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世
“卿儿，还不给姑父见礼，想当年姑父可是你爹最亲的挚友。” 苏卿闻言赶忙离席，双手作揖再次恭敬行礼，李信也不做作，扶起他抿笑道： “长青大哥安好？” 苏卿在均州时便时常听爹爹说起姑父，连忙答道： “父亲安好，每日晨间狩猎，晚间饮酒为乐，身体康健。” “哈哈哈，不愧是长青大哥！只有他才能把日子过得如此潇洒至极！哪像我等困居牢笼，终日与案牍为伍，哎！当年要是有我长青大哥三分决断，万不止于此啊，万不止于此啊！” 不愧是爹爹挚友！苏卿观这李信说话，眉宇间还真与爹爹有七分相似。一样生性洒脱，一样不拘礼法，只是和爹爹相比，李信浑身上下更多了一分英气。 苏正河听罢也放下筷子，话语中居然带着些许埋怨： “哼！他倒是逍遥快活了！看守怨灵之祖确是大事，可我这征东大元帅的衣钵总是要人来继承的！老二老三是不成了，婕儿偏偏又是个女儿身，老夫纵横沙场半辈子，老了老了，竟还要指望一个顽劣逆子！” 苏婕闻言抿嘴一笑，对着苏卿说道： “卿儿，你有所不知，你爹爹当年可是灵水城头号纨绔，世称打遍世家子弟无敌手，连姑父当年都是你爹的小跟班呢！” “那是那是，长青大哥乃是小王所见过最为英武豪爽之人，军中阵前勇猛更是举世无双。小王记得当年冬水湖一战，长青大哥只以悍天境之力，独闯金元联军主阵，鏖战金军三大逆天境高手，斩首五百骑全身而还，那英姿，实乃吾辈之楷模！” 李信越说越兴奋，眼里流光溢彩，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被那个孩子王带着到处嚯嚯的岁月，却不想被苏正河冷哼一声道： “哼！顽皮捣蛋也是最不省心的，要不是他，三公主岂会至今不嫁！” 李信苏婕二人面面相觑，老爷子这是爱之深恨之切，李信只得赶紧转移话题， “卿儿，长青大哥可有带话给小王？” 苏卿回想起临行前爹爹的模样，摇摇头说道： “不曾，临行前爹爹已是醉倒，我向爹爹问及来京师的手礼，他却让我自行寻找，临走时还抢了我一瓶承天露，说是没酒了，准备拿承天露当酒喝，爷爷，孙儿的承天露已断了半月了！” 苏卿说话间已带着些许哭腔，这是真情流露，没得半分作假。承天露乃是初阶修行者聚集清气必不可少的辅助丹药，一滴可聚集十倍于常的清气，却被苏长青用来当做酒喝了。 苏正河闻言大怒， “混账东西，日子过成狗了，连亲儿的东西都不放过！” 见老爷子又要动怒，李信赶紧道： “无妨无妨，承天露小王那里还有几瓶，隔日让下人拿给卿儿。” 见老爷子似乎怒气未平，苏婕也赶紧接过话说： “爹，家中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想将卿儿接到王府住几天，一来可以让夫君帮着查看卿儿状况，二来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苏正河点了点头，叹道： “也好，五日后才去药神谷，这几日就让卿儿住到你那里，到时候我让天守陪着你们去。这些年老夫故意冷落天守，他的日子很不好过，既然现在他和卿儿不打不相识，不妨就让他重新开始。” 苏卿大为不惑，好端端的去药神谷作甚？那药神乃是出了名的古怪，莫不成自己的问题只有他才能解决？ “卿儿，你的问题世间若有办法可决，那便只能是药神。他虽不好相处，不过世子殿下乃是药神的亲传弟子，老夫相信应无大碍。这几日就让你姑姑陪着你在京城转转，五日后出发药神谷。” ...... 苏卿三人乘车回到王府，远远就看见正门前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大胖子，身着三品朱雀官服，再看向身后之人，不是刘威是谁？ 几人才下马车，那刘敬酒就直接跪倒在地，身后的刘威也是耷拉着脑袋跟着跪下，李信则是摆足了架子，只见他负手而立，双目看向远处。此情此景，刘敬酒只得求道： “世子殿下，小儿无知冲撞了少帅，下官闻之已晚。只怪下官平时忙于公务，疏于对孽子的教导，这才导致他闯下如此弥天大祸，事已至此，杀罚全交由世子殿下决断！” 此时的李信哪还像在帅府时一般模样，只见他浑身贵气逼人，看都没看刘敬酒一眼，那摄人的气场看得苏卿是心里直打鼓。 “刘尚书大可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刘尚书乃是朝廷三品大员，此间非是朝堂之上，小王可担不起您这一跪！照理说小辈之间的恩怨本不值得一提，你我当年都曾经历过。只不过事既已至此，小王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子殿下亲身教诲，乃是下官三生修来的福分，恳请世子殿下示下。” 李信嘴上说着让刘敬酒起身，可是一个不想起，一个不愿起，所以刘敬酒还是只能跪着，此人侵yin官场多年，真话假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令郎顽劣，坊间之事小王也是早有耳闻。别的不说，你我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为朝廷尽心尽力，为百姓鞠躬尽瘁。昨日还好卿儿身怀绝技，若是换了一普通百姓，一场恶战下来，这世间岂不是又会多出一道冤魂？也罢！你我都是爵位在身，依小王看此事已不是京兆府所能解决的，明日你我还是各自禀明陛下，由陛下来决断较好！” 李信说得是云淡风轻，刘敬酒这边可是汗如雨下， “世子殿下，陛下终日cao劳，何苦为这些许小事叨扰。小儿顽劣，都怪内人教导无方。