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龙疑云
一行人在回旅馆后,臧疾恶与曹子剑分别回房休息了,这时,陈家杰突然出现在旅馆大堂,看他脸上有些泥巴,和一条擦伤的淤血痕迹,李丞喜出望外地说道:“刚刚我随大家一直沿你滚落的山坡一路找你,也不见你的踪影,心里还特别担心的,太好了,你没事吧?” “没事。昨晚想来是遇到山混子了,撞我的那团黑气阴冷刺骨,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惜了,也不知道那个野猪是怎么跑掉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你同门师兄弟寻你来了,一开始也担心你,但后来听到你回应他们了,也就放心了,但这时候我怕贸然过来会打扰到你们,所以我就先到隔壁的仙野山庄吃了碗面,这会过来寻你跟你报个平安。”陈家杰回道。 此时吴宣雅也到了大堂,她也穿着一身斜襟藏青色道袍,身高约在一米六五,皮肤白皙,眉毛清淡,双眼灵动,扎着发髻,上面有一根白玉制的剑形发簪,簪上还刻了一些金色符篆,她见过了几位同门和陈家杰后,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思地对陈家杰冷冷地说道:“你这一辈子杀业太重了,我看到你有怨魂缠身,劝你还是早日入道,清心修行,化解冤孽,免得误了自己。” 陈家杰神情略微有点失落,他看着吴宣雅,内心深处有一丝触动,总感觉她似曾相似,但是他脸上很快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看了一眼李丞、赵清、罗心和吴宣雅,缓缓说道:“道长们,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聚的。”而后转身离开了。 午后,大家一起在仙野山庄吃饭,仙野山庄的老板王川国见他们有几个是道人装束,一直道长前道长后的称呼,慢慢地和大家聊起天来,李丞突然想起昨天傍晚走山路发生的一个怪事,便问他道:“王老板,财神庙下车的地方可有小路通往雷神洞下面的路?” 王川国肤色较黑,样子憨厚老实,他思考了一下,说道:“有的,财神庙在逍遥谷上方紫霄宫的下方,抄小路可以到南岩雷神洞下,中间要途径展旗峰。” “这来回的路程最快的话要多长时间?” “上坡的话,我们山里人习惯了,脚程比普通人要快些,到展旗峰一个小时,普通人应该要两个小时。到雷神洞就更长了。” “有没有可能十分钟从财神庙到紫霄宫后面的展旗峰呢?”李丞接着问道。 “绝无可能,除非是飞上去的!”王川国摇了摇头说道。 李丞拖着腮,饶有所思地说道:“当真是古怪!昨天我在财神庙那下的车,在上面的小路追着一个白色巨猴,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展旗峰,陈家杰说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我还不相信,王老板也这么说,这真的是奇怪,财神庙那一带,感觉还是有些很神秘的东西。” “十几分钟?这……真不可能。奇怪啊!”王川国惊讶道。 赵清接过话茬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等和师父会和之后,我们再去那边走走。这山中古灵精怪的东西不少,鬼打墙听过也见过,但是白色巨猴以及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川国神色突然凝固,压低嗓子,悄悄地问李丞道:“你见过白色巨猴?” “是的!”李丞抬头看了一眼王川国,感觉他神色有点慌张。 王川国做出“嘘”的手势,说道:“老一辈的曾经有人目击过白色巨猴,据说是一个大雾天,那个大猴子还开口说人话了!问那个目击者道:“你看我像人像神?”把目击者吓得差点疯了,还是遇到一位道医给他下了针才好的,后来这事传开了,那时候我才十来岁,只是时至今日我活到五十多岁了,天天穿梭在这些山川老林,从来没见过,所以还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关于它还有些什么传闻吗?” “听我父亲说当初那位下针的道长说是灵兽,还想封它做山神来着!” “人怎么可以给灵兽封神呢?又不是皇帝。不过皇帝也不能封神吧?”罗心问道。 “神仙的世界,本来是没有皇帝什么事的。皇帝是人间帝王,管不了天上的事。