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前

    转眼又到了假期最后一天，颜佳把被子严严实实的装在肥料口袋里，摆在床上，防止发霉。被套和一两本作业书要带回家，想着要背那么多东西，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二妹顿感心情沉重，要是有人半路接自己一下也好啊，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背着自己提前带来的竹背篓，摇摇晃晃的往家走，路上遇到几个同学的家长来接，不一会二妹就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走在路上便看见，每个人的书包鼓得要炸开一样，不过一部分人有家里大人帮忙拿东西，学生娃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每当这个时候，二妹都会走走歇歇，尽量在天黑前回家。好笑的是，二妹心里总是期待可能jiejie或者爸爸会来帮自己一下，现实又让二妹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大家真的好忙，要干的活也好多。

    放假了，有学生的家里也开始杀猪了。也有人家怕越来越瘦，赶在十月份就杀猪了。最后留着不杀的猪都是为了等学生回家一起热闹热闹。

    杀猪就是互相帮忙，较近的邻居你来我往的帮忙，每家根据自己的情况，看好时间后再请杀猪匠和帮忙的人，妇人则负责帮忙煮饭，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都热热闹闹验收一年的成果了。

    等啊等，终于到二妹期待已久的杀猪日。大伯、二伯、四伯也来帮忙宰猪，大姑、婶娘们就一起做饭。杀猪时颜佳也隔着远远的看，只见爸爸用没受伤的右手按着猪脚，瘦弱的身体死死地压住肥猪不断挣扎的身体，其他伯伯也死死按住肥猪，等杀猪师傅找好地方，一刀干净利落，肥猪的叫声也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停止挣扎。二妹都吓得差点跑掉。终于杀好了猪，rou看起来和别人家一样肥。别人一年养两头大肥猪比较轻松，但只有一只手的爸爸通过拼命埋头苦干，也不输了别人一头呢。

    宰猪之前要用刮毛工具刮干净猪毛，这个活二妹倒是可以帮帮忙。把刮下来的毛的放在竹筛里等着天气好的时候拿出来铺开晒干，连续晒着半个月，就可以整理干净，拿去街上称斤卖钱，有时候也会有人专程上门收猪毛。一般可以卖十几块钱呢。

    宰猪rou时，二妹和小伙伴们就站守杀猪师傅旁边，准备行使小孩子的专利，先用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板上的瘦rou，看起来好像饿了好多天的狼，眼里散发着绿油油的如饥似渴的光。偶尔抬起头看看师傅，着急的还问一下，伯伯，快宰好了吗

    大人看不下去了，只得让杀猪师傅割几块rou下来分给这些嘴馋的孩子。孩子拿到rou，赶紧抹上些盐巴，赶紧跑去火堆旁边，请煮饭的婶婶帮忙在火上烤一烤，或者自己动手，不一会儿就熟了，吃起来比什么都美味呢，然后大家都心满意足的去玩了。

    处理好整头猪，主人家就会把猪内脏和一条rou用来请客，其它处理好的rou用盐腌制两天，把盐巴腌制到rou里，再挂到火炕上过段时间就可以制成腊rou。猪头rou和猪腿得额外处理，先把猪头rou砍成两三份腌制并用火钳处理细微部分，猪腿及猪蹄要先在火上烧一烧，去掉细毛，再脱壳，之后才能挂起来。

    到十一月份没下雪，只是有点冷，但rou也容易变坏，爸爸只得利用晚上时间赶快把rou处理好。吃不完的内脏就挂得高高的，一边风干一边慢慢吃。猪大肠和肥油切碎了熬猪油，装坛留着来年日常做饭炒菜用，杀猪熬得油一般要吃一年，要是量少就得省着吃。二妹还要带一两斤去学校，上学期家里不够，只能向邻居借了油，现在油熬好了就能还上了。

    腊月二十多就是赶街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忙着置办年货，小孩子也追着求着和大人一起去，二妹家也如此。二十三是街天，二妹和弟弟各自拿到了爸爸给的十块钱，准备好好买几样东西。jiejie拿着买年货的钱，要买的东西多，责任重大。爸爸说，jiejie要是不知道买什么好，就跟着婶婶家买就一模一样的就好了。

    爸爸没有去，得在家就看牛喂小猪了，小猪是在杀大猪之前提前买好的，为下一年作准备。天气好时还要去上山地松土，开春要种土豆了。

    大家赶街都是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发的，泥路上坑坑洼洼，坑里全是泥水，路又滑，一不小心就得摔成泥人所以走泥路大家都会穿着高高的雨鞋，等到了河边，把雨鞋换成布鞋，再将雨鞋藏在石头缝里，或者放在附近的人家里，才继续走。公路得慢慢走，不然脚底心会痛。在公路上又得走两三个小时，这样到街上都快中午了。坐车大家又舍不得钱，得五块钱一个人呢。

    到了街口jiejie嘱咐二妹和弟弟等会别跑太远，注意让车，然后带着弟弟meimei挤进人山人海里，花三块钱买了三个rou包吃了。二妹才感受到上街的快乐，想着下午再买一些回去，也给爸爸尝尝。之后jiejie就去买年货去了。

    二妹逛了好一会，才看好了沙琪玛，准备买两包回去吃，手摸着衣兜准备拿钱，一摸，没摸到，心有点慌。赶紧翻翻衣兜，空的，二妹仿佛意识到什么，心顿时像浇了一盆冰水。心里不断回想钱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了，自己刚刚去过哪些地方，不会丢了吧，明明自己放得好好的，钱就自己消失了，来来回回找了许多次的二妹只能放弃。

    快哭了的二妹找到jiejie，说了丢钱的事，jiejie无语半响说：“你怎么不把钱揣好点呀”，便又去买东西了，jiejie应该也没有多余的钱，二妹也不敢要，就这样伤心的来来回回逛着，看着那些想买的东西，终于到了买好东西回家的时候了。

    可能哭是最没用的事情了吧。

    在最热闹的街市，什么都没买，吃了个包子，是今天唯一的收获。接着便和jiejie、弟弟背着年货走路回家去了，乱七八糟的年货加起来很重，姐弟三个，力气又小，耐力不足，又是山路，所以走到天黑都没到家，晚上八点还下起了毛毛细雨，就如二妹的心情，感到身体很疲累，肩酸脚疼，心里很难过，浑身使不上力气，混着细雨默默的流了些泪，也真的好想mama。

    从那以后，二妹对钱莫名有了些执着，也更加小心谨慎了。

    最期望的街天在二妹心里刻上深深的印记，难以忘怀。后来大家也都知道这事，大伯家的女儿嫁的人家就是在街上住的，听说那天好多人都都丢了钱，二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钱可能是被外来的人偷了，因为好多人都丢了钱，数量较大，通过街上的人提供最近出现的陌生人线索，派出所的人很快抓到小偷，姐夫告诉二妹，那十块钱是拿不回来了，后续如何二妹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太倒霉，也十分痛恨那个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