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君棠显威,飞舟陨落
飞舟缓缓的飞升,所有火炮已经拆了下来,只剩下主炮还在积蓄威力,待发的主炮已瞄准敌阵。 那怕是方才自称中三境的奎婴在眼皮底下肆意杀戮,在城头高坐的糜冠都没有片刻的动作,漫天箭雨袭来也不曾让他的手移动分毫。 可当飞舟遮天阴影淹没他时,纵然平静如他,也遮掩不住心里浓烈的杀意。 “主炮瞄准,给我发射。”糜冠恶狠狠的下着命令。 船中巨炮累积的原气化作无尽的怒焰,怒焰集成一束巨大光柱打向战场。 光柱落在战场,初时只是光芒眨显,光芒暗淡,远没有护阵光屏亮,与天边烈阳比,更是萤火之光,照在身上最多只是让人更热罢了,杀红眼的人们那会放在心上。 巨大的光柱逐渐缩小,颜色随着缩小的光柱变得越来越明亮,明亮得令周围血液浸满眼瞳的众人闭上眼,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脆弱的rou体那挡得住耀眼白光,裸露在外的身体被白光映出暗黑的骨骼、纠缠的血管,众人眼前被白光统治,慢慢的,好似适应般,瞳中出现些许灰暗,放下遮挡的手,毫无光彩的双眼宣布,众人此生永远的陷入黑暗。 不知是视觉的消失还是太阳的高升,疲倦的身体居然感到无法忍受的高温,同一个念头在沙幕人心中响起‘怎么可能,从小忍受的烈阳原来这么热吗?漫无遮蔽的沙漠可以出现这样的温度吗?’ 空气中飘起一股焦味,不同于以往的烤rou味,那焦味还有全身的痛感,就仿佛那焦味来源是自己。 远处,眯着眼的沙漠术士看见了人间烈狱。 巨大的光柱打下战场,瞬间又缩小,小得像骏马的大小,骏马般的光柱里似乎,还带着烈阳般的高温,那烈阳高温点燃了所有,浸满鲜血的沙粒变得漆黑,飘起细小的白烟,火光从沙粒里燃起,点燃了地上捂着眼的众人,火焰顺着脚底烧到腰间,沿着腰间蔓向手臂,恶魔般的火焰吞噬了众人。 本应该很早就挣扎的众人好似才反应过来,甩开捂眼的手,在满是火焰的沙地上拼命打滚,神嚎鬼哭的惨叫声在这片战场上显得格外扎眼,光柱的持续灼烧与众人疯狂的搅动,沙粒化成一摊熔岩,不断的吞没身上挣扎的声音,吞食着慌乱的人群。 火焰吞没掉无用的rou体,熔岩吞食着燃烧的骸骨,跳动的火焰顺着空旷的眼眶、张大的口中喷出,空中挥舞的手慢慢陷入流动的熔浆,空中弥漫的焦糊味堵不住无尽的惨叫,一幅烈焰地狱噬人图在这片战场中生动上演。 血rou燃烧的浓郁味道飘到海君棠的鼻中,纵然是双手沾满鲜血,走过尸山血海的他,也不禁开始反胃,明明是掀起这场血战的罪魁祸首,此刻却像一只幼兽般,只能仰视天空中的巨兽炫耀着他渴望的力量。 主炮调整完备,很难想象,那惊人的威力居然只是主炮最开始的调备,夺走无数人的光柱也只是它最开始的威力,调整好的主炮终于可以发挥全部的能力。 空中主炮发出的光柱似乎更加粗大,地上的光芒却更加明亮,随着开始转动的炮口,夺命光柱也开始发挥真正的威力。 光柱所过之处,燃烧的‘死神’拿着流动的‘镰刀’收割着‘麦穗’,痛苦挣扎的惨叫与无用挥舞的肢体在这场疯狂的‘丰收’中,显得即扎眼又可笑。 空中盘旋飞舞的鸦群,地上慌乱逃窜的人群,地下火焰包裹的尸群,还有明天的话,这定是一片‘肥沃’的‘农田’。 沙漠术士与修士发动的术法不同,沙漠术士想发动术式,首先要向所侍奉的神明祈祷,神明应允过后,下借力量,才能发动。 而修士发动术式异常简单,调动原气就可以了。 沙漠术士虽然过程繁琐,且成功率感人,但不可否认,一但成功,威力肯定远超同人,同级修士绝对不可抵挡,时间充足下,越级杀敌都有可能。 可就单纯比拼施法时间与效率,高级沙漠术士还没有中三境的修士高效。 远在阵后的海君棠终于下定了决心,单骑冲下沙丘,不再妄想无能的术士可以绝地翻盘,持刀闯入战场,胯下的凶兽踏入了沙场,骨子里的凶意再也掩盖不住,瞬息间碾碎了脚底喷火的头骨,直逼那道明晃晃的光柱。 城头还在架设炮火的杨顺看见横冲直撞的海君棠,偷偷的嚼着口舌“这海君棠这么莽吗?就算没有被‘缄默韶华’打中过,那么高,也该看见了吧。” “不对劲,海君棠没那么莽,无论他想干什么,拦住他。”听见杨顺的自言自语,皱眉的糜冠发现了什么,赶忙下令抵挡住海君棠的冲锋。 