但由于皇帝在人间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被认为是四御之一的紫微大帝转世临凡,所以历史上,有过很多皇帝给山川众灵、人灵封神之事。比如关公,惨死东吴之后,本是人人敬怕的厉鬼,但历代皇帝为他封神,像宋徽宗加封他为崇宁真君,宋孝宗也加封他为壮缪义勇武安英济王,并下旨说道:“生立大节,与天地以并传;殁为神明,亘古今而不朽。到了明代明神宗加封他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至此,关公由一名将军成了神仙界的“大帝”。所以人间帝王封山灵为山神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位道长自己敢封山灵为山神,看来来头也不小。”赵清侃侃而谈。 吴宣雅说道:“要不一会我们再过去探一探路,我直觉总觉得那里有些东西在等着我们。” 王川国接过话茬道:“各位道长们,财神庙那边野兽多,还是有点危险的,我建议你们要不先从这旁边的天乙洞往下一直走,走到一处地方名叫觀星台,那个地方很近,走路下去大概也就是五到十分钟,我可以带你们先去探探那个地方,我在那个地方先后遇到过两次怪事。” “噢?是什么怪事?”李丞和罗心异口同声道。 王川国正想接话,此时臧疾恶和曹子剑已经休息完毕,赶过来了,正推开房间的大门进来,正好一起聆听。王川国接着说道:“我小时候就听别人传说武当山有一种奇异的现象叫天降奇石,有人遇到从云中直勾勾地掉一些石头下来,长辈们说这可能是神仙路过。我起初也不信邪,直到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在这观星台上,遇到了一次。那大大小小数十块石头就砸在我前面一米多远,溅出来的碎石花差点伤了我。一开始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还往上方大喊,后来我发现这个地方四周都没有高地,就在我喊完之后,云层中又掉下来一些石头,怕我吓坏了。” “哇塞,这可以的嘛!神仙还喜欢捉弄人玩,这石头长什么样子?”臧疾恶惊讶地问道。 “圆的,黄黄的,也有红色的,有的掉到地上碎了,看不清楚。主要无独有偶,后来,就在大概七八年前,我又遇到了一次,也是在观星台那个位置,所以我想先带道长们先去那看看。”王川国瞪大了眼睛,一脸神奇地说道。 午后,李丞一行人在王川国的带领下一直守在观星台,观星台地势独特,远处的右边是悬崖,上有古建筑群落依峭壁而建,十分险峻,为南岩天乙真庆万寿宫,宫外峭壁延伸有一雕龙石梁,石梁悬出绝崖真空2.9米,宽0.3米,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香———龙头香。而观星台远处的左边正是七十二峰所朝之处的金顶。龙头香与金顶隔空相望,历代信众香客都甘愿冒掉下百丈悬崖而身死的危险在龙头香上香遥拜金顶上的真武大帝祖师,以示虔诚。此二处离观星台皆有一段距离,从此二处抛下石头是不可能掉落在观星台上的。李丞抬头仰觀四方,近处无一高地或者大树,要掉石头下来,真的可能只有从云端掉下来了。 眼看日薄西山,一无所获,赵清对王川国说道:“王老板,这里气场绝佳,对炼气大有裨益,我们先在这静坐片刻,您若有什么发现,轻轻唤醒我,这样可好?”王川国说道:“没问题,道长,我给你们守着。”说罢大家便在观星台上盘坐修炼,王川国则守在上觀星台的石阶上。山谷中有些鸟鸣,偶尔有两三声乌鸦的啼叫,大家一静坐下来,则整个世界都变得混沌安定,李丞先前得师父传了口诀,也如同门一般,盘腿静坐起来,他鼻吸口呼,神意守着下丹田,呼吸又细又长,先是外界的杂声淡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脉博声,呼吸声,紧接着诸如内外各种声音都停了下来,他渐渐地忘却了自身形体的存在,以及任何的眼耳口鼻之观感,此时,他的神识充满了整个天地,但要说感觉到自己很庞大又不似庞大,而是感觉到了自身乃至整个天地都有一种“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的状态,这是人在入静状态时,元神的神识清明壮大,产生的一种现象。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李丞先是听到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是你?”