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假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小鸟说早早早，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童趣的歌声惊飞了几只觅食的小鸟，转眼便从拐角处小跑来几个小学生。

    是哪家的娃啊，不好好在路上走，偏偏要跑去踩别人家的玉米地。

    其实踩玉米地地这事儿，二妹和几个娃也是逼不得已，全怪那小路上深深浅浅的泥坑，不懂凌波微步的小同学们，也只能沿着别人家菜地边走了，对了，二妹的大名是其实叫颜佳，不过家里人都喜欢喊她二妹。

    虽说昨晚上下雨了，今天也应当穿雨鞋，那不是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嘛，所以小伙伴们全都换上了布鞋。

    是的，就在今天，二妹作为一名四年级学生，正式毕业了。其他人都看着高高兴兴的，就搬着小凳子的颜佳心情心情低落，整个下午垂头丧脑的样子，脑袋都快要低到胸口了。有点复杂。昨天开表扬大会时二妹没拿着一张奖状回家啊，不过同班同学袁媛一口气得了好几张奖状。发了多少张奖状，颜佳就跟着起伏了多少次，每当她抱着紧张、期待、羡慕的心情渴望老师念出的下一个获奖者是自己的名字时，结果总不如人意。

    二妹不禁回想自己平的各方面表现

    ……

    直到校长发表最后讲话，大家搬走自己的板凳顺序离场。

    “哎，可能是自己不够努力吧，以后也要好好学习才能拿到奖状呢”，二妹如是想道。随即也赶紧收拾好东西和周梅梅一起回家了，毕竟今天的猪草还没割呢。

    放假了，也更忙了。家里农活很多，中午得全家人一起下地。早上和下午颜佳就负责放牛和割猪草。虽说这些事儿对大人来说很轻松，但对颜佳来说却时常面临挑战。

    当牛去找好草吃，就容易跑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下雨时牛会藏在大雾里；天气特别热时它们还会偷懒睡在隐蔽阴凉的地方。对于这些情况，放牛娃也只能慢慢积累经验了。有时找到天黑还不见牛，颜佳也只恨这些牛太过分，哭跑回家告诉大人，然后照着手电筒四处找牛。

    以前二妹是没牛不回家的，怕被打，也怕面对生气又沉默的爸爸。

    mama知道后十分担心，便打了个电话到村委会。叮嘱爸爸说:“娃没找牛你也别臭着个脸，牛丢了第二天还能找，人丢了你去哪找，天黑了就让娃赶快回家……”。

    于是颜佳才敢大胆回家呢。

    当然，割猪菜也不是个让人喜欢的活计，草要是割给猪吃的，就得找去没人发现的地方找猪爱吃的嫩草；草要是用来垫猪窝就没那么多讲究。可草深蛇也多，颜佳就遇着好几次蛇，有一次还把小蛇混着草放在了娄里，丢猪窝的时候才发现，差点吓死个人，割草也是个危险的事。

    但，二妹时常也会趁着去外面干活的时间，在阴凉地方睡觉。等到下午回家时，背篓里草的数量便是名不副实了，二妹时常因此感到心虚。连十岁的弟弟颜银也比二姐干活老实。更别说上初中的jiejie翠翠了，在mama外出打工后，她不仅干活顶个大人，还要照顾姐弟，收拾家里……，二妹早就把jiejie视作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了。

    二妹经常听mama说:“二妹就是jiejie背着长大的呀，那时候你太小了，mama要下地干活，只能让翠翠帮忙带着你”。

    jiejie也说:“那时我也才五岁，背你的时候你的脚都拖着地上呢，现在太矮了，怕是小时候被你压着了”。二妹听着心里酸酸涩涩的，原来自己能长大得多亏jiejie，可jiejie长不高要怎么办呢，要是有吃来能马上长高的药就好了，二妹要求不高，能再长十厘米就好。

    “世上只有mama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离开mama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首歌就被很多人知道了，包括二妹这些小学生，不过二妹每次听着这首歌，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外打工的mama。

