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杏林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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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帝畿,中容。 作为息王朝的帝都,中容一直是息人最敬仰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仅汇集了天下的游商旅人,更是几百年来大息的权力中心,同时也是各国诸侯兵锋所不敢染指的唯一净土。尽管如今的大息早已经名存实亡,但各国依旧尊奉息帝为天下共主,各国之君依旧是息帝之臣,天下万民依旧是息帝之民。 坐落于帝都中容城中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帝宫依旧如四百年前息高帝建造时般的壮丽恢弘,依旧如三百年前息显帝时般的美轮美奂,也依旧如两百年前息安帝时般的神圣不可侵犯。然而,此时的大息帝宫内却弥漫着几近可闻的颓废之气,宫中禁卫们无精打采的把守着各个宫门,廊桥上偶尔路过的几个形色匆匆的宫婢,在偌大的帝宫下更彰显的死气沉沉。 帝宫的一座偏殿里,一个身着日月星辰衮袍,满脸消沉的青年正饶有兴味的躺靠在金丝塌上,手里把玩着手一尊三足玉樽,全然没有注意到殿中站立的两人,只是自顾自的拎起银壶,斟满酒樽,尔后仰头一饮而尽。 殿中躬身站立的两位高冠老者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身材高瘦,面色蜡黄的老者稽首道:“陛下,前些日郕国已经向弈国宣战,甚至扬言要攻占云州,申国和顼国也与郕国议和并愿意赔付此前大战的军资,而崇国目前似乎并无动静。” “哦?他们又打起来了啊。”说话的青年正是当今大息王朝的皇帝,名义上各国诸侯的共主,一个十六岁便被强行推到帝王宝座上的傀儡。 “陛下!”另一位身材略矮,留有山羊胡须的老者趋身走出,朝息帝揖了揖手:“弈侯膝下两子恐皆殁,臣担心…” “什么?弈侯绝后了?他两个儿子都没了吗?”息帝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诧的问道。 似乎有些纳闷皇帝为何会对这个消息如此感兴趣,两名老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那名山羊胡须的老者回道:“就在几天前传来的消息,说弈侯的两个儿子遭到了伏击,世子身死,小公子失踪,现在弈国上下全国缟素。”说完不由的轻声一叹,可惜了如此风采惊艳之人却英年早逝,当真是天妒英才。 “哦,朕知道了。好了,朕该回殿了,要不然朕的柔儿可该等的急了。”说罢息帝便摇摇晃晃的拎着酒樽起身欲走。 二人见状,急忙扑上前去,拉住息帝的衣角,急切的说道:“陛下,且听臣等一言…” “放肆!你们给朕撒手!撒手!”息帝抽回衣袖不得,便将二人重重的踹倒在地,尔后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以后没事别、别来烦扰朕,都退下吧。”说着便在宫人的搀扶下继续往内殿走去。 两位老人却突然如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颓然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摇头叹气,双眼中已是泪光婆娑。 “大息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我大息已病入膏肓,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嚎哭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只是这般痛心疾首的呼喊,又能叫醒几人呢? 万里之遥,落湖村。 “昨日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言慎坐在床头,看着眼前正给自己换药的可人儿问道。 女孩儿轻柔的动作一顿,扬起小脑袋甜甜一笑:“我叫凌清歌,清水的清,歌声的歌,十三岁了。你可以叫我清儿,我爷爷就是这么叫我的。” “清,歌。”言慎一字一字的咀嚼着,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温煦的笑容,“这名字倒也与你十分般配。” “大哥哥你呢?”凌清歌歪着脑袋问道。 “我姓言,叫言慎,比你大三岁。” 听罢,凌清歌嘟起樱口,秀眉紧蹙,小脸蛋上布满了疑惑:“大哥哥才十六岁就出来打仗啊,唔…”言慎瞧着面前的可人儿一副苦苦思索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可爱模样,不禁嘴角上扬,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真是想不透”凌清歌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言慎,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啊!对了!是不是因为家里没饭吃了才把你送到军队里的啊,我听爷爷说很多跟慎哥哥一样大的,都是因为家里养不起了就送到军队里当兵吃粮呢,但活下来的却没几个,他们真可怜!慎哥哥,清儿可不想慎哥哥死。” 言慎温煦一笑,抬手轻轻的碰了下凌清歌的发髻,“慎哥哥当然不会死,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呢。”说着,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狠戾,燃烧的双眸中似乎又闪过那些士兵临死前挣扎的身影,大哥对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以及为了掩护自己撤离而毅然留下来送死的那些大好男儿。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绝密的路线竟遭敌人袭击,为什么偏偏要我们来冒这个险?为什么要我大哥替你们去死!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必将为首者枭首分尸! “慎哥哥,慎哥哥…” 一声声急迫的呼唤将言慎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抬眼只见凌清歌满眼不安的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害怕。