那语气严肃而惊诧。他认为是自己入静后的幻觉所致,并不多在意,但随之他又被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声给惊扰了,猛然间从定境中苏醒过来,只感觉浑身经脉气息顿时紊乱,强行调息了半晌才恢复过来,当他睁开双眼之时,见大家都面面相觑,才明白这个野兽咆哮的这个声音并非幻觉,而是真实从山谷中传来的,大家也都听到且都被惊扰了。这时王川国走上前来,低声对大家说道:“怪事怪事!” 罗心回道:“怪在哪里?是这个咆哮的声音吗?” 曹子剑回道:“王老板,这声音有点威猛,是什么野兽发出来的?” 王川国:“怪就怪在这里,这下去除了野猪,还可能有獐,有麝。但都不会发出这种老虎般的咆哮声!武当山七八十年代有豹子,但当时鼓励捕猎,很多猎人追求虎骨,把豹子都猎杀绝了,不可能有豹子。刚刚那个叫声,只有豹子一类的猛兽能发出来,但是豹子的声音我也听过,这个咆哮的声音远比豹子要凶猛得多,像是老虎,但绝不可能是老虎!而且我这么多年来今天是第一次听见!” “啊嗷!”又一声吼声响彻山谷,从真庆宫底下的山谷传来,强劲有力,像雷声一般。回声不绝于耳,令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曹子剑对李丞说道:“你们要不先溜溜球?有一说一,听这声音感觉不是很妙。不过我很好奇这底下有些什么。” 赵清回道:“我建议师妹们先回去,李丞刚入门,也还没有自保能力,我和疾恶与子剑三人下去看看,王老板,下面是什么地方?” 王川国:“那俗称万人坑,在龙头香上香意外坠亡的人都在那。古往今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很阴森,也发生过好多事,我是不敢陪道长你们下去了,可不可以在这接应你们?” “好的,那他们就麻烦王老板你了。疾恶,子剑,走。”话音刚落,赵清便纵身一跃,连下好几级台阶,飞快往山谷下奔去。曹子剑,臧疾恶紧随其后。李丞转过身对大家说道:“我也想跟师兄们下去看看。师姐们稍等一下。”也起身跟上他们。 眼看这曲折的台阶一阶阶的通往深不见底的山谷,不一会儿的功夫,赵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台阶之下。他修行至今十年有余,轻功很是了得,临近万人坑之时,突然林间蹿出许多道黑色的细长影子,它们像人影但比人影要细长许多,手脚感觉都有两三米长,正朝赵清袭来,赵清闪躲开借势在地上翻了个跟斗,左单膝跪地,然后左手迅速掐出雷诀,右手挥动黑如意,只见黑如意发出一层一层黑色的空气涟漪,所有靠近的黑影均被空气涟漪震退,竟都无法上前来。 赵清此时定睛一看,有四个高三米多,但身体手脚都极为芊细的人影,此时突然有一道剑气飞来,最后面的那个人影发出一声惨叫,直接被拦腰斩断,原是曹子剑也赶到此地,他手起剑落,又将另一个黑影拦腰斩断,正准备转身,攻击下一个人影,却没料到被斩开的两个人影变化成四个一米多的人影左右将曹子剑双手缠住,曹子剑只觉有一股很强的力量牢牢地将他双手锁住,一时竟无法动弹,此时臧疾恶也赶到,见状他连忙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从臧疾恶五指尖上迅速蹿出五条红色的蛇形气然后汇聚在掌心,然后他左手凌空向曹子剑使力打出一掌,一团红气从他掌上发出,瞬间扑向曹子健左右两边的黑影上,然后噼里啪啦地蹦出了一些火花,两边的黑影吃痛又是一声惨叫,而后迅速钻到土地里。曹子剑摆脱了黑影,左手掐剑诀在剑上书下敕令二字,黑色的剑刃闪过一道金光,顺势斩下另外两个非常高大的黑影,那两个黑影也是吃痛惨叫一声,钻进了泥土地里。 “此处应该就是万人坑了!”赵清说道。只见万人坑杂草丛生,往上一看,正是绝崖峭壁的龙头香。这悬崖起码有百米来高,且石头嶙峋往外生长,从上面掉下来,绝对是粉身碎骨。 曹子剑:“我对那咆哮的野兽比较感兴趣。这些枉死冤魂,变成这样也是可怜,还是尽量少伤害得好,找一天给他们做场超度。” 此时李丞也赶到了,并未目睹他们刚刚的一番缠斗,但见下方林中似是有庞然大物在行走,竹林沙沙沙响动许久。赵清追上前去,曹子剑和臧疾恶也不甘示弱,提步追上赵清。李丞刚飞奔了二十分钟有余,感叹师兄们毕竟修炼过,脚程太快了,自己本身身体各方面机能绝对是超出常人的,也正气喘吁吁,有点跑不动,却见他们三人气息稳定,连口粗气都没有喘一下,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能当同门们的吊车尾。