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哮喘
郑奇眼皮跳了两下。 诸多帮派在H区地盘内手眼通天。 被知道患癌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你想怎么的？” 鼻环男遣散了手下，在弹簧都被炸出来的沙发上坐下。 “谈谈？” “行。”郑奇搬了个被炸碎半边的凳子坐在对面：“我也不想管，但是涉镒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鼻环没回应郑奇，而是反问到：“郑先生，听说您更看重正义而非法律？” “别绕弯子，我听不懂阴阳话。” 鼻环男拿出支烟磕了磕，又收了回去。 “我来之前，老板交代过，要是郑先生非插手这事，避开法律，找出凶手才是正义执行。” 郑奇盯着鼻环男。 “我不觉得黑帮争端有正义可言。” “对您而言当然没正义可言，但对我们而言，为家人复仇就是正义。作为正义的代价，老板愿意提供不会被第三方公司回收的肺部义肢。” “黑义肢？？” 郑奇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编号，不需要还贷，大动上层蛋糕的黑义肢是比贩DU更亡命的买卖。 当然，风险大，收益也大。 对于眼下的郑奇而言，可能是唯一的保命手段。 “帮个小忙，换条命，怎么算都划的来。”鼻环递给郑奇一张名片。 郑奇没接。 “我需要思考一下再给你答复。” “当然。”鼻环男起身：“对了，老狗死前最后报备的买卖是中午一点多，一个叫夜枭的赏金猎人从店里买了三台手机和五张电话卡，夜枭在行内很有名气，应该不难找。” 郑奇又看了眼名片。 “您收下吧，不然决定了也不好联络我。”鼻环男把名片塞到郑奇手里，随后指了指货架底下的人影：“老狗是我们的人，尸体我得带走。” 郑奇点点头，把名牌塞进口袋。 尸体被从货架下拉了出来。 老狗死状极其惨烈。 下巴不翼而飞，十根手指反向弯折，明显是被掰断的，两块半月板也被挖了出来。 致命伤是爆炸的弹片。 数不清的弹片在体内造成了无数空腔，内脏被搅得稀巴烂。 鼻环郑奇相顾无言。 “还用尸检吗？” “送走吧。”郑奇叹到。 鼻环给老狗阖上了被扎瞎的双眼。 “凡人皆有一死，吾友安息。” 叫来小弟们抬起尸体，鼻环离开了废墟。 “长明灯。” 郑奇提醒道。 “送你了。” “……” 送走鼻环，郑奇举着长明灯仔细检查现场。 初步侦查，对方应该是用电气焊打开了暗门，在老狗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制服了。 随后一顿私刑料理。 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料理老狗，一点眉目都没有。 最大的线索就是对方用炸弹毁坏了现场。 但弹片形变严重，没法逆推炸弹的制作工艺。 看来，只能从鼻环说的那个赏金猎人下手了。 把有价值东西装进密封箱，郑奇回到了执法处。 平时自由散漫的H区执法处这会儿很有规矩，平时几个纹龙画虎的痞子都穿上了执法官制服。 郑奇觉得有些不对头。 果不其然，没多久上面就通知要开会，开会的人是现任城局执法署的防暴大队长。 很难想象这种高官会跑到狗都嫌弃的H区。 大队长开会说的是一起绑架案，受害者身份很特殊，是莱文城甚至通府郡最大的新能源开发商之一，海克斯科技能源公司董事长的独女林蕾。 绑架者是陈默，曾经是执法官，因为暴力执法被辞退，转行做了赏金猎人，代号夜枭。 听到夜枭的时候，郑奇心中狂跳。 夜枭！ 老狗受害前最后的买家！ 这么一来，思路就清晰多了。 夜枭绑架了林蕾，逃亡到了三不管的H区，从老狗手里买了黑手机和不记名电话卡用来通讯，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杀人灭口。 但这里头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为啥夜枭不在第一时间杀了老狗？或者是他已经警过老狗不要上报，老狗依然上报了才引发夜枭的报复？ 不得而知。 上头大队长还在喋喋不休。 “由于受害者只有十四岁，很可能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即对罪犯产生依赖心理，即便以情侣关系出现都有可能，这点需要格外注意。 夜枭在逃亡过程中，偷窃了一辆捷康六代，最后的定位地点就在H区附近的水沟里，现在应该还没有跑出H区。” 当然，会议的最后，大队长也含糊的承诺了，如果有人能把夜枭逮捕归案或者击毙，再或者是找到被绑架的女孩，城局都会考虑把他们调离H区，直接入执法队籍。 “夜枭…” 老郑摸了摸腰间的配枪。 ……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陈默头大如斗。 “运行已经过了百分之八十，现在撤去设备不光前功尽弃，还可能因为数据流突然消失暴露我们的位置！”林蕾抓着陈默的手，越来越焦急，到后面直接坐到地上喘息起来。 陈默赶忙俯身。 “你怎么了？” “哮…哮喘。”林蕾痛苦的抽气“喷剂，我需要哮喘喷剂。” “哪里有？” “没有。” 林蕾的哮喘很严重，喘气同时伴随着呼吸道痉挛。 要是没有特效药几分钟内就会没命。 “真他妈的！” 陈默飞速从包里翻出了白色盒子，找出标着沙丁胺醇的小管，取出一次性注射器，没有消毒的功夫，打水进去形成悬浊液，给林蕾来了针静脉注射。 液体推入，过了二十多秒，林蕾的喘息逐渐减弱。 喘息渐渐平稳的林蕾好奇的看着陈默。 “你是医生？” “不是，只是会常备一些应急药物。”陈默摸了摸林蕾脉搏“你还好吗？” “还好。” 林蕾想要支撑起身被陈默按住了。 “你就呆在这，完成破译。” “那你呢？”林蕾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要去AC开发公司？” “不，去办点事。” 林蕾沉默了一会儿。 “刚刚的爆炸…是不是和你有关？” 陈默收拾着东西，没有回应。 过了半天，陈默挎上腰包，递给林蕾一个盒子：“里头还有一针针剂，争取挺到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