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自花坛的劝解
——十月二十八日星期四早上—— 舍亭起得很早。 六点多她起来后，就对着手机里大树的树根号发愣了好久。 写写删删、写写删删。 直到七点钟，她才结束了这无用的举动，洗漱完吃了饭、前往教学楼。 离早自习开始还早，教学楼显得空旷寂寥。 这样“死寂”的气氛，让舍亭不愿意多留。 鸟儿在地上蹦蹦跳跳，见到人靠近就“嘭”地飞起； 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扎扎地、压在舍亭的心上。 她就这样茫然地到处走着，毫无目的，不知不觉到了花坛。 或许是花坛传出来的香气轻柔，令人神往吧。 “苍夜帮我拿一下那个壶。”千原的声音、此刻也显得格外地有精神。 “好——嗯？舍亭？” 苍夜发现了舍亭，出声叫唤。 “嗯？啊！舍亭早上好好啊。”千原随后也看到了舍亭：“怎么了来这里？” 在这里、这么早碰到舍亭，可不是一件常事。 “没什么…就是闻着花香了。”舍亭不好离开、便走到矮篱笆旁：“我能进去吗？” “当然了！”千原高兴地喊到。 随之、舍亭轻脚走进花坛。 她到两人所在的中心后、左顾右盼，感受好像被万花簇拥着一样。 这里明明只是一片小小的花坛，却让人感觉到被大自然包围的气氛。 一时间，什么心事都能被抛之脑后。 “要不试试照顾一下花？”苍夜提议到。 “试试看吗？”千原也兴致勃勃。 “嗯…好。”舍亭犹豫片刻后，还是像两人一样、蹲了下来。 “啊、水壶没水了，我去打。”苍夜摇了摇水壶，起身离开了，留下了舍亭和千原两人。 气氛有些僵硬，毕竟两人虽然一起吃过饭，但其实并不算多熟。 “花儿很好的哦，只要浇水施肥，就会像回应你一样茁壮成长。” 不过千原显然不在意这些，毕竟很少有人会来拜访花坛； 舍亭此刻就像是来家里玩的客人、而千原像东道主一样，她想让舍亭感受到来“做客”的乐趣。 千原向舍亭介绍着不同的花，就像和朋友介绍孩子的母亲一样。 手掌指着一株，然后说她的长处： 开花时的缤纷、花期时的香气……说到缺点、遗憾的时候，甚至神情也会变得低落。 虽然舍亭对此一窍不通，可是看着千原说得如此动情，也被她带动了起来。 这一会儿下来，虽然舍亭对花没有了解多少，但是千原对花的热忱、她倒是有些了解了。 “前辈你真的很喜欢花儿啊。”舍亭说道。 “嗯。她们帮了我很多哦。”千原笑嘻嘻地说。 “虽然她们不会说话，但是你说什么、她们都会默默地听，默默地接受我们的抱怨。” 这话本就理所应当，花又怎么能够回答人呢？——人再怎样抱怨，花也是不会动的啊。 可是舍亭听着千话里原流露出的感情，不禁动容：“前辈你有什么话都会向花说吗？” 一时间，舍亭似乎变得和千原一样看重花了，言语之中不再把它们当做“死物”。 “对啊。”千原的回答，非常的果断。 即便这是一种可能让人觉得害臊、幼稚的话。 而舍亭听着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时候，苍夜提着水壶回来、和千原说着一些什么话。 不过舍亭已经没有在听了。 她低着头，表面、是一副看着花的样子，心里、羡慕着千原的果断和勇敢。要是自己…… “前辈，今天是要松土吧，那个小铲子没拿来吗？”苍夜四周寻找着东西。 “没有吗？”千原站了起来。——以她的身高、要是蹲着，是找不到东西的。 左顾右盼一阵后，确实没有看到铲子的踪迹。 “我好像忘了，我现在去拿吧。” 千原挠挠头，起身到长椅上拿起钥匙。随后，就拿起手机走开了。 “前辈都和你说什么了？”千原走后，苍夜一边继续做事、一边和舍亭聊到。 “和我说了这些花的事情。——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花呀。” “嗯。”苍夜微笑一下：“她告诉我，从小她不舒服、不开心，都会到家里的花坛里去。 只要告诉花，她就会放松下来。 我觉得、对前辈来说，花已经不是单纯的观赏物，而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苍夜看了看舍亭，她的样子有些发愣。 “很奇怪吗？”苍夜问。 “不…我只是有点羡慕她而已。”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谁还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呢。 ——你也是，大树难道不愿意听吗？” 像是图穷匕见一般，苍夜话锋指向了大树。 “！”舍亭有些动容，这才发现苍夜侧着脑袋、略微挑起眉毛盯着自己。 “你和大树还没有和好吗？” 就在舍亭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不安，准备起身时，苍夜开口了。 舍亭神情低沉，没有回答。 “多少天了，两周、十四天了？”苍夜像是不记得了一样随口说着。 “…十一天。” “原来你记得啊。”抓到舍亭纠正自己的空隙，苍夜弯下腰、靠近了她。 这样的动作语言压迫着舍亭的精神。 虽然不大声、表情也不凶狠，可是这些话深深烙在舍亭心上。 “……”舍亭依旧不说话，视线躲着苍夜。 苍夜看着舍亭逃避的样子：愁眉苦脸的、好像百口难辨一样。 “大树他最近可狼狈了。”话锋一转，苍夜谈起大树的事。 “他觉得是他自己粗神经说错了什么话，整天百思不得其解地神游着。” 苍夜站起了身，好像不在乎舍亭的想法一样自言自语着。 “是真的吗？他说错了什么话，所以才避着他——因为你开始讨厌他了？” “不！…没有。”苍夜这一番刺激，又让舍亭开了口。 “那为什么要一直避着他呢？”苍夜转头追问。可舍亭还是不语。 躲着苍夜视线的她、低着头看着地上，发现了一个小铲子。 看来，是苍夜把它藏了起来、刻意支开千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舍亭可没功夫说什么、想什么，苍夜的话依旧扎在她心眼里。 “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躲着他，他未免也太可怜了。” “…我知道。”舍亭终于是弱弱地回到。 “（叮铃）”舍亭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她颤了一下，可现在才面对了苍夜的“训话”、像是个被家长骂了的小孩一样站着。 “看看怎么样。”苍夜说了句。 舍亭这才拿出手机，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大树发来的消息。 “怎么？”苍夜问到。 “他…他说今天异能课，想要我帮他……” “嗯~”可得到答案，苍夜又不多说了。 舍亭在一旁站着，很是呆滞；她不知道苍夜什么意思，她也做不到自在应对。 “…你希望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应该自己做决定。” 说完，苍夜就没有再管舍亭了，一副你想怎样怎样的样子，继续打理花坛。 “……谢谢。”许久之后，舍亭向苍夜鞠了一躬、才离开了花坛。 “苍夜、抱歉，好像弄丢了、没找到。”千原回来了，挠着头说在里面没看见。 “哦，没事前辈，我刚刚在那边找到了。”苍夜随手就指了个角落，拿着小铲说。 “那就好。——诶，舍亭呢？”千原这才发现舍亭已经不见了。 “她走了、说还有事。要我向你说声抱歉。” “哦……” 千原后知后觉地应着，继续回到位置上浇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