眼见他们又飞步追下台阶,他不得已只又得提步前进,但正提步间,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钳子钳住一样,牢牢地不得动弹。他俯身一看,被吓出一身冷汗,只见两道细长黑影将他双脚缠住,而他想发出惊叫,竟然嘴巴也被一团黑影捂住,难以发出半点声音。虽看上去是黑影,但他能感觉到捂住自己嘴巴的黑色细长的手,触觉与人的手无二,只是冒着寒气,冷得他浑身直哆嗦。此时,师兄们人影已消失在台阶之下,朝竹林穿去,竟然都没发现他跟过来了。 而此时,哗啦哗啦,十几块石头在他前方凭空掉了下来,黄的、红的、绿的、蓝的,一颗颗的石球掉落在他前方两米左右,溅起来的一两颗碎石渣分别划开了他的左边脸颊,细细的鲜血从划破的口子中流了出来。如果刚刚不是这些黑影困住他,他可能会被石头击中头部,这就不一定只是划破一下脸那么幸运了。 只见他从掉落的石头上方望去,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石头上空,盘着一条巨龙。准确来说,是云霞堆积而成的一条盘龙。那龙头栩栩如生,连四个爪子都非常分明,落日的余光给它染成了橘黄色。而阳光正好在云层堆砌成的龙的双眼,穿透而过,像是龙的双眼射出两道金光一般。而这金光,正好照在李丞跟前。 “你居然来了!”又一把低沉中年的声音从李丞脑海里蹦出来。李丞迎着柔和地金光,一人,一云龙,如此遥遥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而黑影们只是缠住他,令他动弹不得,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 转眼间橘红色的云龙逐渐黯淡,变成了黑色,地面上开始震动,落在前面的碎石头被震得颗颗抖动起来,风也刮得凌厉起来,树叶在风的吹动下,一处处旋转起来,山林突然间出现了很多风的漩涡,带动的树叶,如小龙卷风一样的一个一个朝李丞逼来。锁住李丞的黑影像是怕了这股风一般,立马松开李丞,又再一次钻进了地里。而第一股漩涡风紧接着就刮开了李丞的右腿,李丞像刀锋割过的疼痛感传遍全身,他下意识地抱着受伤的腿往后打滚,然而裤子已经被割开,小腿也被刮出了几道伤口,如同被利刃划过一般,鲜血往外涌了出来。 “啊!”远方山谷也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李丞认得出来这是曹子剑的声音。大家似乎都遭遇了某种力量的袭击。眼看着另一股旋风逼近,李丞拖着受伤的右腿,步履蹒跚地往上方的阶梯跑,然而那风远比李丞的速度要快得多,眼见他马上又要血溅当场,突然山谷中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笛声,那笛声时而高亢有力,时而低沉悲鸣,那声音一响起,风的速度便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全部静止了下来,然后一道紫光从台阶上方发出,射进了黑色的云龙,哗的一声,黑色的云龙突然散作一阵雨,下到了林间,由于有树叶遮挡,李丞竟然没有被雨淋到分毫。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斜襟道袍,头戴庄子巾,皮肤白皙,剑眉星目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李丞身边一把将他扶起,然后下一秒他便往台阶下飞速赶去,就在刹那间,他又转身左手飞出一柄银色长剑,那长剑像一道光一样笔直插在李丞跟前。 “把剑拿着!”然后那白色身影便消失在台阶尽头。这位青年男子正是李丞的師父——玉宸。 李丞拔起那把剑,只见剑柄是白银所制,剑刃细长而锋利,在他拔起的瞬间,剑刃闪过一道金光,地面上陆续冒出几条影子,但见状都不敢靠上前来。他拖着受伤的腿,也往下追赶。 此时玉宸已经赶上了他们,“师父!”赵清和臧疾恶异口同声喊道。只见赵清和臧疾恶被一团白色的纸鹤给围住,而曹子剑捂住心口,半跪在地上疼痛不已,脸色惨白,两唇发紫,赵清和臧疾恶一前一后护在曹子剑身边,正抵挡着纸鹤的攻击。在半空中,有一对大的纸人,约有一米高,浑身冒着黑气,里面有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从中散发一股腥臭之气,玉宸定睛一看,那纸人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短发,蓝色衣裤;女的长发,粉色衣裙,他们像极了那种童男童女祭祀品,只是身子悬立半空,双眼发着诡异红光,正指挥着这些纸鹤攻击他们。 