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舌战群妇
原来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正蹲在地上系鞋带。 这人一抬头就见一辆小车向着自己冲来。 王泉呢，正忙于和独轮车较劲，又被车上的辣椒秧子遮住了视线。 此时，听见这声惊叫，才看清车前面有人。 可是，小车已然加速，直直地向前冲去，而小媳妇近在眼前。 这时，再想收也是收不住了。 “啊！”又是一声惊叫，小媳妇用手挡脸，吓得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等了片刻，没感觉出身上疼，小媳妇怯生生地睁开了眼。 就见独轮车歪倒在身前二十公分的地方，车滚轮还在飞速地转个不停。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孩映入眼帘，他张口问道：“翠花嫂子，你没事吧？” 原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王泉急中生智，一把歪倒了独轮车，辣椒秧散落一地，但总算是没撞上人。 “王泉，你这小，小子，咋不看着点路呢？” 翠花心中有气，本想骂句“小兔崽子”，但是毕竟年轻，面皮薄，竟是没骂出口来。 王泉见人没事，也是长吁一口气。 然后，低头认错，又屁颠屁颠地扶起翠花嫂子来。 正所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王泉认错态度好，翠花心中的气也就消了。 又见这一车都是长得正旺的辣椒，便问王泉这是咋回事，好么样的，为什么把辣椒秧子都拔了。 王泉也不隐瞒，就把平整菜园，准备建大棚的事说了。 虽然之前，早就听说王泉要搞大棚种菜。 但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当作笑话随便听听，解解闷子。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不光是说说，现在竟然是动真格的了。 把自家的菜园子都祸祸了，这可是个大新闻。 翠花眼中不禁露出震惊之色，本想好心劝王泉两句，别瞎折腾。 可是，王泉倒是会顺杆爬，反倒是又劝起了她来。 “哎，这小子真是走火入魔，没救了！” 翠花心里一声叹息，然后便兴冲冲地往村桥头大柳树那里走。 可是，才走出去没两步，屁股上就挨了两下。 翠花俏脸一红，回头怒道：“王泉，你打我屁股干哈？” 王泉一脸委屈地模样，“嫂子，我看你屁股上有土，我帮你打发打发！” 翠花又狐疑地打量了王泉两眼，见他神色不变，心中也就信了。 然后，晃动着丰腴饱满的腰身走了。 “准是去村广播站，扯我闲话去了。” “小爷，这是先收点利息。” 想到这里，王泉又看看自己的手，坏坏地笑了“甭说，这手感还真不错！” 收拾好独轮车，王泉哼着小曲，向村南头的破壕沟走去。 这一车的辣椒秧子正是要倒在那里。 等王泉又推着独轮车回来，自家院子外头已是围了不少人。 大人看着菜园子指指点点，孩子个头矮，只能是扒着篱笆栅栏往里瞧。 石头村的四大名嘴，二大娘，三婶子，李大嫂和胡大姐更是齐聚一堂。 其他五六个大姑娘小媳妇则是围拢她们四个身旁，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当然，也少不了村里那几个爱往娘们堆里钻的闲汉。 这刘小霆就是其中一个。 也许是想在一堆人面前表现表现，他第一个开了口。 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说道：“哟，我说王泉啊，你这是作啥妖呢？” 一句话差点把王泉酸倒了牙。 五大三粗的长相，伪娘的作派，这冲击力真他娘的有点强。 王泉定了定心神，吸了两口冷气，把酸倒的牙扶了起来。 才是，慢悠悠地答道：“作妖我可不会，要不，刘大伯，你教教我？” 刘小霆的名字里有个小子，但是岁数可不小了。 比王泉他爸还要大上不少，是村里头比吴尚晋还老的老光棍。 这家伙被王泉软中带硬的话给怼了回来。 掉了面子，心中自然生气，一对兰花指变成了小粉拳，“讨厌死啦，王泉你个小玩意，哼，我告你妈去！” 然后，转身，甩头，扭胯，向着道南大队部走去。 “噗嗤”王泉笑了，“就这几步，刘小霆走的比大姑娘还大姑娘呢！” “王泉，你还敢笑？你祸祸菜园子，你妈知道吗？” 这次开口的是村里四大名嘴之一的胡大姐。胡大姐性格大大咧咧，不管啥话张嘴就来，不经过大脑。可以说是那种有嘴无心却又伤人不浅的典型代表。 “不，不知道……” 王泉磕磕巴巴，笑容僵在了脸上。 见他如此，胡大姐立时满面春风，心中得意，“这一刀还真是捅对了，果然是王泉瞎作。” “是不可能的！” 