言慎心中一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宽慰道:“别怕,清儿,我没事。” 似乎很满意言慎的这个回答,凌清歌俏皮的伸出一根小手指在言慎面前晃了晃:“那我们拉钩钩,慎哥哥要答应清儿,永远平平安安的。” 言慎一怔,无奈的伸出手去,浅藏温柔。 落日余晖中,两手相交,双指相扣,立下最纯真的誓言。 银铃般欢快的笑声穿过炊烟袅袅的小屋,被晚风吹散在天地间。 夜幕再次降临,一间简陋的土坯屋内,昏黄的烛光将矮桌上的三道人影拉的很长很长,不时的随着烛光摇曳。 晚饭可称得上寒酸,一点山里的野蔬、几只苦麦面做成的大饼和一盘风干的野味便是三人这几天日常的饮食。虽说环境简陋加之条件艰苦,可席间也是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望凌老前辈不吝赐教!”言慎放下碗箸恭声问道。 “哈哈哈,但凡公子有事相问,老朽必定知无不言,”凌老倌笑着捻了捻胡须,“再者,若公子不嫌我老儿身卑位贱,也可以跟清儿一般,叫我一声凌爷爷,前辈二字确是叫的生分了。” 言慎点了点头,自己也不是一个矫情之人,因而此时也谈不上什么尊卑贵贱了,“凌爷爷,既然您一身医术十分了得,为何却要隐居在这雪山之中呢?如今天下纷乱,黎民荼毒,死伤者不计其数。您为何不出山济世,救死扶伤,如此,也不埋没您圣手的名声啊。” 凌老倌闻言扬了扬花白的眉头,却也并不言语,只是捻须抿嘴微笑。不多时,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之事一般仰头大笑了起来:“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博闻强识,居然连老朽这等山野之人都听说过,不愧为公侯之后啊。” 言慎却早已料定一般的缓缓开口道:“我深受重伤,几近奄奄,而您却能把一个将死之人在短短数日内便能救醒,此等医术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有吧。再者,您虽隐于这雁回雪原,却是宸州口音,又是姓凌,难道这还不能推测出您的真实身份吗?要知道以您的年纪,改变说了几十年的口音可是不容易呢。数十年前,玉寰山下杏林圣手凌苍语之名可谓名扬诸国,我年少浅薄,虽然无缘亲恭,却也听我大哥说起过。” 凌老倌端起一杯浊酒呷了一口,摇了摇头道:“如今这天下四处兵戈,烽烟遍地,我一个糟老头儿,任凭我救死扶伤,又能救得了多少人呢?战火连年,即便是有千百个凌苍语,也不能救其万一啊!况且,老朽为今就只剩下清儿这么一个孙女了,只求她能嫁个本分人家,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老朽也就无所遗憾了。”说罢,慈爱的望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凌清歌,不由得又是一声轻叹。 言慎心知凌苍语所言非虚,也知道当今天下的形势与现状,或许能在这远离纷乱的地方了度余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言慎盯着自己白皙却长满薄茧的右手,不禁皱眉呢喃,似乎是在问凌苍语,又像是问自己一般:“如果连您都不能救死扶伤,又有谁能解百姓疾苦呢?” “能救黎民苍生者,唯天下雄主耳。”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七天之后。 这期间,在凌家祖孙的悉心照料下,言慎的箭伤与内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要不使蛮力,几乎已与常人无异,只是这身上的血痂倒是十分骇人。不过凌老倌也说过,他能保这伤口不会留下太深的疤痕,只是会有些浅印罢了。 此外,凌老倌还告诉言慎,他能跌落湍急的冰河中漂流数日而不死,除了上天眷顾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体内存在一股磅礴的内息,正是这股内息在其四肢百骸中循环不止,才使得言慎免于失温失血而死。 暂时放下一切的言慎,在这座小村庄里安静的养伤着,不免生出许多隔世之感来。倒是凌清歌,整日里缠着言慎,平时几乎也是形影不离,一口一个“慎哥哥”的叫着,直看的凌苍语是摇头而笑。 落湖麓下,一座简陋低矮的小院孤零零的伫立在积雪之中,如沧海一粟。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外套皮毛短衫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院门前,如雕塑一般岿然不动,任由寒风扬起两缕鬓发。 望着眼前白茫茫的天地,萧索而又宁静,言慎不禁秀眉紧锁,“距离大哥身死刚好过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弈国眼下如何了,君父年纪大了,听到此等噩耗又该作何反应。”想起雁回雪谷中惨死的十五万弈军将士,还有大哥穿胸而过的弩箭,言慎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哀痛与愤怒,然而很快他又将这复杂汹涌的情绪埋藏在内心深处,眸底只留下一片清明。 “慎哥哥!”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言慎转过身,微笑的朝屋中走出的凌清歌招了招手:“清儿,过来。”凌清歌听罢,十分开心的跑向言慎,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小脑袋问道:“慎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这里怎么去往外面。”言慎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处地处深山,终年积雪覆盖,鲜有人迹,这些日子,除了偶尔见过邻近的几家猎户外,便再也不见生人,所以,我就在想,这里能通外大山外面的道路在哪。” “慎哥哥,你要离开这儿吗?”凌清歌闻言低下头去,撅着嘴问道。 言慎见状,自是也清楚,恐怕自己说出要离开的话让凌小丫头感到难过了。轻叹了口气,言慎望着白雪皑皑的远方,喃喃的低语着:“可我必须得要离开的。” “那你的伤…”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便能恢复如初了。”见凌清歌如此担心自己,言慎也不想让她过分感伤,于是故作轻松的打趣道:“多亏了凌爷爷和你这位妙手仁心的小医女啊。” 凌清歌脸上一红,“其实我就是帮着熬熬药,也没做什么啦。”说着,突然抬起头来踮起脚尖,神秘兮兮的凑近言慎的耳边说道:“慎哥哥,我知道怎么出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