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濒死之际
滋—— 鳞手上心脏跳动，鲜血从断裂的动脉喷涌飞溅，血红如花在黑暗中绽放。 血液温热，染红视线，染红了身躯，溅得巷口结界鲜红一片，挡住了东街的光景。 痛。 太痛了。 窒息的疼痛，宛如洪流般直冲脑门，悬挂在手臂上的身躯，因疼痛痉挛的扭曲，就如一条被鱼叉刺中疯狂挣扎的黄鱼…… 王翊双眸爬满血丝，逆流的血液从口中溢出，它没有哀嚎……内心自嘲。 我……还是太天真了。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被妖怪盯上的时候就是死期。 为什么会觉得可以从妖怪手上逃走？因为求生欲太强从而盲目了嘛…… 好可笑…… 匣子丢出去，一个瞬间就被接到，然后丢回来。 还没跑道巷口，那如涟漪般的结界就形成，从而挡回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这段时间自己的挣扎，好像个小丑，不过是妖怪打发时间的玩具。 “小鬼你很聪明，很冷静，很大胆……但实在是太弱了。” “弱rou强食，这可是丛林法则。” 蛇莽附耳阴恻恻的开口。 王翊斜了他一眼，吐了一口血沫在他脸上，没有退缩，没有惧怕，有的只是疯狂，这他最后的倔强。 “怎么？还想反抗？呵……” 蛇莽嗤笑一声，没有生气，只是不屑一顾。 噗—— 蛇莽拔出手臂，带起血液飞溅。 没有手臂悬挂支撑，王翊扑通下跪，倒地，鲜血如决堤般从胸口的窟窿喷涌，转眼成了一片血泊。 王翊只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无力，身体不再挣扎，意识越来越空虚。 “你的心脏还你，相对的这个给我。” 蛇莽把心脏放回王翊背上，从他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这时王翊才意识，为什么匣子被丢回来，原来它想要不是匣子……而是这块该死玉佩。 “道玉可藏得真深，竟埋在一个破玉里，要不是出现裂缝溢出气息，否则根本没人发现。” “不过还是被我获得了，哈哈哈——” 蛇莽捧着玉佩，它无法压抑内心的喜悦，疯狂大笑。 “没想到我一条血脉低卑微的野蛇，竟然获得连仙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天之道玉。” “这可是天道破碎掉落人间的碎片啊！是末法时代唯一可以逆天改命的东西。” 蛇莽一声长啸，身躯开始膨胀，撑破了西服，露出本体，一条墨绿色有着四足的无角“蛇”。 “我因天资和血脉微弱，在蜕变成蛟时后劲不足，从而变成这蛇不蛇，蛟不蛟……像蜥蜴的鬼样子。” “现在有了道玉，我蛇莽注定崛起，超越前贤，从蛟蜕变成龙，飞升天外天。” 蛇莽狂热的看着手上的玉佩，凑到玉佩裂缝前，贪婪的吸食着溢出的白色的气雾。 隆—— 在气雾入体的瞬间，蛇莽身躯轰隆一声仿佛突破了什么，骨骼噼里啪啦响动。 狭长的全身的甲抖擞，鳞片如雨点落，黑色的污垢从体内排出，身材rou眼可见的瘦下，不再那么囊肿，变得纤细。 紧接着蛇肤瘙痒，洁白的鳞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整齐遍布全身，条条白鬃从脊背长出一直延伸至尾巴，头额也鼓起两个小包…… 白雾的效果立竿见影，仅片刻蛇莽便焕发新生，不再是一条丑陋的四脚蛇，而是正在蜕变的精悍白蛟。 “这就是道玉的力量嘛？！我梦寐以求的蜕变竟然这般简单。” “鳞片是白的，也就是说这块道玉蕴含的是仙道？我会蜕变成仙龙嘛？哈哈哈，仙龙也行，也行。” 与春风得意的蛇莽相比，血泊中等死的王翊更显得凄凉，落寂。 他瞳孔的神采逐渐涣散，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烛火。 王翊意识好像沉入一个水潭，这里黑暗，窒息，冰冷，四肢灌铅沉重，无法动弹，缓缓的向深渊下沉。 意识愈发乏力，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小翊别这么辛苦，每天要读书，还要打工，爷爷还没老到养不起你。】 是王爷爷的声音，王翊在潭面似乎看到谆谆教导自己的佝偻身影。是爷爷。 【哥哥这题我不会，教教我。】 充满的元气小女孩跑来，是拿着习题询问，她meimei，是王院长的遗孤。 【哥……我又做噩梦了。】 小男孩嗫嚅着声音，拉着衣角仰头望着自己。他是弟弟……孤儿院另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记忆的走马灯不断的浮现着，家里的点点滴滴，学校的稀碎琐事，还有……还有…… 王翊想哭，不舍，伸手想要抓住那片回忆，不想沉入深渊，不想死去，不想开他们。 【小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嘛？】 水潭面出现一道格格不入的倩影，她非常美丽，雪白的秀发如瀑落下，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如同一朵待放雪莲，圣洁孤寒。 她似乎从走马灯中挣脱，沉入了潭中向王翊伸手，其身后的潭面浮现着一段记忆。 那是她在孤儿院被领养的时候，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她，没有往日的从容，眼含着热泪，满脸不舍。 “小翊你跟着王爷爷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勉强自己。” 好。 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但她不信。 “你回答的好敷衍，我知道你是故意留下的，所以不用在我面前装蒜。” 你知道得太多了。 那时有些恼羞成怒，但看着她面带愠色，有些怂了……半晌不敢看她。 【拉钩吧，记得我们的约定。】 伸出小拇指与那伸过来的手重叠，王翊怔怔的看着她，看着走马灯的回忆，涌出一股力量。 想要活着…… 我不想死，我还有许多遗憾！ 我还没有考上大学，为爷爷养老，让他颐养天年！ 我还没有看见弟弟meimei还没长大，见他们娶妻生子！ “我还有……白槿。” 血泊中，王翊无声呢喃，沾满血液的手向前伸去，握住意识中伸过来的手。 “抓住了。” 手覆在黑色匣子上。 霎时间，黑匣子上的符文被鲜血浸满，绽放出诡异的黑光。 嗡—— …… 远处，东街另一端尽头。 高楼上，古服美女，眼有泪痣，冷眸注视着苍穹，对峙着巨大的龙影。 “你还不走？我已经说了，那东西不在我身上。” 女子声音冷冽冰寒，不带一丝感情。 龙影长躯蜿蜒，不为所动，并不相信她。 下一刻，远处光柱冲天而起，贯穿天地。 苍穹龙影一震，女子双眸瞪圆，下意识探寻了下，而后身躯一颤，面露迷茫。 “真……不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