故意说话大喘气的王泉，终于把话说完，笑容又从脸上浮现。 “你……” 胡大嫂也是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被气得干瞪眼，却又拿王泉没辙。 这时，德高望重的二大娘也是开口了，语重心长，悲天悯人。 “王泉啊，这一园子的菜，你都不要啦？” “这不都白瞎了嘛！要我怎么说你这孩子好呢？” “你这不是败家，糟蹋东西吗？这搁以前，吃枪子都不冤。” “想当年挨饿那会……” 二大娘之所以也是名嘴之一，依仗的就是功力深厚。 从天黑说到天明，从日升说到月落，那都是不成问题。 王泉见势不妙，先来了招，抽刀断水，打断了二大娘的话头，叫了声，“二奶奶。” 王泉比这老太太小了两辈。 然后，又来招偷天换日，笑道：“放心吧，白瞎不了。” “我平整出这地方，盖上大棚，冬天呀，咱也有青菜吃。” 最后，使出撒手锏，“到时候成功了，我给第一个给你送过去，尝尝鲜！” 糖衣炮弹，一连三发，名嘴二大娘也是晕了头掉了向。 于是，主力战将李大嫂终于是忍不住登场了。 这位绝对是个实力派，上到九天揽月，下到东海捉鳖，石头村的大事小情，几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身怀绝技，口蜜腹剑，探听小道消息于无形之间。 笑盈盈地一甩手，她张口道：“要我说呀，咱村将来最有出息的就是人家王泉。” “有胆有识，说干就干，比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强！” 说着话，还不忘推了一把凑过来的一帮闲汉。 “哈哈哈”王泉笑了，看着李大嫂，道：“过奖，过奖。俺不过就是个会讹人钱的小混蛋罢了！” 李大嫂脸色微变，想起来了。有一天，她在河边洗衣服，说老王家坏话，让王泉给听见了。然后，这兔崽子往河里扔石头溅了自己一身水。 但是，她李大嫂何许人也，啥大风大浪没经过。 心知王泉刁钻，甜言蜜语恐怕不起作用，于是改了主意。 继续说道：“别谦虚啦，王泉。” “我的眼光错不了，就说这大棚种菜的事，除了你，谁还想得出来？”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把拉过闲汉赵老憨，“除非呀，这样的，脑袋被驴踢过的！” “哈哈哈……” 众人看着王泉哄堂大笑。 王泉被嘲讽，面色也是不变，只是心道：“我去，遇上狠茬子了，这是来解恨的呀。” 避其锋芒，围魏救赵，王泉对着赵老憨一招手，“李大嫂夸咱两了，说咱两一样，你听出来了吗？” 赵老憨呵呵地笑了，挠了挠头。 这家伙头脑不大灵光，传说是因为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 可是，你说他傻吧，他又不傻，天天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钻。 摸把屁股，白花花的豆腐没少吃。 “甭说，你两还真像呀！”李大嫂趁机补刀，捂胸大笑。 王泉也不理她，又对着赵老憨道：“她夸你，有胆有识，说干就干，比其他大老爷们都强，你看她还对你笑呢！” “噢！” 赵老憨应了句，咧开大嘴对李大嫂一个劲地乐。 李大嫂心中忽然感觉不妙，一把推开赵老憨，“离我远点，一边玩去！” 赵老憨不以为意，呵呵笑道：“好，我去小树林等你，我比别的老爷们都强！” 时间停滞了一秒，空气也静止了，然后骤然炸裂。 立时，人仰马翻，前仰后合，不少人都笑岔了气。 这笑声比刚才要高了十倍不止。 李大嫂脸红的像一块大红布，用手一指赵老憨，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一捂脸，扭头就跑。 “错了吧，在那头啊。” 赵老憨又是补了一句。 刚缓过点劲的众人又是笑趴下了。 这效果好的出乎意料，王泉心中疑惑，“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把目光又落在赵老憨身上。 恰在这时，一缕不易觉察的精光从赵老憨的眼中闪过。 “不傻，肯定不傻，这货是装的！” 王泉心中肯定。 在大笑声中，赵老憨缓缓地向村外小树林走去。 四大名嘴，跑了一个还剩仨。 现在唯一没有出声的，就剩三婶子了。 三婶子虽是名嘴，但是向来话不多，属于那种惜字如金类型的。 就像是一个冷血杀手，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中，绝不失手。 她看了眼势头正盛的王泉，摇了摇头。 看了眼李大嫂消失的方向，慢悠悠地转身而去。 王泉心中一松，看来这位高手是不打算开口了。 于是，他又弯腰去往车上抱茄子棵。 这时，三婶子忽然转头，问了一句话。 王泉的脸一下子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