这些纸鹤见玉宸到来,分出一批朝玉宸攻来,玉宸从怀中拿出一个通红的麒麟纽的石印,此印名为紫光丹天印,他咒道:赤天大魔,示我神威。太一任使,九魔消摧。咒毕那印紫光大盛,所有靠近的纸鹤全部在半空自己燃烧起来,没几秒钟便燃烧殆尽。此时女纸人见状朝玉宸攻来,曹子剑大喊:“师父小心,这东西能穿伤人心!” 随着女纸人飞来,红色石印紫光又大盛,朝女纸人扑去,女纸人双手交叉护在身前,突然一股阴风从她双臂发出,紫光像气一样被阴风驱散,伴随着是一股腥臭之气袭来,玉宸侧身躲过她的攻击,跟那股黑气擦肩而过,只听到黑气中有微弱的鬼哭狼号之声,玉宸大喊一声:“孽畜,竟敢修这种邪法。”然而迅速闪到女纸人跟前,右手祭出红色法印,女纸人被那法印碰到,身躯上顿时出现那法印盖出的紫红色符印印文,随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从被盖印文的那块起,开始自燃,紫色的火焰很快在纸人身上蔓延开来,不到十秒钟的功夫,便燃烧殆尽,空气中剩下片片灰烬与一股焦味。男纸人见状害怕,收回缠住赵清与臧疾恶的纸鹤,往林子深处飞逃而去,玉宸正要追赶,忽然察觉到林子后方有个黑影闪出,他见状回头警惕,做好防御姿势,却见一个身穿黑衣便装的中年男士扶着李丞出现在跟前,他的身形,速度,一点不输于玉宸的任何一个徒弟。 “师傅好!穷寇莫追!”那个中年男士说道。 “你是?”玉宸问道。 “我是南岩那边开餐馆的,也在这边练武修行。您可以叫我吴道山。当下之急先看下这位师傅的伤势。”他话音刚落又出现在曹子剑身边,身形之快,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此时曹子剑极度虚弱,额头有一股黑气盘旋,吴道山上来搀扶,赵清和臧疾恶见状也一起搀扶曹子剑。此时,傍晚那野兽的咆哮声又再度从山谷中传来,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裂,只是这声音似是从悬崖上的龙头香传下来的,玉宸神色凝重,说道:“走,马上回去!此地不宜久留,一切等回去再说。他让赵清帮忙搀扶李丞,而臧疾恶和吴道山二人共同搀扶曹子剑。“你们先走,我留着断后。”玉宸说道。 李丞经历了这一系列怪事,再见纸人心中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了,只是内心有许多许多疑惑,想着一会请教他师父。 此时,在武当山一处悬崖边上的洞内,一个披头散发而眉须皆白,穿着粗布衣,赤着双脚的老人突然也呕出一口鲜血,他双眼眼白布满了血丝,表情狰狞,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只差四个月!只差四个月!居然敢来坏我好事,你们一个人也别想安然离开这里!”他紧握双手,恶狠狠地说道。 众人最终先送李丞和曹子剑在道医馆就医,李丞只是一些皮外伤,消毒敷药再进行包扎之后便无大碍,而曹子剑刚开始浑身发软无力,心脏疼痛,检查身上也没有一丝伤口,而现在稍作休息之后,状态好多了,只是觉得胸闷气短。道医馆中坐诊的是一位中年的道姑,她年约四十,红光满面,双眼有神但却面露倦容,留着长发,扎着一根桃木的蛇形发髻,额角有数根白发随意地垂了下来,她穿着白色对襟道袍,给曹子剑把脉之后,神情凝重,问了曹子剑是否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曹子剑说他才体检不久,一切都正常无碍后,她眉头一皱,让曹子剑进一步说话,而后单独对他说道:“你这不是普通疾病,我刚才把你脉,发现你如今心脉极弱,随时有生命危险,我现在给你打市里的救护车电话,直接护送你下山转到市里进行救诊。我这恐怕没有办法医治。你现在得好好躺着,不可再下地行走。另外你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袭击了?” 曹子剑难以置信地回道:“可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过你说得也确实如此,刚刚在天乙洞底下的林子被一些脏东西给袭击了!” 道姑叹了口气道:“你算命大的,先听我的躺着等救护车过来。