其他掌法都不相同,竹樱武功虽高,未必是淳玄方丈的对手,登时喝道:“住手!”双足在地上一点,身子如同离弦之箭,穿过人群来到上官婉儿身前。叶氏兄弟看是李清影,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大喜。 淳玄方丈看到李清影,也是吃了一惊,掌力渐渐归拢,双掌合十道:“李施主。”李清影道:“方丈好。”又对李隆基道:“表哥,好久不见。” 李隆基大步上前,旁边之人伸手阻拦,李隆基喝道:“宁王若真要取我性命,就凭你们的武功能挡住他几招?”将手推开,来到李清影面前道:“表弟,你没有去找李芊儿?”李清影道:“这边的事情处理了就去。” 李隆基笑道:“既然表弟来了,就没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李清影道:“我只想带走上官昭仪。”李隆基道:“表弟说笑了。上官昭仪乃是先帝嫔妃,表弟带走了成何体统。堂堂朝廷威严何在?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李清影道:“你就当她死了好了,她从此之后绝不会公开出现,不然的话,我先杀了她。”李隆基道:“表弟说笑了,太史令就在此处,我如何可以信口开河?” 自太宗李世民起,便有皇帝干涉太史令之事,不过现在大多是看看,并不会干涉他如何写。不过此例一开,以后的历史,不知要改成什么样子了。 李清影道:“表哥,我在江湖中混迹多年,对于朝廷的许多事情生疏的很。不如就简单一点,你要怎样才能让我带走上官昭仪?”李隆基道:“此事绝不可能。” 李清影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硬闯了。”然后转向淳玄方丈道:“方丈大师,后学晚辈感谢当年在少林寺的谆谆教诲,今日情势所逼,不得不与少林高僧一战。请大师赐教。” 淳玄脸色微微一变,道:“李施主能战胜陈焕,武功已经超过了当年的乐至尊,老衲恐不是李施主的对手。”李清影道:“当年乐至尊以一当十,最后惨死。陈焕在西域以一当七,最终大败亏输,身受重伤。今日少林寺十三位淳字辈的高僧下山,晚辈便恬不知耻,斗胆挑战十三位高僧。若死于少林高僧的手下,晚辈无怨无悔,只求不要伤害这些兄弟,另外帮我找回孩子。” 竹樱忙道:“姐夫,你还要留着体力去就思隐。我们也有四五个人,未必输给这些老和尚。”李清影道:“我一个人对付十三神僧,自不是对手。竹樱meimei、‘风神’、‘影神’、‘杀神’、方模,五个人对付十三神僧,也不是对手。我们都死了,谁去就思隐?” 竹樱想辩驳,上官婉儿道:“清影,你愿意来,我已经心满意足,这儿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走吧。”李清影道:“我不能保护一心师太,已是惭愧万分。上官大人对我有情有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 上官婉儿冷冷地道:“你自作多情了。我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你而已。”李清影道:“我管不了你是怎么想的。”上官婉儿道:“你是武皇的外孙,朝廷的亲王。不是什么快意恩仇的江湖好汉,快点滚吧。” 李清影道:“从皇婆婆去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是朝廷中人了。说来奇怪,过去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管的,何况我儿子还在别人手里。只是我已经到了这里,却控制不住自己,想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一己之力对抗少林高僧。” 其实李清影不知道的是,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上官婉儿当做了自己的母亲。 一心师太对她很好,但身份特殊,许多事情都不方便。他在上官府上时,虽然只是个书童,上官婉儿却对他关爱有加。 他入宫时,竟然还亲自让人把过冬的衣物送入宫中。当他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这时才恍然大悟,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复杂的政治原因,只是简单的对他关心。 他加官进爵设下宴席时,上官婉儿试探武三思,并不是挑唆二人的关系,而是想告知她的立场。 他闯宫杀人时,她要回了九龙门的权力,因为她不要,韦皇后就会要,到时候更加危险。 就如同一个叛逆的孩子结婚生子之后忽然明白了父母的苦心。从那时起他也明白了上官婉儿的无奈和苦心。也在那一刻,过去的种种怨恨瞬间转化成了无限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