恢复原气的术士还在准备下一轮的进攻,加之还要防备沙漠术士的术法,那还有精力阻拦海君棠的自杀式冲锋,阻挡海君棠的任务只能交给城垛的火炮与城下的士兵。 凶兽横冲,顶开了挡在前面的残兵,后腿一蹬,掀飞了后面偷袭的败将。 迈开腿,一抹黑色的闪电在不停挪移,踏地声起,轰隆隆的雷声盖过了厮杀的嚎叫。 奎婴的陷阵让后方出现了大片的真空,围堵海君棠的士兵只是在刚才屠杀中,勉强活命的残兵,大量外伤的身体那还会有力气,一骑绝尘的凶兽远远的将他们甩在身后,费力挥舞手中断刀,幸运的砍中了,也只是在兽铠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强健体魄带动狂暴巨风,一吹,白痕就消失不见。 幸运的士兵不幸的卷入狂风,软绵绵的身体那撑得住,狂风带动身体在空中翻转,重重的砸在沙地,口吐鲜血,沉重的闭上眼。 城墙上,一轮炮火齐射。 炮弹在海君棠周围炸开,凶兽跑得再快,音浪、弹片也可以命中它;盔甲再厚,火焰、闪光也可以燃烧它; 本来对付单个个体,最好的办法还是近战的刀剑,远程火炮纵使有再大的威力,没击中目标,还是没用。可还是那句话,战争的巨大基数足够将任何偏差缩小,甚至无视掉。 凶兽在炮火的洗礼中,兽铠早已七零八落,只留下几块碎片,缠在碎布里,几处外露的皮肤被火焰灼伤,前脚还被炸没了一只,仅剩的几只脚里还镶进几块弹片,驮着海君棠一瘸一拐的前行。 炮火还没停歇,海君棠一刀劈开面门前的炮弹,劈成两半的火炮错开兽躯后,同时炸开。 他手中的刀长时间、不连断的劈砍,经过最后炮弹的冲击,刀身在空中支解成几块,刀柄也裂成两半,从掌中脱落。 他没丝毫犹豫,跳离受伤严重的坐骑,从腰间的腰带里,抽出一柄方天画戟,单手持握在身后,以于之前无二的速度继续冲向光柱。 舞戟横扫面前的炮弹,踏着流动的熔岩,一个猛跳落地,脚底踩在燃烧的尸体上,横指空中飞舟。 ’缄默韶华’发出的光柱打在他赤裸的半身上,股股白烟飘起,麦色皮肤迅速变得通红,腰间黑布战裙燃起火光,拿在手里的方天画戟贴着肌肤,一股rou香弥漫在空中。 举起手中的画戟,猛的投掷出去,画戟带动狂风飞出,脚底熔岩在狂风中快速凝固。 炽热的光芒中,戟头的血液结成一块块血痂,冷冽的青光随着血痂的脱落显露出来,青光盖过了光柱,苦战的人们被这缕青光刺进眼膜,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顺着光柱,戟尖先是在碰撞‘正真号’的护阵上,没丝毫停顿,护阵就像块玻璃般,碎裂成无数片,画戟继续推进,扎在坚硬龙骨上,旋转的戟杠带动戟尖,捅进船身。 嗡嗡作响的控制阵刺穿,金石燃烧的动力室毁坏,人员密布的甲板撞裂。 那柄画戟飞出‘正真号’,火光与爆炸顺着捅出的大洞涌出,散落火星点燃木板拼接的甲板,火焰瞬起吞噬整个飞舟。 视力恢复的人群听见空中传来的阵阵爆炸声,抬头望去。 一枚巨大的火流星划落空中,漆黑的硝烟在身后飘散,连续的爆炸炸出许多燃烧的碎片,碎片落在地上,砸出个大坑,燃烧的碎片又碎成更多的碎片。 险些被砸中的男人伸过头瞧着燃烧的坑,里面的恐怖景象让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连连后退。 坑里更多的是燃烧的木板与钢片,一具穿着铠甲的木炭碎成一块又一块,通过外表,勉强看出那是具烧焦的尸体。 就这些还吓不住男人,在这片战场上,这样的尸体没个百万,也已经上千,可那插在尸体上的钢片赫然刻着‘正真号’三字。 男人不信邪,也许只是火光让他看错了,擦了擦眼,小心翼翼的伸头看去。 坑中除了火光渐小外,其他的还是如刚才的一样,那三个字烙印在他不敢相信的眼里。 不顾一切的抬头,刚才还在空中的飞舟,现在居然变成了一枚火流星?男人绝望的发出了声响。 踩在尸体上的海君棠拔出倒插的画戟,戟尖还在燃烧,横放在眼前,戟身发出崩裂声,随着裂痕,开始逐渐碎裂。 海君棠甩开画戟,画戟化出一摊水,落在地上。 “所有人,撤退。” 他下了命令,本就傻眼的众人赶忙撤退,正如他之前一样。 不紧不慢的回身,途中路过还在喘着粗气的凶兽,拖着它回去,所有沙幕士兵跟在他身后,只是这次注定没有追兵,没有炮弹,更没有空中夺命的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