昨日回府后下官已对内人亲行家法，小儿双臂也由下官亲手折断，不知此间能否让少帅息气。下官深知少帅地位尊崇，所以费尽心思另准备了三箱薄礼，还请世子殿下、世子妃、少帅看在下官多年勤勉的份上饶恕小儿这一次。” 说话间刘敬酒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态度极为恭敬诚恳。李信看了一眼身后的刘威，转头对苏卿说道： “卿儿意下如何？” 苏卿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小子，哪里懂得李信他们的规矩，光是让堂堂礼部尚书跪着就已把他吓得不轻，赶紧说道： “全凭世子殿下处置！” 李信也不推迟，回过身淡淡道： “既是卿儿应允，你们走吧！” 看着平凡无奇的一句话，只要能从天下第一王南阳王世子嘴里说出来，就足以让刘敬酒如释重负，只见他赶紧抹了抹满头汗水，带着刘威一步三退缓缓离去。 二人远去后，李信还是那幅舍我其谁的模样，带着苏卿进了王府。只不过刚进到书房，那画风立马徒然转变，只见苏婕一把拧住李信耳朵，疼得他是直叫唤，反正是把一旁的苏卿看得目瞪口呆。 “好生威武的世子殿下啊！区区一个礼部尚书，三言两语就把你给打发了！啊！卿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啊！卿儿受的苦是那三箱破烂玩意儿能抚平的吗？” 苏婕嘴上说着，手上还不停转着，那李信估计是吃惯了这种亏，急急讨饶： “停停停，娘子，疼死为夫了！” 苏婕闻言从李信的耳朵上撤了下来，不过转头一双粉拳又在背上狠锤了几下，随后便坐到椅子上生闷气。李信朝着苏卿尬笑了几声，随即来到苏婕面前： “婕儿你是知道的，刘敬酒是卢作孚的人，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小辈之间的恩怨，不可逼迫他太深。这些年老爷子退隐朝堂，卢作孚在朝堂上的实力大盛，此时不宜大兴干戈。昨日我便与老爷子商定了此事，面子拿回了就成，至于卿儿所受之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婕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些，嘟着嘴又说道： “我不管，那三箱东西都是卿儿的！” “是是是，那些东西肯定都是卿儿的，谁敢动卿儿的东西为夫将他大卸八块！” 说完李信又转头对着苏卿说道： “卿儿，来看看你的见面礼都有什么？刘敬酒可是灵水有名的肥羊。” 箱子打开后，绕是大富大贵如李信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品丹药筑气丹二十瓶、三品丹药蕴灵丹二十瓶、三品丹药请神丹两瓶，最惊喜的莫过于箱中还有四品丹药太上无我丹一瓶。 这四品丹药太上无我丹可是世间不多得的好东西。前面几种李信自己就可以炼制，无非是材料难寻罢了。而这四品的太上无我丹，放眼天下也只有药神本人才能炼制，而且须集齐两生花、太清草、无须根三种世间极其罕见的药草。 这三样东西分别生长在极西荒芜之地、极北冰冻荒原、极南永夜森林。这三个地方皆在大汉统辖之外，环境恶劣至极，乃是大汉修士口中的绝地。 “看来刘胖子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金银珠宝什么的就算了，单就这瓶太上无我丹就已远远超出了这件事情的本身，也不知这里面是不有什么我们尚不知的。” 苏卿见到三箱东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不过他是土包子，李信可不是。 李信看着几箱子的东西陷入了沉思，这时一名下人在屋外唱道： “禀殿下，礼部尚书公子刘威递上请帖，请少帅魁星楼一聚。” “夫君，这是为何？”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什么他就来什么。怕什么，卿儿大可放心去，此行只有益而无半分害处，处理得当，说不定还可以打听一些虚实。卿儿，你随长青大哥久居均州，此行正是长长见识的好机会，听姑父的，你爹当年是灵水的纨绔头儿，可不能辱了他的威风！” 李信拿定了主意，苏婕只好把苏卿从上到下重新收拾打扮了一番。身上的那件老旧青袍自然是穿不得了，河西的新玲玉挂上、山东的贝东珠也必须顶在头上、再配上一身蜀地的极品锦缎，一个偏偏公子立马跃然于屋内，其实苏婕本来是还想擦粉的，但被苏卿严词拒绝了。 ...... 魁星楼坐落在乐善坊，这座金碧辉煌的三层木楼终日灯火辉煌，楼台亭阁美轮美奂。一般人若想见识见识魁星楼，几千两银子你只能在外厅忍受那些粗人的污言秽语，想要去最里面品闻灵水城最香的小娘子，少了四品京官带路，门都别想进。 苏卿到的时候门口站满了鲜衣怒马的纨绔，刘威耷拉着两只残臂站在最前面，那模样比帅府最恭敬的下人还要恭敬。 “少帅，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昨日是我有眼无珠，还请少帅看在家父与大元帅同殿为臣的面上原谅则个。” 刘威这一番话算是极尽谦卑恭敬，但凡放在官场之上也是忍耐之极限，更何况苏卿只是一未经世面的15岁少年。他正欲答话，刘威身后一众少年竟同声道： “还请少帅原谅则个！” 原本苏卿还想学着李信立个威，但眼前这种局面着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想起临走前姑姑处变不惊的叮嘱，只得扶起刘威，赶忙道： “诸位，言重了！”