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年筠
古道边,当夕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一辆马车踏尘而来,携带着满路的金辉。 洛青辞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这样与花越错过,此刻的她正站在祈延山山脚,好奇而悄然地注视着山口。 半刻后,只见墨方下了马车,恭敬地掀起车帘,迎出一位白衣姑娘。 这一幕,让她不由睁大了双眼。 那女子头戴帷帽,身量婀娜,步态轻盈,一身青素甚是宜人。 一时风起,吹起了纱帷。 只见肤白如玉,娇嫩盛水,素眉淡妆,不点而红,仪态温婉,自带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洛青辞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见二人已经走上了石阶,忙将身形靠后些。 “墨方师兄,那是谁?值得你亲自迎接?” 见那女子走过,洛青辞一把拉过其后的墨方,疑惑道。 墨方有些惊讶,又因赶上饭点,并未多想,想着二人总归要见面,索性告知,“哦,那是年筠姑娘,此番为拜访师父而来。” 言罢,他便跟了上去。 看着那抹素白身影,洛青辞不由感叹,“这位姑娘还真是个美人呐。” 凌风阁外,年筠静立在一侧,久久未动。 她眨了眨清亮的眸子,想着那道多年未见的身影此刻就在里面,手心不由生出了些虚汗。 赶来的墨方见状,忙上前带路,“年筠姑娘,请,主子已经静候多时。” 年筠点了点头,跟着走进,一路无言,径直到了书房之外。 房门轻响,二人走进。年筠摘下了帷帽,看了眼桌案前背对而立的身影,一眼恍惚,随即施了一礼,薄唇轻启,“年筠见过公子。” 闻言,濯池转身看了一眼,淡然说道:“请坐。” 年筠看了眼一旁的椅子,并未落座,神色严肃了几分,“公子想必已经知晓令夏之事,因我身份,所以先生找到了我,让我以探亲之名出城,一路有花越公子护送,倒也未引人注意。只是此番事出突然,先生交代,请公子早作等谋。” 濯池冷笑一声,“他们终究等不了了么?这次来的又是何处的杀手?” 年筠顿了顿,理了理思绪,“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公子。不过这一次与往不同,领头之人,名唤‘血衣’。” 听到这个名字,濯池眸光一闪,“‘寒光出剑鞘,凝目染衣血。’血影楼第二大高手前来,倒真是看得起我。” “传言中这血衣来历不明,出手狠绝,精通易容暗杀之术,常杀人于无形,所受任务无一失败,可谓血影楼的一把利刃。我们与这样一个人对上,只怕……” 墨方一脸震惊,甚至未料到会和这样一个人对上,只觉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单就那血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就难以破解,不由心中忧虑。 濯池亦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思绪万千,“此事先生如何说?” “先生说,公子经年节一事,又几番出事,实力受损,不宜与之交锋,建议公子留存实力,莫再冒风险。对方人单势弱,自然也不敢直面与公子对上,公子全面防范即可。若事出突然,对方以公子所收之徒胁迫,必要时可舍弃之,再另作筹谋……” “我还轮不到让一女子为我挡刀!” 未等听完,濯池已面露愠色,手中的茶杯瞬时震碎。 “主子,”从那凛然的眼神里,墨方看出了一丝决然,顿时单跪于地,“主子有伤在身,药老来信说切不可再动武。那血衣实难对付,还请主于以自身安危为念,三思而行。” 年筠被濯池的举动一惊,又听闻濯池有伤在身,眼中不由露出担忧之色,却并未言语。 濯池看了眼墨方,方才之语,他如何不明白?可是他做不到,无论是对洛青辞将遭遇的命运的不忍,还是他自己,“她喊了你那么多次师兄,你就能眼看着她死?” 墨方眼露复杂,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如果一定要在落辞和主子之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属下也于心不忍,可身为下属,首要是主子安危。属下心知落辞乃主子谋事之前的最后一步,属下会尽力保全。届时若是落辞有难,属下愿第一个挡在前面。只是肯请主子莫要拿自身性命玩笑,主子多年心血,切不可毁于此。” 濯池长叹了一口气,一面是她的性命,一面是身上重担,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愿放弃,可不久的将来,他终要作出一个选择。 他只恨自己无力,“罢了,此事容我再想想,我们还有多么时间?” “回禀公子,算上行程,预计还有半月。先生那边会尽量牵制。” 半月?也没有很短。濯池正心中想着,突然房外传来一道脚步声,谁在外面不言而喻。 他平复了情绪,又转向了年筠,“你既然来了,就以师徒之名暂且住下吧。” 年筠神色一顿,轻言一语,“是。” “落师妹?” 墨方打开房门,果然见洛青辞端着茶水走来,随即高声一语。 洛青辞面带微笑,目光却不时看向房中,“墨方师兄,师父在里面吧?” “师妹让我来吧。” 墨方点了点头,又想着房中场景,欲要接过洛青辞手中茶水,未料洛青辞一个侧身便大步走了过去。 书房中,濯池端坐桌前,正饮着一杯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一旁的姑娘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她。 “知有客前来,徒弟给师父泡茶来了。师父,这位jiejie是?” 饶是已经问过墨方一遍,洛青辞还是有些好奇。此刻近处打量,只觉眼前女子姿容绝佳,淡笑嫣然。 特别是一身温柔气质竟有几分像她的阿姐,让她不由看痴了。 年筠看着洛青辞身量瘦小,衣衫单薄,又想到她将要面对的,不由生出一丝怜惜。 见上坐之人并未答话,她忙笑了笑,一手接过了洛青辞手中茶水,“哦,这位姑娘就是公子的徒弟吧。来,给我吧。” “她是年筠,算得上是你的师姐,会在凌风阁住上一段时间。”突然,濯池淡然一语。 “师姐?”洛青辞惊讶地看着年筠,面带喜色,“师父竟收过如此漂亮的jiejie为徒!落辞见过师姐。” 言罢,洛青辞忙向年筠行了一礼,一礼行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墨方。 年筠亦是一笑,忙拉起洛青辞,“落姑娘谬赞,我已下山,按照山中规矩已无师徒之名。我见姑娘心生怜惜,姑娘若不嫌弃,不妨叫我一声‘jiejie’。” 闻言,洛青辞对这位温柔轻言的师姐好感大增,“我也正有此意,我可以唤你年jiejie吗?” 年筠笑着点了点头,悄然看了濯池一眼后,便拉着洛青辞向外走,“落姑娘,我们出去聊吧。” 洛青辞顿了顿,“年jiejie和师父久别重逢,不多聊聊吗?” 年筠轻轻合上了门,打量着院中场景,“以后还有时间,落姑娘在凌风阁还习惯吗?” …… 翌日一早,当洛青辞照常拿着食盒赶到门外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年筠早她一步,正动作娴雅地摆着几碟小菜。 想着昨夜拉着年jiejie聊到半夜,洛青辞不由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中的食盒,便转身离去。 那最后一枚续心丸已经分次放入了前几日的早饭中,今日之举也不过习惯使然。既然年jiejie已经送去早饭,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送一次。 另一边,年筠摆好一桌精致的膳食,抬眼便见濯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自己也随眼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年筠做了很多,要不要请落姑娘一起来?” 濯池淡然地端起了碗筷,突然想起花越临走前的一番话,“年筠,其实你不用如此的,这些事让墨方来就行了。” 年筠手上一顿,“年筠知自己此刻不宜返回令夏,如今留在凌风阁亦不能为公子分忧,还请公子让年筠做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