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恶化的伤口
“张雨和我们一样，不是这个村里的人，自然也会不相信什么山神之类的事情。” “你说什么？” 张雨不是村里人的这件事，夜檀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怎么知道的？” “李雪太太告诉我的，之前我在镇上买东西时碰到她了，一起坐公交回来的时候我们聊了一路，她说张雨其实是那座镇上的人，李雪太太她本来想要和张雨一起到镇上生活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所以只能是张雨来到这个村子和她们一起生活。” “你还真能聊啊。” 夜檀也算是知道为什么晨星会在村里那么受欢迎了。 没人会讨厌一个每次都对你笑脸相迎脾气又好会聊天会调节气氛并且在你生病受伤时会尽全力治好你的年轻女医生。 “而且张雨不是突然去河边，他是经常去河边，只不过去的地方和你不一样，你肯定不知道。” “那还真是……” 夜檀又知道了一个在路子幽记忆中完全不知道的消息。 “所以说，别整天坐在这对着石碑发呆了，多去村里跟别人交流交流，你这阴暗的呆子。” “石碑……” 晨星这么一说，夜檀才发现自己对面前的这个石碑有着异常熟悉的感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块石碑，夜檀竟然从心底涌出来一丝悲伤。 “因为你家离山和那条河近的要死我才来提醒的，抓伤张雨的那个东西长的和人差不多，身上的皮肤白到吓人，耳朵好像非常尖锐，手上的爪子比任何动物都要锋利，可惜彼得先生没有看清它的正脸，应该是之前从没见过的种类。” 这是个什么东西？听完晨星的描述，夜檀愣住了。 根据她所说的，这个抓伤张雨的生物完全不像是人类或者自己认识的动物，用怪物来形容这个东西能更加贴切一点。 而且为什么晨星说的那么淡定，好像在那之前她就见过类似的一样，之前没见过的种类这句话实在是太可疑了，路子幽，你和晨星还有这个拜尔沃金家族，到底是干什么的？ “还有至今为止没有被记载过的？” 夜檀问出了自己完全不想问的问题，当然，这也是在路子幽的影响下，不由自主说出来的。 “嗯，那东西抓伤张雨后，就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得通知家族那边让他们派一队人过来解决一下这档子破事了。” 果然，这两个人和那个拜尔沃金家族不一般，夜檀心想到。 “家族的人到这边最快要三天，别让伊甸园的那些疯子知道这些事。” 夜檀的脑子又开始变得疼痛起来，路子幽的性格和记忆他还要花时间来整理和消化，这晨星几句话就甩出了那么多的名词，他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了。 “我说……” 夜檀正准备想说点什么，晨星却头也不回的，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先去完成家族交给你的工作吧，也该到交差的日子了，完事后回来直接来诊所找我。” 这个夜檀有印象，路子幽的讨债人工作将在今晚开始。 夜檀的手指上在这时传来了被灼烧的痛感。 原本还剩下一大半的烟，在此刻已经彻底被烧完，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大块烟灰。 晨星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只剩下夜檀一个人站在草地上。 预示着傍晚即将到来的残阳，将那座山沐浴在血红色的光线之下。 天空也是一样的血红色。 “真不想工作啊。” 夜檀提着一篮沉甸甸的鸡蛋，向着自己的房屋走去。 ————————————————— “晨星小姐，我有些不舒服……” 挂钟的时针，指向了十一点钟整。 诊所的门被推开，张雨有些苍白的脸从门外探进来。 “张雨？” 还在等路子幽回来交差的晨星，放下了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用的小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吗？” “我的那个被抓伤的左臂和我的身体……” 张雨将自己的衣服袖子拉开，在下午离开时还算得上洁白的绷带，在这时候已经彻底被漆黑的液体浸透。 几滴黑色的液体落下，滴在了诊所的地板上。 “又止不住了吗……” 晨星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搀扶着虚弱的张雨，让他坐在了椅子上。 原本已经洗净晾干的白色大褂又被弄的一塌糊涂。 “家里人知道吗？晴天和李雪太太他们。” 晨星将窗户的窗帘拉上，以防有人透过窗户看到诊所内部。 “不，我是偷偷出来的，晨星小姐，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是晨星第一次见到，脸色比白纸还要惨白的人类。 “冷静，张雨，现在我得先把你伤口的血止住才行。” 晨星镇定的安慰着张雨，打开柜子寻找着药物。 “晨星小姐……” 张雨的声音与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被层层缠绕着的胳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努力冲破绷带的束缚。 “晨星小姐，我看不清东西，而且，我觉得，我觉得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别紧张，我找到药了……等等，你说什么？” 拿着一罐药物的晨星迅速的转过身。 “……张雨？” 上一秒钟还在与她说话的张雨，现在就突然这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看着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张雨，不祥的预感从晨星的心里涌了出来。 “该死，他没有呼吸了！” 在确认了张雨的状况后，晨星一把将张雨从椅子上抱起，放在了手术台上。 “我的天……” 晨星此时才真正的看清，被放到手术台上的张雨的样貌。 两个眼球的眼白部分，已经彻底变为了漆黑色，从眼眶中正不断地流出与胳膊上的伤口一样的黑色液体滴在手术台上。 “也没有心跳，见鬼！” 从常理而言根本就说不通的事，此时却全部发生在了张雨的身上。 晨星还在努力的为张雨做着心脏复苏，也不管什么他之前所说的在胳膊里蠕动的东西了。 急促的敲门声，在这时从门外传来。 “拜托，别……” “晨星，您在吗，我想问一下，您见过张雨和晴天吗？” 晨星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毫无疑问，此时站在门外的就是李雪太太。 “来的真是时候……” 晨星脱下沾满污渍的白大褂，只将门打开了一小条，只能看清彼此的脸的缝隙。 “怎么了吗，李雪太太？” 站在门外的李雪神情有些慌张，“晨星，张雨他有来过你这里吗，而且，晴天从吃完晚饭出去玩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晨星深呼吸一口，以确保接下来自己能够冷静的回答李雪。 “抱歉，我没见过张雨，也没有见过晴天，而且现在我有些事在忙。” “是吗，不好意思，打扰了……” 晨星别过头，轻轻关上了门，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李雪现在脸上的表情。 在确认李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晨星重新走向手术台。 “这？” 面对着手术台，晨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揉了几遍以确保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无论揉几次，晨星的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象。 手术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张雨，已经不见了。 “怎么可能……” 晨星再一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一点，晨星，这种情况你之前见的多了，冷静。” 地面上的血迹提醒着晨星，张雨确实在趁她和李雪说话的功夫，走下了手术台。 一滴一滴蔓延向卧室的黑色血液就是证据。 但卧室却像往常一样关闭着，晨星在刚才也并没有听到过什么开关门的声音。 晨星一把拉开了卧室门，漆黑狭小的房间中并没有张雨的身影。 晨星借着外面的灯光，看见了卧室的地面上并没有黑色的血迹。 “不在。” 张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晨星的身后。 “张……” 察觉到背后有些异常的晨星，下意识的转过了身。 挥舞着木质的椅子砸向自己的张雨，那是晨星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