    二妹是九零年代出生的，到现在都是都称二十一世纪了，但二妹不懂什么世纪，她目前为止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另一个县的外婆家。

    九零年代了，国家日益强盛，农村人虽然没像之前那么穷了，但有些人家还是会吃不上饭。二妹记忆模糊地记得小时候吃不饱饭，听老人说是因为后来国家把公粮也免了，庄稼收成好了，大家的生活才变得更好。

    二妹也觉得好吃的越来越多，才不会经常觉得肚子饿。其中二妹能经常吃到喜欢的东西，有二妹mama用猪油炒的剩玉米饭，炒饭炒好了只放盐，不过看起来金黄金黄的闻着都是rou香味，吃进嘴里嚼一嚼，更是满嘴喷香香，让二妹对玉米炒饭总是二恋恋不忘。

    记忆中，每次mama炒得量只够自己和弟弟吃，没见其他人吃过，jiejie好像也没吃过，二妹一度以为他们不爱吃这种饭，很是奇怪。除了肚皮圆圆的小弟弟总爱和自己比赛看谁吃得最快。

    除了炒玉米饭，还有烤土豆，把土豆放在通红的火炭上烤得焦黄，就连土豆皮一番滋味，也记得好像自己很小时候总爱捡爷爷扔在地上的烤土豆皮，没有粘上泥的皮，吹掉上面的灰尘就可以吃了。

    二妹对爷爷的感情有点复杂，总记得爷爷养的小鸡爱跑进菜锅里洗澡，不小心就烫死了，也总是听四婶说，自己刚出生因为是个女孩，就被爷爷直接拿去扔了，过了一晚上去扔二妹的地方，发现人没死，又给带了回来。二妹不想相信这种事情，就跑去问mama。

    “妈，婶说我生出来因为是女娃就被爷爷扔了，后来发现没死才捡回来的，是真的吗”

    mama面露无奈，没直接回答我，只说：“mama这么辛苦把你生下来，怎么舍得扔哦，要是扔了你能长那么大吗”。

    二妹对这个答案表示勉强接受，毕竟，mama是舍不得扔自己的就够了。只是对爷爷有了些不一样的认识，觉得爷爷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村里家家都很希望多生几个儿子，有人帮忙干活，老了有人养老，拼了命也要生儿子，儿子是最让人心疼的。四婶家的弟弟最受宠，买的面条只给他一个吃，其他人都吃不了，比他小的meimei什么活得干，年龄大一点的哥哥却更轻松，当然，这只是日常中婶做的一些偏心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相比于饭都吃不上的人家，蔡伯伯家的日子稍微好过点，家里有彩电，外加DVD，还可以放影片。所以，邻近人家有空闲时间，一定会去他们家玩，偶尔运气好还能看山歌片。

    看了山歌影片，二妹知道了可怜的小白菜，看着电视里没饭吃的小白菜，一边在地里捡柴，一边哭着唱:“小白菜呦，没人爱……”。

    每当这个时候，二妹的眼泪就不听话的哗啦啦滚了下来，好像自己就是小白菜似的，心也好像被人捏着一下一下的疼，小白菜真太可怜了。

    《新白娘子传奇》二妹也很喜欢看，之前还听过mama哼唱电视剧里的歌，长大后才知道那首歌名是《渡情》。二妹觉mama和白娘子长得有些像，因为她们都会唱好听的歌呢，也都那么温柔。见不到mama的时候，二妹就想去伯伯家守着电视等看白娘子，好几次因为看电视耽误了割猪菜和放牛，便因此遭了几顿打。

    二妹想要mama在身边，但又什么都做不了，爸爸身体不好，家里要肥料钱和书费。好像弟弟刚断奶，mama就外出打工了，想着这弟弟比自己可怜一点，二妹不由对弟弟心生爱怜哦。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俩人打架，这姐弟情在打架时完全看不出来，只想着你打我一拳，我一定要还你一拳的，坚决不能吃亏。毕竟俩人只差两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