不要不以为然,最近这两个月,这边出现了剜心的妖物,你可能是碰到这个东西了。上个月还有人不幸罹难,据说心脏缩成了核桃大小,至今办案的警官没有头绪。” 曹子剑跟玉宸汇报完之后,玉宸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曹子剑聆听教诲,连忙点头。大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这样,曹子剑被救护车送下山了,而此时吴标略感不适,在征得師父的同意后,拉上吴宣雅作为陪同,想照顾和保护曹子剑,随同曹子剑也一起下山去了。 而其他人在吴道山的邀请下去了他的餐厅,大家围在一个圆桌上,面面相视,每个人都有好多话说,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阴沉沉地,寒风吹得窗户直响。吴道山捧来一个火炉供大家取暖。 “今年真是怪啊,才10月中旬就这么冷,往年起码得再过一个月才有这温度。” “是啊,感觉都快下雪了!”罗心摩擦着双手,一边朝掌心哈气。 赵清问玉宸道:“师父,今天的事您怎么看?” 玉宸:“这对纸人绝对是吸人骨血,啖人魂魄的工具,其幕后必有cao手,吴老板,你在这边的时间较长,刚刚那道医说此处有剜心之妖,可有耳闻?” 此时王川国推门而入,手拿灵芝,脸露歉意地说道:“哎,都怪我带各位师兄到这个地方,才致使曹师兄还有李丞小师兄受伤,这个是我前一阵子亲自采摘的野灵芝,一会大家煲一下水喝吧。”他已经知道这帮人以玉宸为师,其他人都是师兄弟,因此改口喊师兄了。 吴道山接过灵芝,笑着说:“这可是修行补气的好东西啊!”然后拿到后面去煮水了。 罗心回道:“不是王老板的问题,就算你不带我们,我们本来也打算去的。王老板,你不要自责了!” “是的,王老板,这本就不关你的事,要怪还得怪我,是我带着师弟们往下追赶的!”赵清也回道,语气有点自责。 “要说怪谁,我觉得不关大家事,最该怪的还是这些鬼东西,师父,咱一定得为曹师弟报这伤心之仇!”臧疾恶神情严肃地说道。 赵清接过话茬说道:“禀告师父,这个剜心的东西弟子以前碰到过,也是因此而入的道!” “噢?”大家发出一声诧异的感叹,只有玉宸面无喜怒,舒展了一下眉,淡淡地回道:“我知道,这是十几年前辽宁一带发生的剜心事件。” 赵清吃惊说道:“没想到师父竟然知道。大概在十几年前,当时我还是在职的刑警,30几岁正值年轻力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命案子在手里也办过不少,也不多忌讳,直到有一次,令我毛骨悚然,为之胆寒!” 王川国面露惊恐之色,说道:“师父,各位师兄们,要多保护一下我啊,听完你们的经历我感觉我这几天都不能入睡了!” 臧疾恶看了王川国一眼,然后嘿嘿一笑,继续说道:“王老板你是还没听过我的经历,听了你更加睡不着!” 吴道山捧来水壶说道:“王老板的灵芝水来咯!”然后挨个给大家倒。 赵清接过灵芝水,喝了一口,只觉有股菌香之味而中带苦涩。接着说道:“我清楚记得那应该是2008年的事,我从浙江调到辽宁的第三年夏天,午后两点多,我们接了报案之后到案发小区找到了三具男尸,死因不明,而且据上头说是已经死了半个月有余的,全身肌rou有弹性,不腐不化,非常诡异。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大夏天外面30几度,里面跟冰窖一样,冷得让人直哆嗦,查了这三具男尸来历,没有任何户口身份,仿佛是凭空出现,凭空死亡的一样,更诡异的还在后面,后来法医出了报告,这三具男尸死因均是心脏缩成了核桃仁大小!没有任何外力干涉,没有任何伤口,我实在想象不到要怎么去抓凶手,这绝对非人力所为!” “这消息一出来就惊动高层,给你们下了封口令,活脱脱的现实版的画皮,是也不是?”玉宸道。 “是的!师父您竟然知道,我一直保守秘密到现在,除了我家人,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提起过。至今这也是未破解的悬案。” “当年办案的另一个刑警找到了我,专门请教了这件事。我认为得是几百年能化形的妖物才能做到,那道医今天一说,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想今天的这对纸人竟这么凶狠,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邪法,早年听你们师公讲过,但我也没想到居然能伤人心脏于无形,子剑此次全仗着有一身修为,才保住了性命,换做普通人,已经一命呜呼了。你们今天之举着实冒险。” “原来如此,难怪,当年我本不信邪,碰上这个事之后我不得安眠,一回到家中,四岁的孩子就哭,喊着怕。我一出去,他又好了。我感觉自己可能有问题了,也问了一下同事,才发现同事们要么离奇车祸进了医院,有一个甚至在家吞枪自杀!从那之后我就笃定这世上还存在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人类太渺小了,自那之后开始辗转拜师学艺,最终跟了您之后发现您的方法理论最是正统,也对您的修为与道德十分钦佩,才拜入清微门下!” 王川国看了玉宸一眼,像是要看出一朵花似的,惊讶道:“2008年?师父,敢问您贵庚啊?我看您现在也不过20出头,这12年前您就收徒弟了?” 吴道山拉了一下王川国衣襟:“道不言寿,怎么能问人家师傅年龄呢?” “我现在28,当年16,有何问题吗?”玉宸打趣道。 王川国露出一脸尴尬老实的表情。 臧疾恶嘿嘿一笑,说道:“我以前也不信这些,直到我20岁那年开始,经常隔三差五做梦梦见我出去抓人,好像还有个同伴来着,大部分抓的是老人,偶尔也会抓些年轻人,而被抓的人,第二天或者过两三天我总会碰巧地见到他们家在办丧事!那个时候真的是太邪门了,你说上海那么大,也不是左右街坊,就是那么巧,后来我感觉很罪恶,虽然我像是奉命拿那些阳寿已尽的人到地府报道的阴差,但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他们。有一次我还差点拿错人了,我记得去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家里,她家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桃树,那天树上果实累累,应该是六七月的时候吧,我拿着一条锁链把她从床上拷上就拖走了,走到桃树下,同伴突然说了一声不好,抓错人了,然后我赶紧把她放回去了,再然后我就梦见我被带到一个黑白的世界,大概就是阴间吧,那世界有个穿古装的领导,应该是酆都大帝或者阎罗王那类的人物,把我打了四十大板,等我醒过来后,我发现我屁股是真的疼得开花一样。从此以后我每天烧香拜神,发愿要多做好事,再然后我出去抓人的梦还是不断,直到我当了消防员后,救了一些人,有一天晚上,梦见去到了天上,天上也有个古代帝王装束的领导,身份我不敢猜,但是他封我做雷霆祈雨吏,号疾恶,自此之后我就不再做那个当阴差的梦了,自己也改了名叫臧疾恶。” 罗心一边听表情变化得很快,直到听到他说完之后,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原来是你!” 大家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罗心接着说道:“我本来也不信这些,直到有一天我梦见被黑白无常拿着铁链铐走了,走出了屋子外,在外面另外一个说好像抓错人了,又把我放回来了,我才从床上惊醒,你可害得我好惨啊,自此以后我天天担惊受怕,怕又被不小心抓错给抓了去,气死我了!哼!”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啊!原来那是罗心师妹你呀,这也太巧了吧,哈哈。”臧疾恶笑道:“不过,你怎么不觉得就是普通一个梦呢?” 罗心心有余悸说道:“我开头以为只是普通做梦,直到我第二天推门出去,你记得那天桃树底下掉了两颗桃子吗?那还是被你不小心用铁链弄掉的,我回忆起梦里两颗桃子掉落的位置,第二天真真实实地有!而且桃子还没腐坏,肯定是刚掉的,因为当天晚上我还准备摘桃子吃,在那之前是没有桃子掉下来的。所以绝对不是在做梦!” 大家无不在感叹这个世界缘分的巧妙。玉宸淡淡说道:“所以有缘才能相聚,冥冥之中,大家能在这相逢,能在我门下,虽属偶然,却是必然。这个人间的本质其实就是同一批人,在不同时空,换种身份过日子罢了!而这次,把大家聚集到此地,也是和一个地方有关——五龙宫!” “五龙宫!”这三个字犹如锤子一般重重地敲打在李丞的心里,他神情惊讶,因为在他来武当之前,就有一个疯了的人给他不停发信息,他抬起头,看着玉宸,但见玉宸双眸饱含精光,深邃而不可测,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五龙宫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